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摸后脑勺的贺天明。
“依赖”这码事,始于对方的善意与贴心维护。
杜逢雨始终觉得贺天明什么都懂,看着永远一副什么都未曾细想过的样子,却总能不动声色地保护他那时候还敏感脆弱的小心灵。
“走吧。叔叔阿姨快回来了。”
第三次find到杜逢雨的高年级小哥哥犹豫了一会儿,蹲下来轻轻拍着低年级小孩的肩膀。
杜逢雨看都没看贺天明,只是蹲在那儿拔着地上的杂草,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小声嘟囔着,“不是我的错。”
余光看到贺天明迟疑瞟过自己身上擦伤的视线,杜逢雨便又在嘴里嘟囔了两声,便不说话了。
贺天明稍微靠近了一点。他慢慢地点了点头,没继续问下去,应了一声,“嗯。”
杜逢雨有些诧异。他还以为贺天明会继续问,问他为何会受伤,是否跟人打架了。而他确实没跟人打架,可理由更加说不出口。
僵持了一会儿,杜逢雨才瘪了瘪嘴,“他们老是要我演妙蛙种子。”
“妙蛙种子很好的。”
贺天明像是不知要如何作答,过了很长一会儿,才闷闷地应声道。
“妙蛙种子可丑了。”杜逢雨又瘪了瘪嘴,很不开心,眼眶也有点红。
“唔。”
相隔三岁的审美差距可不算小。而贺天明想了一会儿,终于低着头,将总得四脚着地的妙蛙种子的膝盖上的泥土擦了擦,“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杜逢雨再次诧异地看了看贺天明。他不能确定贺天明是指哪一件事。
每次一起玩的时候都被要求扮演被挑剩下的角色这件事,还是争吵之后便被小朋友们孤立了的这件事。
“没得玩啊,国内不能玩。”
杜逢雨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了一会儿,看见队友过来攻击,才赶快补了上去,同时调了调语麦,继续说道,“羡慕嫉妒死了,你们这些时差。”
那边嘻嘻哈哈地笑着,又聊了几件捉小精灵时候发生的趣事,最后又是求杜逢雨帮忙收个快递。
“要不是高中基了三年我才懒得理你。”杜逢雨瞥了一眼宿舍里窄小的私人空间,叹了口气,再接再厉握着鼠标啪啪啪连击,“不回来你还买东西搁我这儿,放假了还得给你扛回家去。”
高中好友在大洋彼岸毫无自觉,嘴里瞎扯着一些玩笑话,软硬兼施。杜逢雨辅助队友攻击,边分心跟他互相吐槽,终于还是答应下来,挑了挑眉,“寄吃的就给女朋友寄,求人扛快递就求我扛,后悔没在你跟薇薇好之前先下手为强。”
而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才突然说道,“跟薇薇分啦。”
杜逢雨愣了愣。这俩感情从高一下学期开始一路到好友出国,而杜逢雨一早预定了证婚人的席位,此时生了变故,足足当了三年电灯泡换来的证婚人自然是愣了,“……啊?”
“这不难得给你寄了回吃的吗,不用扛回家,吃了吧,别再说哥心里没你了。”那边还能嘻嘻哈哈地开玩笑。
杜逢雨叹了口气,屁,这他妈的明显是订了爱的小零食突遭分手赶紧给店家改换了地址来笼络一个情感热线。
“不是,怎么回事啊?”杜逢雨盯着屏幕,伸手摸过来剩的小半杯雪碧,“你俩那几年没羞没躁的,好成那样还挨不过异地魔咒?那这世界可还真是没童话。”
“总觉得,没什么能念想的了。”
那边慢悠悠又踌躇的话让杜逢雨空放了个大招。他赶快放下杯子,一边键盘打字着抱歉,一边继续听哥们儿的情感故事。
“就是,……离得远了,渐渐地好像都忘了一起做过的事,没什么感觉了。”显然友人也很莫名,不知道要如何跟杜逢雨解释一样,“就是,……忘了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
“啧。”杜逢雨把手从鼠标上拿开,靠在椅子上等待复活,安静了半晌后忽然说道,“刚刚你说po,我忽然想起来……”
“我以前,小时候,跟我哥把我们院儿后面巷子里的那条老黄狗当神奇宝贝玩来着。”
不是,确切来说也不是这样。
确切来说是明明哥牵着他脏兮兮的小泥手,把那只“伪装成普通狗的宇宙无敌霹雳小精灵”的饲养权分享给了他一半,允许他当精灵训练师而不是总得四脚着地容易被人踢的妙蛙种子。
但显然那只老黄狗没多大自觉,吃他们的喝他们的最后还追着俩精灵训练师满巷子跑并咬了贺天明一口。
所谓“依赖”可能就是这么一回事。从小跟一个人一起长大,童年回忆里永远都是彼此的身影,即使后来各自分开了,遇到了很多新鲜的事物很多鲜明的人,第一反应里想起的永远是小时候共同的回忆。
在一起的时候依赖他,分开以后依赖回忆。
杜逢雨偶尔会觉得自己真是矫情得要死,也偶尔又觉得自己也算是个乐观积极的好少年,哪怕是少年时期唯一一场恋爱惨淡收尾,仍是能够开心地回忆很多事情。再不开心的时候,一想起来那些共同经历过的事情,仍是控制不住嘴角上扬起来,心情会变好。
而他也想过,若是自己从未说出那句话,最好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彼此或许仍是关系最好的兄弟,只是各自走了不同的路联络变少,只是逢年过节见上一面,坐在同一张沙发上,聊聊工作,聊聊各自的女朋友,聊聊婚期甚至或许还会聊聊彼此做伴郎的时候穿着千万不能抢了对方的风头。
这些颇为轻松和谐的未来与现在他得到的之所以有着某些不同,若是要由杜逢雨来归结缘故,他会归结到那次意外的拖堂。
中学时候杜逢雨的成绩一直不算太好。他偏文科,英语不错,地理也不错,但物理化学差,数学更是差到一塌糊涂。
那时候的数学老师是班主任,十分负责,初二会考之前特地在晚自习的时候在对面的空教室里坐镇,让需要补习数学的学生移到那个教室里去上晚自习。
杜逢雨虽然不是什么乖乖牌,但也没傻到那种份儿上,真不把学习当回事儿。为了应付会考,该读的他还是会去读,至多下了课回家路上跟他哥抱怨一路。
于是每次晚上的大课间一过,第三节晚自习的时候,杜逢雨永远会带着课本和卷子坐到隔壁教室里去,边做题边等着老师过来挨个检查辅导。
那天晚上是意外,意外有一道几何与函数结合的题目让杜逢雨老是弄不明白,老师拿出了十足的耐心,晚自习放学后十来分钟了,仍旧是给他耐心地讲着。
杜逢雨在心里叹着气,最后认了输,“搞不懂的题目还真就是搞不懂,教练我决定放弃了。”
“放弃个屁!”
数学老师有着跟文弱外表不符的暴戾的性格,书本在桌子上拍得啪啪响,“用点心去想,总能解决的。”
“老师我心都滴出血挤出泪来了,真的好痛苦。”
杜逢雨吐了吐舌头,开玩笑,手里的铅笔夹着划来划去的,始终搞不明白从哪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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