“这个……陛下什么也没说。”玉葑似乎也拿不准皇帝的意思,“娘娘莫要多虑,娘娘是华宁公主生母,陛下定不会治娘娘的罪。”
治罪么?他倒宁愿司离枭狠狠将他砸入地狱,也不要这么惶惶不安地等待判决。
“玉葑你先下去罢,我想歇息了。”傅子芩听着屋外的雷声,慢慢闭上双眸。
“是。”玉葑福了福身便拿着烛火下去。
梳雨宫的确名不虚传,一旦下雨,水流便从残破的屋顶宛如梳子一般落下。
丫鬟拿着破布站在几案上费力地堵住漏洞,躺在木榻上盖着单薄衾被的郦昔繁道:“婵衣,下来罢,你堵了一处也堵不住其他地方,就随他去罢。”
“娘娘,您怎么还能这般安闲?”婵衣欲哭无泪,“这冷宫残破不堪连个生火的地方都没有,要我们怎么活啊?”
郦昔繁起身,笑着将婵衣扶下来,“我如今只是个才人,不要叫娘娘了。”
婵衣抹了抹眼泪,不住地抽泣。
“傻丫头,”郦昔繁摸了摸她的脑袋,“只要活着便是好的。”
“才人莫不是没见送饭太监那张拜高踩低的嘴脸,咱们在这宫里,只怕连刚入宫的宫女都不如。”婵衣吸着鼻子。
郦昔繁拉着婵衣坐到木榻上,道:“放心,皇帝不杀我,便是我还有用处。只要还有用处,皇帝便会让我们活着。”
婵衣偏过脑袋,瘪着嘴不说话。
“更何况还有子芩不是么?”郦昔繁拍了拍婵衣的手背。
“那位芩妃娘娘只怕自身难保,怎么还想得到我们?”婵衣瓮声瓮气地道。
“子芩一定会活着,”郦昔繁缓缓勾起嘴角,“因为这世上有一件事,恐怕只有子芩才做得到。”
“什么?”婵衣好奇地问。
郦昔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快睡了罢。”
“娘娘?”婵衣又问了一句。
郦昔繁仍是不说话,自顾自地躺回木榻上。
婵衣揉了揉鼻子,便回到自己的小榻躺下。
不多时,耳边便传来匀称的呼吸声。郦昔繁睁眼,看着水流如柱的屋顶,眼里猛地闪过一丝寒光。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快乐~
第17章 章十七 太后薨逝
青白的人头置于城墙之上,脖子四周甚至还凝结着殷红的血迹。十数名侍卫围在城墙脚下,背后张贴着历数人头数宗罪名的皇榜。
离侍卫不远拥挤着看热闹的皇城百姓,人头攒动之间,唯有一人脸色发白。
“少主,少主。”辛雪扬小声喊着身旁泥塑木雕般的男子。
成羽亭一瞬不瞬地看着城墙上的头颅,大睁的眼里满是血丝。
“少主,我们快些回去罢,”辛雪扬着急地喊,“若是被其他人发觉我带你出来,定会被罚的!”
成羽亭置若罔闻,拨开人流往前了些。
“少主!”辛雪扬惊骇不已,忙拉住成羽亭小声道:“再向前只怕要被人发觉了。”
成羽亭定在那里,干涸的眼中淌出两行清泪,“报仇……我一定会报仇……”
侍卫眼尖,一见有人为康南王流泪,立即抽剑上前道:“你是何人,与康南王有何干系?!”
辛雪扬反应极快,立即拉住主子往人群里窜。百姓见势不妙,也张皇地四散逃走。
成羽亭被人拉着走,眼睛却仍死盯着城墙。十几名侍卫冲开人流便朝两人奔去,直到剑刃几乎要砍向他的脸,成羽亭才猛地醒悟,转身与辛雪扬钻入人潮。靠成羽亭最近的侍卫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成羽亭狠狠使力一扯,侍卫只抓着了一片撕裂的外衫。
人潮涌动之中,再不见两人的踪影。侍卫看了看手中的破布,却发觉其中夹了一方绣着桃花的锦帕。
沉重的大门轰一声打开,司离枭背着手走进大殿,笑吟吟地看向愈发消瘦的太后。
“儿子见过母后。”司离枭声调里满是愉悦。
“皇帝若是想说康南王之事,大可不必在哀家面前嚼舌根。”郦太后不咸不淡地道。
“非也非也。”司离枭笑着摇头。
郦太后稍稍坐直了些,“那是皇子夭折之事?”
司离枭神色一变,声音往下沉了些,“母后身居后宫却通晓天下事,不知可有什么窍门?”
郦太后不屑地笑了笑,眼睛仍看着鬼面桃源神。
“可惜儿子想说的也不是这个。”司离枭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
“皇帝有何事尽管道来,莫要拐弯抹角。”郦太后冷声道。
司离枭的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将手里的东西丢到郦太后身侧。郦太后淡淡地瞥了一眼,目光便再不能移开。
略略发黄的锦帕沾满了黑血,小小的角落上绣着几朵紧挨的桃花。
郦太后不敢置信地拿起锦帕展开,抚摸着桃花的纹样和绣线。
“这个……”郦太后猛地转身,颤抖着问:“你是怎么得来的?”
看着母后惊惶失措的模样,司离枭的眼角逸着邪气,“今日将逆王司靖禹的首级挂到了城墙之上,有一男子竟望着首级流泪。”
郦太后整个人都转了过来,胆战心惊地听着。
“侍卫自然以为那是逆王的旧党,打算出手抓捕。那男子妄图逃走,被侍卫一剑……”司离枭揉了揉指尖沾上的血迹,“刺穿过去。”
郦太后两手捏着锦帕,张开的口里只能看见僵硬的舌头。
“那男子当场暴毙,”司离枭面露怜意,“侍卫从他身上只搜到了这方锦帕。”
郦太后瞪大的眼珠几乎要鼓出来,猛地涕泗滂沱,尖声喊道:“儿子!!!”
司离枭虽说早有准备还是被母后声嘶力竭的叫声吓退了一步。
“儿子!我的儿子!”郦太后两手握着沾血的锦帕,椎心泣血地哭喊,“我的儿子!你要娘怎么活啊……”
“母后,那方锦帕怎么会是您的儿子呢?”司离枭快意地扯起嘴角,“站在您面前的才是您的儿子。”
郦太后哭得整个人都要瘫痪,闻言慢慢收了哭声,恶狠狠地道:“你不是我的儿子!你是狗皇帝的孽障!”
“朕是从您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司离枭的笑意几乎要冲破苍穹,“怎么不算您的儿子?”
“你不是……”郦太后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你不是!”
“看清罢母后!”司离枭靠近了些,“您的丈夫躺在皇陵之中,您的儿子就站在您眼前。”
“滚!滚!”郦太后忽地上前扯着皇帝的头发拳打脚踢,“你这孽障!你这挨千刀的杂种!”
“放手!”司离枭一把甩开自己的母亲,理了理自己的衣冠。
郦太后倒在地上,手里仍握着自己亲手绣的锦帕。这样的锦帕她一辈子只给两个人绣过,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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