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地下起来，滴在六月雪上，风经过花瓣，花儿飘落下来，堆落成厚厚的一叠。

    慕梓安定定看着江面，这偏僻的角落里只有一盏陆灯陪伴她。

    ……

    ……

    “当仙血流尽，换成凡血时，仙骨也算剃成，这时候，你要拿它做交换，换你希望延寿的那个人的命。”

    “在这里，四十五亿年前，只有一片汪洋大海，整片大海只是黄泉的一部分。所有的灵魂，都起源于水，回归于水。”

    “因此，你想要交换，需要找到因缘所起，并且连接大海的地方，割开手腕，跳下去。这时候你的血液会和黄泉连接，进行交易。”

    ……

    雨，下得更大了，噼啪噼啪地打在她身上，树叶随风摇摆着。

    ……

    ……

    “如果黄泉认为你给出的条件对等或超过的话，会取走你付出的代价，把你送回岸边，实现交换，如果不足以实现交换，你就要沉于江底了。”

    “我可要动手了。慕梓安，你真的不后悔放弃看着那个人每一世轮回的机会，而只取这一世平平淡淡？”

    ……

    雨越下越大，倾盆而泻，狂风呼啸着，六月雪饱受摧残，而禁不住狂风骤雨的袭击，轰然倒地，散落的叶儿漫天飞舞，旁边的路灯摇晃不定。

    慕梓安起身走在黄浦江边，纵身一跃。

    加上前世，这算是她第二次跳江了。

    她怎么可能会后悔呢？与其生生世世在一旁看着爱人成长，还不如一起入轮回，在人世间沉沉浮浮。

    雨，还在下着，淅沥淅沥地下着，打湿了柏油马路……

    ……

    ……

    受到台风的影响，北京傍晚的时候也下了场雨。正好六点，慕梓安慢慢拖着行李箱，下了火车。

    ——如果收到的消息没有错的话，今天就是医院宣布谷楠康复的日子了。

    慕梓安在上海呆了一个星期，每时每刻都无比想谷楠。如果不是谷楠的不悦，也许在她换完命的第二天，就应该出现在北京了。

    但电话那头的冰冷，彻底镇住了慕梓安。

    谷楠已经一个星期不接她的电话了，从陆云那零星的话语中，她才能知道她最近的状况。

    整晚整晚的盯着手机屏幕，辗转反侧，到天亮。

    一周恍若十年。

    ……

    ……

    ……

    很准时，七点整，医院大门出现在了视野中。

    慕梓安顿了顿，毅然走了进去。

    谷楠依旧穿着离别时的病服，坐在那里。

    “楠楠！”慕梓安喊了一声，见那人转过来，眼睛一亮，急速向她狂奔过去——她恨不得现在就抱住谷楠，感受她的温度。

    慕梓安每一个细胞都在雀跃，直到真的看到这个人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谷楠听见了慕梓安的声音，没有动，沉默地看着她，眼睛很快的浅浅波澜了一下，又马上变为冷淡。

    谷楠不动声色地移动了一下身躯，想要躲避慕梓安的拥抱。

    慕梓安看的明白，却不愿点破，笑了笑，说。

    “我想你了。”

    谷楠没有回应，用手生硬地阻挡了慕梓安和她的距离，面无表情地说。“回家吧！”

    慕梓安愣了一下，慢慢笑了。

    “……好。”

    虽然慕梓安知道——这只是谷楠说话的习惯，没有深意。她现在抗拒自己的接近。但，就不由自主地无比开心。

    回家，楠楠，我们回家。

    ……

    ……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慕梓安偷偷把空空的行李放回了自己卧室，拿起放在床头相框看了一会，伸手取出照片，放在口袋里。

    楠楠，我用了一个星期吃完了你送给我的所有奶糖。

    很甜，也很想你。

    真的很想你……

    慕梓安愣愣地坐在沙发上，等谷楠，等她洗完澡，出来。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渐渐趴在桌子上，头也耷拉下来了。

    水停了，谷楠却迟迟没有出来。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慕梓安抬起头，看了过去。

    施青从门外走进来。

    他显然也看见了慕梓安，惊讶地愣了一下，很快转为恼怒，将包甩在沙发上，说。“你怎么在这里！”

    紧接着，下一句就是“慕梓安，你真有脸回来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言语中带着讽刺，眼神凌厉。

    “……滚出去，这里不是你家！”

    慕梓安看着施青，吐出一个字‘不’，但还是被施青硬拖着，往外拉。

    “我不出去。”慕梓安死死扒着门不出去，像一只受到生命威胁的八爪鱼。

    慕梓安知道谷楠在浴室里是能听的到外面动静的。

    但谷楠没有出来……

    她想让自己走……

    忽然意识到这一点，慕梓安瘪了瘪嘴，使劲甩施青抓着她手腕的手，挥不掉，就愤愤抬头，吼道。

    “放开！”

    慕梓安割腕那里的皮肉还没有长好，被施青扯得生疼。她一字一顿地说。“施-青，你-管-不-着！”

    “滚！”

    施青气的直接把门‘啪’关上，慕梓安又固执的不抽手，门直接夹在了她的手指上。慕梓安皱了一下眉，依旧撑着门，没有一点退缩。

    “我-不-走！”

    施青冷冷盯着慕梓安。“你做给谁看？现在不走，你当初走什么！你后悔离开了？”

    “老天没有收回她的命，你就想回来了？！”

    他扶着门，说。

    “慕梓安，这他妈的，就是给表姐一个机会，看清你！”

    两人沉默了一会，施青忽然狠狠推了慕梓安一把，慕梓安措不及防，在作用力的影响之下，向后跌去。

    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没有反应过来，门就‘嘭’地一声，关上了。

    慕梓安眼底闪过惊慌。

    她站起来，使劲拍门，像个孩子一样，不停的喊。“不，我不走，楠楠是我的！是我的！我不走！楠楠，你开门啊……”

    喊到最后，声音都哑了。

    “开门啊。”

    带上了哭腔。

    “我错了。”

    “错了，还不行吗……”

    不知道喊了多久，慕梓安才渐渐没有了声音。

    谷楠和施青在屋里静静地吃饭，直至外面喊声消失了，施青才抬起头。他发现谷楠低着头，看着饭，迟迟没有动筷子，就对她说。

    “姐，你让她进来吗？”

    “……”

    “吃饭吧。”

    “哦。”

    施青继续埋头吃饭，也就没有看到谷楠的眼神一直往门那边瞟……谷楠在他抬起头时，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

    ……

    豆豆还在门口吗？

    谷楠看了看门，趁着施青去刷碗的时候，走到门前，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