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功伟？”

    彭骄阳朝着那坨黑影走过去。

    僵硬的黑影微微地抖了抖，孙功伟的脑袋好像想要转动。

    待彭骄阳站定，俯身去看，黑暗中又看不真切，于是掏出了手机，朝着地上的人打了个光。

    ……

    孙功伟只觉得一阵刺目的光照得眼睛很是难受，闭着眼睛含糊不清地说：

    “是我……”

    两个字一说出口，牙齿打颤的声音都要清楚得多。

    彭骄阳一时之间忍不住笑了出来，照着孙功伟的光也跟着晃动起来，直弄得孙功伟眼皮紧闭睁不开来。

    收了手机，彭骄阳依旧轻声地在笑，伸手去扶起地上的孙功伟。

    “你是不是傻？怎么还坐在了地上。”

    孙功伟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彭骄阳只好弯腰一把背起了他，一手拉过行李箱。

    把人放上了车里，彭骄阳打开了照明灯，挨过去帮他系好安全带，看他身体一直在发抖，脸也是惨白惨白的，便拿手包住了他冰冻的双手，低头哈着气，来回搓揉。

    因为在外面待着久了，孙功伟身上的衣服也是潮潮的，彭骄阳搓了搓他的手之后，又解下了他的安全带，从孙功伟的行李箱里找出了一件外套，脱了他身上的那件，给他重新换上。

    不知道是不是多了一个人，车内的温度有点上来了，将一旁的孙功伟安顿好，彭骄阳发动了车，从停车场离开了。

    ……

    车里的收音机也是坏的，暖气也开不了，行驶在寒冷的黑夜中分外安静。

    身体热乎了一点的孙功伟，终于在副驾驶位上低哑地发话了。

    “多谢你了……”

    他的身体微微歪着，脑袋快要靠到车窗上，也是，到现在为止，孙功伟没有吃任何东西，而且长时间受冻，头重脚轻，浑身无力。

    彭骄阳看了看他，然后瞄一眼手机时间说：

    “快到了，是去你住的地方吧？”

    “嗯。”

    ……

    下了车之后，孙功伟晃悠了两步，又被彭骄阳给背了起来。

    “我没事了，能自己走……”

    彭骄阳损了他一句：

    “得了吧，你那身体晃得站也站不稳，等以后再让你背回去不就成了。”

    ……

    到了六楼，彭骄阳拿过孙功伟的钥匙开了门，打开灯，背着他进了卧室，把孙功伟放到床上，望着他说：

    “我帮你洗个热水澡吧。”

    孙功伟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说：

    “你早点回去吧，这时候都凌晨了，你也没睡上点觉……”

    彭骄阳却是拉下拉链，伸手脱了自己的外套，嘴角轻弯看向他。

    “我没打算走啊，你这个样子，我可是要留下来的。”

    孙功伟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边站着的彭骄阳走过来，俯身凑到孙功伟的面前，低头帮他脱掉衣服，一边说：

    “我看你的床也不是很小，能睡得下我吧……”

    孙功伟盯着彭骄阳的脸，已然把他当成了自己今天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彭骄阳，自己恐怕自暴自弃打算冻死在外面了。

    进浴室后刚放水，温度调的不高，彭骄阳担心身体还很冷的孙功伟一时间吃不消，水温差不多是在四十度左右，一起淋着水的彭骄阳反正像是在洗冷水澡，咬着牙慢慢忍耐着，一点点地提高水温。

    ……

    等到玻璃上全部蒙上了雾气，两个人都温暖极了，孙功伟站在水汽中，热水冲刷着他的身体，彭骄阳很温柔地一手扶住他，一手挤了洗发水在帮他洗头发。

    “手和脚好点了吗？”

    孙功伟直了直身子，嗯了一声。

    两只手互相揉了揉手臂，孙功伟觉得好多了，果然还是要好好冲个热水澡才行。

    孙功伟作为独生子女，从来没有和谁这么亲密过，如果自己有个兄弟，不知道会不会也这样一起洗澡。

    冲洗的泡沫让孙功伟脚下打滑，他两手连忙握上彭骄阳的臂膀，笑道：

    “吓死我了，差点摔倒。”

    彭骄阳也使力扶稳他。

    “嘴巴闭上啦，泡沫都要进你嘴里了，到时候讲话可别吐出泡泡来，我要吓死的。”

    孙功伟笑得轻轻发抖，让彭骄阳冲洗着他的头发，感觉他的手抚过自己的耳后和脖颈。

    洗完，两人擦干了头发躺进被窝里。

    孙功伟闭着眼静默了一会儿，才说：

    “我爸给我找了个小妈。”

    ……

    “还没结婚，不过快了……”

    孙功伟缓缓地说着，像是自言自语。

    跟着，叹了一声，感觉好累好累。

    ……

    “我当时就跑出来了，收拾东西便走，什么也没有想，有种干脆死掉的念头，后来你来了，我那时候也只想得到你。”

    ……

    彭骄阳挪动身体靠近了背过去的孙功伟，手臂抬起，将手掌落在他的头发上，手指慢慢揉着，贴着他的身后静静地呼吸……

    ☆、当冬日温暖

    第二天早上，彭骄阳在孙功伟还在熟睡的时候回了家，刚开车进了门，就看见所有人都待在院子里，外婆跟妈一起立在屋门前，爸在洗衣服，外公坐在小板凳上掏着耳朵。

    ……

    李芬一看见自家消失了的车和儿子一起回来的时候，脸上立刻蹦起了惊讶，后愤怒的丰富表情，彭骄阳停好车从里面出来时，李芬便登登登朝他走了过去。

    “你个混小子！开着车去哪里了？”

    耳边炸一声响起李芬的咆哮，彭骄阳只觉得有点耳鸣。

    拿着车钥匙，彭骄阳揉揉耳朵，说：

    “妈，你吃过早饭了吗？”

    李芬真想一个棒槌捶死这个不省心的儿子。

    “你什么时候出门的？都不跟我们打个招呼，一大早起来我就看不见了车，跟你爸吓得以为家里遭贼了，再一找，你小子也不见人影了！打电话也没人接，能不叫人着急吗？”

    彭骄阳哈哈一笑，说：

    “妈，你以为我也被人偷了啊？”

    李芬火大地伸手去揪彭骄阳的耳朵，但是彭骄阳个高，脑袋一偏就让李芬落了空。

    揪不着他的耳朵，李芬又用力打了下他的手臂，没好气地说：

    “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嘴贫！”

    彭骄阳叫了声外公外婆，接着说：

    “妈你本来就多想了，就我们家这破车谁看见了会偷？人一撬开锁看见这车，立马就回头去别家了，现如今生活好了，偷儿也是有基本标准的，而且，也不会放着妈你这样的绝色少妇不偷，去偷我这样的汉子啊！”

    “绝色少妇”四个字一出，洗衣服的彭大海立刻俯着身子就哧哧笑了起来，被李芬红着脸一瞟，又马上缩了缩脖子，闭紧了嘴巴……

    李芬怒火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