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这样你就成跟屁虫了。”

    徐勉之不高兴了，但他向来最尊敬师兄，师兄说什么就说什么。

    于是他闷闷不乐地说：“那我就在这里等，等到师兄回头找我。”

    阿笃唇角弯起，“好，我回来找你。”

    007

    不久后阿笃离开了师门。

    阿笃在被师父捡回去之前，并不是一个孤儿，他亲眼看着全家被仇人杀死，被阿姆的尸体护在身下，这才留下一条小命。师父是名门正宗，后来成了武林盟主，最看不得以仇报仇这种事，于是勒令阿笃，如果去报仇，那么这一辈子便不准再踏入师门。

    他在一个雪夜离开了。

    几天之后，江湖上忽然多了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杀手。

    同时，江湖上不时传来消息，今天谁死了，明天谁死了。

    徐勉之躲在被窝里拿着本子悄悄地涂涂画画，上面写着这段时间死掉的人的名字，眼看着这些名字一个个被涂黑，徐勉之没有半分同情，反而暗暗地期待：师兄什么时候回来找他呢？

    这一等便等了许久。

    即使后来等到了也是聚少离多，那时阿笃已经成为了人人皆知的名盗，师父再也容不下他，下令见到他便要杀他。徐勉之养成了夜里睡觉不关窗的习惯，因为他的师兄会从窗外跳进来，与他相拥而眠，待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又悄然离去。

    他的师兄像一阵夜风，夜里来，白日离去。

    那串铃铛就是师兄送给他的，若他来了，便会敲响那铃铛。

    有时阿笃会抱着徐勉之说一些江湖上的奇闻趣事，脸上都是带着笑，渐渐地他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将师兄留住，于是暗暗将心底那点贪心给压下去，只要师兄还愿意回来，他就等。

    他等。

    有一天，师兄再也没有回来过。

    想去寻他，恐他回来找不见自己。

    想等他，又恐再也见不到他。

    008

    阿笃这个人逐渐在江湖上消失。

    徐勉之再也等不下去，辞别师门，踏遍千山万水，终于在春｀梦客栈的梦里，看见了阿笃。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夜里出现，白天离开。

    徐勉之忽然生出一个想法，真想把师兄杀了吞入自己的肚子里，化作自己的骨血，与自己生生世世再也无法分离。他也从来没有这样恨过阿笃，分明说好了会回来找他，最后却将他给丢下了。

    这么想着，桃花出现的夜晚，他还是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客栈里。

    他太想要师兄了，想到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阿笃见他直勾勾望着自己的模样，不禁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盯着我做什么？”

    徐勉之咬着牙说：“你骗我。”

    “对不起。”阿笃眸子温柔，将他揽在自己怀里，似叹似无奈，“不过我的笨师弟啊，你怎么找过来了，你师兄不是什么正经人，浪荡江湖，总有一天要死在外头的。嘶——”话还没说完，徐勉之狠狠地咬住他的手掌，像只被伤了心的小犬，黑得发亮的眼睛氤氲着一层水汽，阿笃心头一颤，低头吻了吻他的眼睑。

    “你真笨。”

    “是，我是笨死了，我应该在你还没有离开的时候就把你杀掉，省得像现在这样，怎么也留不住你。”

    这话说完，徐勉之又忍不住把自家师兄的手捂在怀里，看着上面的牙印心疼得不行。

    “我恨死你了。”徐勉之眼眶通红地控诉，“你不但偷了我的东西，还总是要伤我的心，等到这场梦醒来，你就又要离开我了。”

    他们在床上纠缠的时间其实不多，大多数时候是像这样抱在一起说话。

    阿笃低头定定地望了他一阵，徐勉之的脸色较一开始苍白了许多，眼底带着疲倦的淡青，像是被鬼怪吸了精气。

    他不忍再看下去，抱着自家师弟细细地亲吻着他的面庞，心底不停地告诫自己——

    不能呀，你不能。

    他还可以长命百岁，你不能害他。

    索性转移话题，“我什么时候偷你的东西了？我把一切都奉给你倒还差不多。”

    徐勉之抬头看着他，眸中带着几分阴鸷。

    “你明明是我的，你却把你自己给偷走了。”

    009

    阿笃差点就被师弟可爱的话语给说动了，岂料春｀梦客栈忽然来了一个道士。

    道士盯着老板很久，又打量了客栈很久，下了结论：“这间客栈有古怪。”

    老板微笑：“不过是给客人提供个休息的地方，哪有什么古怪的。”

    道士不信，坚决地留下来，说是要住上几天。

    徐勉之远远地便看见老板厌恶地翻了个白眼。

    且不论这些如何，徐勉之也是从这一天起，再也没有看见过阿笃了。

    他惶恐不安，失魂落魄，唯恐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010

    幸好那道士最终还是离开了，临走前骂骂咧咧，说是什么也没能找见，还被坑了一大笔钱。

    短短几日，徐勉之便憔悴消瘦了起来。

    他再也没有出过房门，偶尔有一次出去，还听见了路过的侠客说：“哎呀，你知道吗，那个天下第一名盗阿笃啊，我亲眼见到的，那会儿有个名豪要杀他，等了数日，在他经过的地方埋伏了数十名武林高手，但这个阿笃，我可没见过比他更厉害的人了，这么夸张的埋伏，最后还是让他给跑了，名豪觉得丢脸，下令禁止别人把这话传出去，现在也不知道阿笃还有没有活着，我听说他往盟主家的方向逃，好像想见个什么人，真好奇有没有见到……”

    徐勉之表情冷淡，却暗暗在心底说：他见到了。

    回了屋，发现窗边又一枝桃花。

    他的神情这才柔和下来，回到床上去静静地躺着。

    手中握着一瓶毒药，从始至终，没有半分不舍与惊讶。

    他早就知道了，这瓶毒药会用在自己身上，也早就知道，梦里的那个师兄，就是真的师兄。从一开始见到那个人，他的眼神，他的语气，徐勉之一看就知道，是了，这个就是他的师兄。

    夜色沉沉。

    铃铛忽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阿笃的身影渐渐出现在房里。

    而后他看见床上有两个徐勉之，一个已经死了，一个变成了鬼魂。

    “你真是胡来。”

    说着走过去，无奈地敲了敲徐勉之的脑袋。

    徐勉之抱着他的手不肯放开，一边瞪着他说：“果然是这样，我真是恨死你了。”

    阿笃笑了一声，“好好好，以后我去哪都牵着你，怎么样？”

    “还让不让我跟着你了？”

    “巴不得你黏着我。”

    “不行——”徐勉之忽然啃了自家师兄的鼻子一下，眼眶发红，“我还是恨你！”

    恨你，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