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去将冰箱旁边的碎片一块一块捡了起来。
谢拾上前一步,沈旬以为他要走,慌忙站起来。
谢拾却蹲下去,帮他把瓷片捡起来。
光滑的瓷砖地板上映着两个人的倒影。
沈旬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半晌,叹道:“对不起。”
谢拾沉默不语,良久,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早点睡吧。”他匆匆离开厨房。
谢拾走到楼梯角,沈旬冲出来,可怜巴巴地举起手指,说:“流血了。”
谢拾:“…………”
☆、80
谢拾蹲下来,沉默着替沈旬冲干净伤口,涂上酒精,贴上一块创可贴。
“疼……”沈旬低声“嘶”了一声,蹙起好看的眉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谢拾。
他演技好,要不是谢拾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就要当真了,但尽管心知肚明他在使用苦肉计,谢拾还是还是忍不住看着不足一毫米大的伤口心疼。
苦肉计无非是吃中了对方的关心和在意,以前谢拾为了得到沈旬的原谅,也没少使过。
只因他俩都笃定了对方会心软。
沈旬手指戳在谢拾胸前,刚才故意用瓷片划破一点口子的手指其实也没有出多少血,但是看谢拾认真包扎的样子,他觉得太值了。
谢拾一道一道地用纱布将他手指包成粽子,对于这么小的伤口而言,简直是小题大做,但是沈旬需要这样一个契机来缓和他们刚才破冰的气氛。
谢拾不是一个过于别扭的人,自然会给他这个机会。
两个人在心照不宣的和谐气氛下做起手指运动。
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沈旬认真地打量谢拾垂下来的睫毛。
谢拾强装镇定地承受着他几乎将要把自己的脸烧出洞来的灼热视线,心中五味杂陈,既不知如何面对,又不知怎样做才是对,或者错。
“好了。”谢拾道,缩回了手。
“不够。”沈旬将他的手往回扯,没扯到,伸出手指一勾,一下子将他胸前衣襟拉下来两寸,露出锁骨和胸肌。
两人气氛还在僵着,沈旬莫名耳根一红,让整个气氛都无比诡异起来。
谢拾:“…………”
谢拾表情忍不住有些绷不住了。
沈旬知道谢拾一时之间会有些接受不了,也会十分介怀,但是他不能给他这个胡思乱想的机会,当断则断。
那时霍山问他,如果谢拾知道事实后,会不会无法原谅而离开他,沈旬笃定地回答不会,心中却十分不敢确定。他对谢拾没有信心,更对自己没有信心。但他曾想过,只要谢拾朝他走了一步,只要那一步便好,其余的,都由他来走完。
沈旬突然扑过去,双手撑在谢拾两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末了还心满意足地故意咂咂嘴,揉了揉他的脑袋。
谢拾整个人都僵住了,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不可思议地看了沈旬一眼。
沈旬被他这一眼看得莫名心虚起来,瞪了他一眼:“我亲我媳妇儿,有什么不对?”
好像刚才所有的矛盾和冲突瞬间被瓦解了一般,谢拾怔怔地看着他,大脑转得极其缓慢。理智告诉他,有哪里不太对,但是情感又促使着他的一颗心往沈旬走去。
谢拾盯着地板发呆。
沈旬十分好脾气地咬了咬他耳朵,道:“要是你不喜欢媳妇儿这个称呼,我也可以换换。”
他抓起谢拾的手,十指相扣。
谢拾忍不住挣开,沈旬的手却像钳子一般大力钳制,若是要挣脱,仿佛便要连皮带肉削下来不可。
谢拾抬眸看了他一眼。
沈旬眼神暗了暗,十秒钟后,终于妥协,主动松开手。
“其实我觉得还是有点疼……”沈旬决定放下面子睁眼说瞎话。
谢拾收起药箱站起来,沈旬见他没反应,又故意大声说了一句:“真挺疼的……”
“嗯。”谢拾平静地将药箱放进柜子里,走到电视机柜的过程中踢倒了一个凳子也没在意。
沈旬豁然站起。
谢拾往楼上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对沈旬道:“我们住一起,迟早会被记者拍到,这两天是风口浪尖,杨安建议我先搬出去……”
“不可能。”他话还没说完,沈旬便意识到他要说什么,脸色瞬间彻底冷下来,眸中尽是一片阴霾。
在别人那里,谢拾是他的底线,而在谢拾这里,谈及离开则是他最后的底线。
如果谢拾再逃跑一遍,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沈旬的表情有点冷,随即他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努力放柔了神情。
沈旬抬头看他,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你想搬出去,到底是杨安的想法还是你自己的想法?”
谢拾犹豫了下。
沈旬眼中失望、懊悔、隐忍之色尽数被谢拾收在眼底,他握紧拳头,从下往上盯着谢拾,气势却显得几分凌人。无论谢拾说什么,他都不会同意让他搬出去,开什么玩笑,他绝不可能让谢拾再一次离开!
谢拾有一刹那的不忍心,老老实实地解释道:“我没有想过要搬出去,是杨安提醒我,现在我们共处一室万一被狗仔拍到了……”
“那就被拍吧。”沈旬毫无所谓地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谢拾,问:“你还记得那天你是怎么说的?”
——如果有一天,我们一无所有了,至少我们还有彼此。
谢拾自然记得,只是现在的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能不做声地看着沈旬。
良久。
沈旬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先去睡吧。”看看我好吗?哄哄我啊。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在这里。”我后悔不能多瞒你一时了。
“不要胡思乱想了。”少想一点,就有多一点的时间来注视我了。
谢拾看着他,沉默了会儿,点点头。
谢拾拖着步子上了楼,关上门,往床上一躺,有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寒冬苍白的月光从窗帘后透进来,映着枯枝的影子。
他解开两颗扣子,翻了个身。
这一整天太乱了,先是在路上被记者堵了好几个小时,紧接着回来后又受到这样一番惊吓。他原本以为和沈旬在一起了,便是开始真正的人生了,却没想到,过去永远在他身后,无法挣脱,无法消失。
——抹杀过去,还是背负过去重新开始?
直到真正地放下,才是真正地不再逃避。
谢拾迷迷糊糊地半梦半醒,桐城落叶满城,风一吹满脸都是,街道十分熟悉,长巷狭窄,雨从屋檐上砸下来。
两个少年t恤外面套一件深蓝色校服,领子松松垮垮,从校门口勾肩搭背走出来,旁边是几家奶茶店和早餐店,自动贩卖机十分陈旧,屹立在门口随时都要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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