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地说,安祯是单纯地放空大脑出神。
安祯,被胡思乱想的梦吓醒了。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梦,大概是只有岳兵戈离开他的程度才能与之一战。
大概就是,岳冰歌跟自己结婚了,然后岳少楠和吴则搞基了……
他痛苦地完整回忆了一边梦境,视线慢慢地落在主角身上,而岳冰歌正在看着他,就在视线交汇的时候,岳冰歌收回自己的注意力,回复起妹妹发来的消息。
“下班了吗?”安祯发现岳冰歌终于没有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也没有各种工作狂进行项目汇报。
“没有。”岳冰歌头也不抬,发送了消息,“还有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安祯站起来努力地伸展双臂。
一向毫无疑问深爱着岳兵戈的安祯,感觉现在就在经历酷刑,他爱的人的灵魂在女人的身上,而身体里面住着这个女人的灵魂,描述出来就像出轨似的令他非常不开心,但是命运如此,世界设定如此,他也只能接受。
只是面对这样的岳兵戈,安祯绝不可能向创世神说的那样出手。
哪怕心里冒出一点点的念头,都像是在犯罪。
“你们没有办法恢复吗?”这是他第四次问道。
前三次都遭受了岳冰歌发自内心根本不掩饰的鄙夷,然后岳少楠一脸委屈难过的模样,让他再继续不下去。
太难受了。
“没办法。”岳冰歌的视线没有从手机上挪开,时不时回复一些消息。
能够看到工作顺利开展,她的心情也算好了许多。
“就算一辈子换不回来,该完成的事情还是要继续。”岳冰歌平静地说道,“至少哪天恢复正常,不会面对一堆难以收拾的烂摊子,我和小歌有约定,一年时间还没有办法让这种状况结束的话,她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去阻止。”
“不行!”安祯拍桌而起,梦里惊悚的岳兵戈的脸和别的男人如胶似漆的画面令他后背发寒,“总得想想办法!你这一个月就什么都没做,每天过着相同的日子?”
“办法?”岳冰歌仿佛听到什么幼稚可笑的想法一般,眼神沉寂地凝视着安祯,“如果我说,那些所谓的办法,只有死亡是最有效的呢?”
既然他们在互换的时候出过车祸,就算最后毫发无损,在意识消失的那刻,她确实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那种带着遗憾和惊恐,难以预料未来的感受,即使是她,也会觉得通体发寒。
岳冰歌甚至站起来,娇小的身体隐藏着巨大的压迫力,说道:“就为了尝试可能导致死亡的方法,我就必须放下手上最重要的工作,让我生活无忧的亲生妹妹一起,再一次面对生命危险,不惜付出惨重的代价只是为了一个躯体?”
“值得吗?”
不值得。
安祯默默在心里为她回答,无论多么不情愿地面对这个事实,得出的结论都是非常、十足地不值得。
安祯沉默地看着岳冰歌,她脸上的锐利气势中总能发现一丝脆弱,无论那是来自身体的错觉,还是灵魂的意识,都让安祯无比心疼。
“你心里,最重要的工作是什么?”
“华奥天空城。”岳冰歌准备这个计划,甚至当她仅仅十岁的时候,就有了这样的念头,“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只是一个概念,但对我来说,是整个世界。”
岳冰歌说完这句话,站了起来。她拿起随身的手提包,直接目不斜视地径直走了出去。
安祯安静地跟在她身后,一句话不说。
他能感受到岳冰歌心中压抑的无边怒火,不能发泄的疲惫,所有的重担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甚至是父母对于岳冰歌婚事的期望。
即使那是一个不值一提的混蛋,她也不得不盛装打扮浪费一整天的时间,计划出一场不能完成的仪式。
他开始思考,这个世界的导向究竟是什么,岳冰歌如此重视的天空城又是什么。
创世神的话在他脑海里轰鸣作响,但安祯觉得,这一世,他只能做一个旁观者。
他下不了手,也无从下手。
他应该唤醒的究竟是灵魂中的岳兵戈,还是身体中的岳兵戈?
没人能够给他答案。
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地站在岳冰歌身边,什么都不做。
“等一下。”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岳冰歌已经脚步快速地走在了最前面。
安祯在后面喊着,岳冰歌却充耳未闻,电梯出口之外就是广阔的地下停车场,他们早上的车停在专属的停车位,通道宽阔而安静,能够听到两三辆车轻轻发动的声音。
忽然,他感觉有光线从视线边缘扫过,随之而来的就是发动机震耳的转动声。
“兵戈!”
☆、这不是演习5
安祯站在医院急救室外面,只能看到医护人员在忙碌地进行治疗。
他知道岳冰歌一定会没事,但仍旧止不住后怕。
当时那辆车是故意突然加速的,发动机的声音整个地下车库都能听到回声,安祯拼尽全力奔跑过去,也只能抓住岳冰歌的衣角。
而岳冰歌,甚至只是呆愣地盯着那辆车。
动弹不得。
“你的手流血了,先生。”
护士用酒精清洗着伤口,安祯却只关心一件事:“我送来的人怎么样了?”
“她没事,待会转入观察室。”
“哦。”
安祯松了一口气,就算像创世神所说的改变世界轨迹,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即使这不是完整的岳兵戈,她苍白而带伤的脸被清理干净创口,带着氧气面罩悄无声息地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安祯仍旧被无限的悔意和自责淹没。
他应该跟紧一点,站在刚好能够保护她的地方。
“不好意思请你出去。”赶来的岳先生见到这个眼熟的人,心里就有一股怒气。
安祯也不敢跟他争吵,乖乖地退出病房。
白天都是他们的地盘,他只能默默地站在走廊,看这些陌生人在病房进进出出。
忽然响起一阵吵杂声,那位岳先生带着三四个人匆忙地从病房出来,并在临走前狠狠地瞥了一眼安祯。
出事了。
但与安祯无关,他又能回到病房,安静地坐在岳冰歌身边,等她睁开眼睛。
他甚至不敢眨眼,害怕一转眼,那些变化迅速的数据流,又带走了他的岳兵戈。
直到夜幕降临,岳冰歌躺在病床上什么都没有改变,连之前匆忙赶出去的岳先生,都没有回来。
安祯趴在病床边,短暂的惊恐之后,在安静的病房里总有一点困倦。
他看着岳冰歌,眼皮越加沉重,终于忍不住闭上眼睛。
病房里安睡的岳冰歌身边,趴着一个年轻人,右手被绷带缠上伤口,姿势别扭地放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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