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有人贪图我的美貌_新 作者:鹤衣
每天都有人贪图我的美貌_新 作者:鹤衣
银辉共和国的首都星上,又一次下起了绵绵细雨。
顾清玄走进雨中时并没有打伞,他抬头看着雾蒙蒙的天空,细密的雨点自天空之上落下,将要沾染到他身上时,却被无形的灵力弹开了。
“动作真快。”顾清玄轻轻地说。
他身边的人群依旧熙熙攘攘的,悬浮车和光轨在人们的头顶上方交错着,橘的灯光将冰冷的雨水都映出了暖,然而在这暖的雨水之中,却有几名冷冰冰的修者隐藏在天空之上的云层里。他们如鹰隼般掠过银辉范围内的所有星球和城市,一道道不同的神识来回搜索着人群,指望着能够找到一点点顾清玄的蛛丝马迹。
在顾清玄头顶上方的天空中,一个修者的身影正飞快地从云层之间掠过,他的神识如同一张密密的大网般张开,将地面上所有的生命都笼罩在内。他细细地搜寻着,希望自己可以碰一次运气,捞到那条多少年不曾见过的大鱼。
顾清玄再次看了一眼天空后,便不以为意地垂下眼,他懒洋洋地抬步走进人群深处,直接往总统府邸的方向行去。
云层之中的那名修者最终飞走了,在这块名叫a1区的地方,他也还是像同伴们那样一无所获。
总统府邸内此刻正是衣香鬓影的时候。今夜的舞会已经开始,顾清玄和西泽等人的失踪自然被发现了,然而并没有人因此而多说些什么:这全赖着劳伦斯在人们的面前打着哈哈,暧昧地暗示着“大家都懂”,于是人们便以为自己真的懂了,纷纷打着眼,又是唏嘘又是感叹地想,这一下没了两个绩优股。
正是因为这一点,当劳伦斯发现顾清玄再一次出现在舞会之中时,他惊讶得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你……”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我是说,您,您怎么会……”
“顾渊在哪儿?”顾清玄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的话,劳伦斯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快步走到人群边张望了几眼,随即指着一个角落道:“您看,他在那儿……您要找的是顾家家主没错?”
话音未落,顾清玄的身影却已经不见了,劳伦斯沉默片刻,想着西泽唉声叹气地道:“前途堪忧啊兄弟……”
当劳伦斯为了西泽的未来而唏嘘感叹的时候,顾渊正独自坐在宴会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他的面前摆着一杯来自波纳尔星上的红酒,盛在闪亮的玻璃杯里,深沉的酒液如血般艳丽。顾渊并没有喝它,而是静静地将它端在手中,在总统府邸刻意昏暗的舞会灯光下,杯中的酒液彷如丝缎般凉滑,顾渊盯着它,把它想象成顾清玄同样艳丽的唇,正隔着一层透薄的玻璃,紧紧挨着自己的手。
当轻轻的脚步在他的面前响起时,顾渊并没有抬头。
“别打扰我。”他冷冷说,原本冰冷的玻璃杯已经被他掌心的温度焐热,这让顾渊的想象凭空增添了几分真实度。他现在一点儿都不想被人打扰,然而到来的那个人却并没有听话地转身就走,反倒伸过手来,端走了被顾渊松松握在手里的红酒杯。
顾渊清秀的眉毛飞快地抬了起来,他终于抬起了头,本来即将涌出口外的斥责,却在看清眼前之人面容的瞬间转变为了惊愕。
“主人?”顾渊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行礼,却被顾清玄伸手按在了肩膀上。
“坐下。”他轻声道,同时浅浅地啜饮了一口杯中的红酒,随即顾清玄皱了皱眉:“你这次又往里面加了什么吗?”
“不,我这次没有,主人。”顾渊微笑起来:“这正是正宗的波纳尔星葡萄庄园出产的红酒味道。”
顾清玄再次浅饮了些许,随后他挑了挑眉,用指尖慢悠悠地抚过杯口:“的确还是加了点血之后味道更好。”
顾渊听了这话,笑得更加温柔了些。
“主人品位一向很好。”
顾渊注视着顾清玄,他忽然着迷般的发现,顾清玄的每一片指甲带着种漂亮的微粉,明明只是漫不经心地在光滑的杯口上抚过,却好像是抚在了他的心尖上,让他忍不住为此而心神颤抖起来。
顾清玄随手放下了杯子。
杯底敲击桌面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令得顾渊心中随之一震,他慌忙收束心神,抬眼却看见顾清玄从戒指里拿出两只包裹,将它们一同递给了自己:“这些东西应该暂时足够你用了,如果这段时间里你还需要什么东西,可以给我发短讯。”
顾清玄对他说,顾渊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从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里,他立刻察觉到了某些东西,顾渊没有接过包裹,他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
“您要离开这里吗,主人?”他看着顾清玄欲言又止,顾清玄见他如此,干脆站起身,将那两只包裹搁在了他的面前。
“你在担心什么,嗯?”
他声音低低地说,靡丽的声线懒洋洋地划过顾渊心头,顾渊神一紧,仰起头来看他,却见顾清玄几步走到了他的身边。顾清玄低头俯瞰着顾渊,漂亮的面容笼罩在暗的光影里,却更添一层魅惑。
“听话,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需要你留在这儿,好好地发展顾家。”
顾清玄的话音轻柔,他伸出手,虚虚地点在了顾渊心口。
一种莫可抵御的沛然之力顷刻间涌入顾渊胸膛之中,迅速在他的心脏之上凝结,纠缠化为一道复杂纹路。顾渊蓦然睁大了眼睛,他下意识地将视线抬高,却只能看见顾清玄漂亮白皙的下颔。
“如果遇到什么紧急之事,这道符咒应当可保你一命。”
顾清玄的指尖轻轻在他的心脏处点了点,明明他的指尖与顾渊的心口处尚隔着重重衣料,顾渊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上如同被轻柔的羽毛拂过。他慢慢地垂下眼,牙齿深深咬进下唇之中,腥甜的血液涌出来的瞬间,心头炽热的火焰方才被浇熄了片刻。
“是,主人。”
顾渊恭敬地俯下!身:“感谢您的赐予……我将会留在这里等待着您,一直到您凯旋归来之日。”
“无论何时何地,银辉顾家,都将是您御下最恭顺的奴仆。”
顾渊无比虔诚地道,但听到这话的顾清玄却微微地笑了起来:“我要那么多奴仆做什么?”他抬起顾渊的下巴,让他仰起脸看着自己,温暖的呼吸就在顾渊的眼睫之上吹拂而过,捏住他下巴的指尖却冰凉,那双深邃的黑瞳里依旧没有一丝温度,此时却满满地映着独属于顾渊的身影。
这给了顾渊一种错觉,就好像顾清玄真的只属于他自己一样,哪怕只是此刻一瞬,也还是令顾渊忍不住地热血沸腾。
顾清玄凑到顾渊的耳边,他的声音依旧慵懒而凉薄,如毒蛇的鳞片一般华美艳丽。
“我说过,我只要足够有用的奴隶……”顾清玄的声音忽地带上了一丝笑意:“……比如你。”
直到顾清玄再次从总统府邸中离开后,劳伦斯才小心翼翼地给西泽发了条消息过去。
“那位究竟怎么了?我看见他刚刚回到总统府这边……”
讯息发出去不过片刻,西泽的消息便极其迅速地回复了过来,劳伦斯一看,上面写得却是:“帮我要一下他的联系方式!!!我忘记要他的个人d了!!”
劳伦斯:……
他伸头看了一眼总统府门外,顾清玄的身影自然早就已经不见了。他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十分同情地打了四个字过去:“爱莫能助。”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
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平坦的路上,花园里漂亮的花草上方腾起了一片模糊的水雾。顾清玄回到别墅里,将房子的门卡拿出来,放在客厅的桌面上。然后他便转身打算走了,走了两步却又忽然想起老校长,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写了一封短信,压在薄薄的门卡下面,又在门卡上搁了一瓶丹药和一张光卡。
他将要推门出去的时候,忽然微微皱起了眉。
“出来。”顾清玄没有回头:“不要跟着我。”
没有人回答,但是当顾清玄再次抬步要走的时候,他身后的衣角忽然被一双手拉住了。
“别走,哥哥。”
七的声音很小,带着隐约的慌乱。他抬起眼祈求地望着他,顾清玄回过头,意识到他想要说的并不是“别走”,而是“别丢下我”。
顾清玄的眉毛拧紧了些,七看着他,迟疑了一会儿,慢慢地垂下眼睑,非常缓慢,小心翼翼,然而极其坚定地说:
“别走。”
他的声音变得更小了,而且忐忑极了,带着隐约的哭腔。
顾清玄最受不了这个,他揉了揉额头,思索片刻道:“这样,你还记得之前那个骗了你一次的哥哥吗?”
“……记得。”七的脸微微皱了起来,显然他对顾渊的印象十分恶劣。顾清玄点点头:“你看,我走了之后,银辉这边不就只留下那个家伙了吗?你还记得你的那些同伴吗?如果我走了,你也跟着我走了,他们该怎么办?有人能够照顾他们吗?那个哥哥可是一直很想把他们拉去做手下的。”
七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带了点愤怒:“不可以这样!”
“是啊,不可以。”顾清玄满意地看到七一直紧紧拉住他衣角的手放松了些许:“你之前说要给他们找地方住,现在地方找到了吗?”
他是故意这么问的,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七一个孩子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可以住的地方,果然,七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立刻惭愧地低下了头。
“做事情总是要有始有终,你既然打算帮助他们,就要一直帮助到底,怎么能就这样把他们丢下来不管了?难道你要任由那个哥哥把他们收拢过去吗?”
想到那个欺骗了他的顾渊,七小小的脸立刻就变得紧绷绷的,他低声说:“我知道了,哥哥。”
顾清玄笑着拍了拍他的头。
第二天早上学校的老师发现顾清玄没有来班级上课时,还以为他只是迟到或者逃课了,但连续三天都没有在课堂上看见他的身影时,老师终于觉得不对劲,报告给了校长。格兰瑟姆校长带着一众老师匆匆赶往别墅,却只看见人去楼空的二层小楼,还有桌子上压着的一封短信。
“尊敬的校长先生。”
那封信上这样写道:“请原谅我这次的不辞而别,我有急事需要远行一趟,在此请您帮我办理退学手续。”
“我做出选择的原因在这里无法言叙,但我想您能够理解……只是因为天空之上隐藏的眼睛。”
看到这里的时候,老师们隐约听见老校长低低地从牙缝里迸出了一个词来,只是他们谁都没有听清楚他说的究竟是什么,只是后来回忆,模模糊糊地十分像是“神殿”。
老校长在说完那个词后,便继续往下看去,却发现下面只简简单单写了一句话。
“校长先生,瓶子里的药丸请您一天服食两次,可以有效缓解疼痛症状。
附:请尽量减少使用异能的频率。”
格兰瑟姆看完短信,不发一语地将它揉成一团,握在了手心里。他低下头,看了看桌面上其他的东西,发现光卡上面备注着“租房用”,旁边则搁在一只光泽莹润的药瓶。那药瓶一看就不是凡物,格兰瑟姆拿起它打开,一股沁人心脾的药草香气立刻喷涌而出,使人感到神清气爽。晃一晃瓶子,里面数十颗白亮晶莹的丹丸便滴溜溜旋转起来,上面竟然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看上去格外不凡。
“顾清玄这是……”
有一名老师在人群之中小心翼翼地问,格兰瑟姆沉吟片刻,将药瓶的盖子重新盖上:“先把这里封存,给顾清玄办理退学手续。他的学籍暂时保留,如果他随时回来,我们就随时接收。”
这话一说出口,立即在老师们的群体里引起了小小的一阵骚动:“顾清玄怎么了?”
“他要退学?!”
“是不是有别的学校来……”
“都别猜了!”老校长抬高声音大喝了一声,等到老师们渐渐安静下来,他方才继续道:“顾同学做出这样选择是有他的原因在的,我们要做的不是质疑,而是支持!”
“可是这样……这样银辉……”终于有老师按捺不住地问,听到这句话后,格兰瑟姆不由得微微叹息了一声,他的面容看上去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他低声道:“算了,都算了,也许都是命。”
然而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顾清玄走后不过三天,突然便有一名地阶异能者来到银辉,自愿提出加入银辉国籍。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自然令得银辉上下大喜过望,几乎是第二天,银辉就立刻晋升为d等国家,一下子鸟枪换炮,得到了许多优惠政策与高新科技。银辉上下当然都因此而欢喜至极,只是老校长格兰瑟姆在欢喜之余,忍不住疑惑地思索着,这位突如其来的好心人,与突然离开的顾清玄之间是否有着关系,只是这一切,恐怕很难能够得到直接的答案了。
这一天,顾清玄从银辉共和国出发,踏上了前往混乱之地的旅途;而也就是这一天,银河帝国的太子,在早朝上对着所有的臣工宣布自己将要登基为帝。
“陛下怎么了?”
庄严肃穆的议事厅里,财务大臣林城挺直腰背,他拒绝称呼这位“帝皇”,甚至不愿低头行礼,而是直视着坐在皇座上的太子尼古拉斯。他的目光烁烁,如同剔骨尖刀一般,锐利得让尼古拉斯几乎要忍不住低下头去。
尼古拉斯眼神中一瞬间的退缩立刻被捕捉到,林城上前一步,神变得更加肃厉:“太子殿下,请您回答我,陛下现在究竟怎么了?!为什么您突然说要登基?皇后殿下呢?为什么陛下和殿下都没有出现?”
“正是因为他们不能出现,我才需要立即加冕为帝!”
尼古拉斯重重地拍了一下皇座的扶手:“林城!你想要以下犯上吗!”
“太子,臣不敢。”林城嘴上说着不敢,却依旧固执地叫着尼古拉斯“太子”,他这次连殿下的敬语都懒得加了:“只是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皇帝失踪了不过半日,太子就立刻迫不及待地登基?您怎么知道陛下出了什么事?说不定他只是和皇后殿下一起,去了什么地方秘密地度一个假期呢?”
此话一出,群臣们顿时纷纷响应,好像皇帝突然一声不吭地带着皇后私奔去秘密度假是很可能发生的事情一样,这把尼古拉斯气得不轻。
度尼玛的假期!你们的皇帝陛下现在早就死得透了!要不是他死得太难看,明显是神殿做的手脚,现在把尸体拿出来就可以让这些老家伙统统闭嘴,可是现在!可是现在!
……真是个不识好歹的老东西!
尼古拉斯在心里把林城骂了个狗血淋头,但他此时还不是皇帝,加冕登基并不是他自己把皇冠往头上一戴就可以算数的,如果得不到大臣们的支持,即使他成为皇帝,那也不过是个坐在金座椅上的傀儡娃娃罢了。
因此尽管已经愤怒无比,尼古拉斯依旧忍耐了下来,他阴毒地注视着林城,林城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并且再次提醒他道:“太子殿下,请您从皇座上下来,这里现在不是您可以占据的地方!”
“……父皇确实无法办理朝政!如果我不加冕,帝国立刻会变得群龙无首的!”尼古拉斯压根不愿意放弃眼看就要到手的权力,但是此时此刻,站出来的人已经不止是一个林城了。
“既然陛下只是暂时失踪,那么无论他在哪里,都依然还是我们银河帝国的龙首。”
帝国五大顶级公爵之一萨尔曼公爵站了出来,随着他的表态,很大一部分大小贵族们也随之纷纷站队。
“是的,殿下,陛下不过是暂时性的失去联络而已,我们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可以仓促之下就做出决定?”
“按照程序来说,必须要有陛下留下的旨意在前,才能确定您即位的合法性。”
然后帝国的军务大臣、外交大臣等也都陆续发声,他们的话语各种各样,理由纷纷杂杂,但最后的结论无一例外,都是反对尼古拉斯的登基!
尼古拉斯万万没有想到会发生眼前这一幕,他本以为杀了自己的那位父皇,再杀了那个流落的太子,自己就可以顺顺利利地当上皇帝:说到底皇帝是谁做和大臣们又有什么关系?不管换了什么人在上面当皇帝,大臣不都还是大臣吗?只要他们不惹怒自己,尼古拉斯自然会让他们好好地待在大臣的位置上,只是现在……
究竟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尼古拉斯当然不会知道,这是亚历山大陛下多年来对他的防备与堵截残留的成果:尼古拉斯只是贪婪于权力,却不知道如何才能真正获得权力。这些臣工们虽然各有心思,但无一不是皇帝陛下信任的人物,亚历山大虽然在亚伯特身上看走了眼,但他其他的臣工们,却大多挑选的不错。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在亚历山大陛下的特意留心之下,尼古拉斯太子殿下至今在银河帝国未有心腹。
他没有属下,没有实力,没有愿意听命于他的军队。这样一个空架子皇帝如何能够服众?前任皇帝陛下亚历山大就算失踪了又怎么样?除了尼古拉斯自己之外,满朝堂有谁愿意他来当这个皇帝?!
这么些年来,尼古拉斯未有任何功绩不说,其奢侈、好、残暴的性格早已经闻名宫廷内外。虽然皇室一向对自己的属下们要求苛刻,但这位尼古拉斯太子殿下……那也实在是太苛刻了些。
没有一个大臣愿意给自己的头上顶个垃圾皇帝找罪受。
“父皇现在不可能出去旅游,因为他正病重不起,母后在照顾于他,这病十分严重,而且极易传染,所以他们两人都不能出现在人前,我才必须要……”
在漫长的对峙后,尼古拉斯绞尽脑汁地想出了一个理由,其实这个理由也勉强得很,几乎一戳就破,但臣工们却十分一致地并没有戳破他,没有逼得尼古拉斯最终狗急跳墙,而是选择道:
“既然这样,太子殿下,您暂时监国,才是最好的应急之选。”
在听到这句话后,尼古拉斯简直是大松了一口气。
“好,好,监国就监国。”他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既然可以监国了,那自然可以慢慢攫取权力:尼古拉斯见过亚历山大批改奏疏,他知道那代表着什么,每一道奏疏的批复,都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只要能够批改奏疏……
尼古拉斯匆匆妥协,甘愿成为监国太子,他以为他这下可以立马万人之上了,不料到了时间一看,监国太子所谓的“批改奏疏”,不过是臣工们将一道奏疏讨论过一遍后,得出解决方案,誊写并回复过后将奏疏给他,然后让他在上面盖个印章而已。
最令尼古拉斯感到窘迫的是,就连这个简单到只是“盖个印章”的功能,他都无法顺顺利利地完成。原因很简单,在奏疏上盖下去的这个印章,是皇帝陛下专用的一枚,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皇权,奏疏只有按下这个印章后,才能真正具有效力。
可是弑父篡位的尼古拉斯……身上并没有这个印章。
当天晚上,他气急败坏地回到卧室之后,足足砸了一整个房间的东西。又鞭笞了好几个无辜的仆人,稍稍发泄了怒火之后,便再次联络上神殿,恭恭敬敬地请求道:
“……尊敬的使者,请您告诉我,那天刺杀帝国皇帝的勇士究竟是谁?”
“你问这个干什么?”几天之内被屡次打扰的使者显然很不耐烦,尼古拉斯吓得匆匆垂下头去,语气变得更加恭谨了几分:“是这样的,尊敬的使者阁下,银河帝国有一枚皇帝专用的印章,它代表着无上的权力,只有有了它,帝国的权力才能被完完整整地掌握,而这个印章现在不在我的手上。我搜过皇帝的身上和书房,都没有能够找到,所以我想问那位勇士有没有……”
“知道了。”
神殿使者漫不经心地说,他让尼古拉斯等一会儿,自己不知道在那边做了什么,反正片刻之后,他就迅速地给了尼古拉斯回应。
“没有。”玉牌对面的声音简简单单地道,尼古拉斯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没有?怎么会没有?怎么可能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神殿使者的耐心几乎已经到了底线,他毫不客气地对尼古拉斯道:“反正印章不在神殿这里,要么就是丢了,要么是被人偷了,你自己找去,关神殿什么事?难道你打算让神殿赔偿你一个印章吗?!”
这话一出,尼古拉斯的冷汗都差点被吓了出来,他直接跪伏在了地上:“不,我没有,使者阁下,我完全不曾有过这样的打算!”
他的声音发抖,尽管玉牌对面的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模样,声音里的诚惶诚恐却还是可以听得一清二楚的。那个使者轻轻地哼了一声:“除了这个印章的事情,你还有什么问题要说吗?”
这句话本来只是客气一下,实际上使者已经准备挂断通话了,不料尼古拉斯听了这话后,犹豫片刻,却说:“……银河帝国的大臣们都有些不太听话,不知道神殿可不可以派人来,将这些不听话的大臣们清理一遍……”
就像是“清理”掉了阿莫斯菲尔德的族长和碍事的亚历山大陛下一样!
尼古拉斯本以为这对神殿而言只是顺手可为的小事,轻轻松松就会被应允,谁知神殿使者却因此而冷笑了起来。
“尼古拉斯啊尼古拉斯,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凡尘中的碌碌之辈罢了!之前因为你的愚蠢,我们不得不杀了皇帝,事情已经因此而变得十分麻烦,现在你还想要我们替你去杀掉臣工……”
“不要忘记了尼古拉斯,你能够走到如今的地步,也只是因为你那位早逝的父亲,看在他的份上,我们给了你一个肥差而已。这个工作要是你不想做或者做不好,我们随时都可以换人来做:你知道我们的伪装易容有多么成功!”
“那可是凡人之中最大国家的皇帝啊,神殿之下,万万人之上……那些修为不足,难以提升的神殿中人,可是都很乐意替你来宰掉这些人,只是宰了这些人之后你还能不能继续当这个皇帝,那可就是个未知数了!”
“这样,作为最后一次帮助,我们给你派一个助手过来。有了他在,你掌控起银河帝国会变得轻松很多。但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帮助了,如果下一次你再来找我,那就是银河帝国的皇帝需要再换一个人的时候。”
神殿使者随即停止了通讯,玉牌上淡青的光芒一下子消失不见,它“啪”地落了下来,砸在了尼古拉斯的额头上。尼古拉斯脸苍白,额头上汗津津地,他咬着牙,颤抖着手抓起玉牌,就要往地上掼去,可是手扬到一半又停住了。他紧紧抓住玉牌,脸阴晴不定地盯了它半刻,终于还是用力将它塞进口袋里,一抹额头上的汗,大踏步地往房间外面走去。
第二天一早,尼古拉斯从自己的床上睁开眼睛,就惊恐地发现自己父皇的忠诚下属、贴身助理亚伯特正满面含笑地侍立在他的床边。
“日安,殿下。”亚伯特向他微微颔首,尼古拉斯在最初的惊恐过后,很快就渐渐放松下来,他盯着亚伯特:“是你杀了我的父皇吗?”
亚伯特听了这个问题,却只是笑而不语。
尼古拉斯一下子肯定了他的猜测:“就是你。”
他从床上起身,任由亚伯特上前替他脱衣穿衣。在亚伯特捧着他的外套过来,将其中一只袖子往他的手上套时,尼古拉斯懒洋洋地晃了晃手掌:“印章在哪里?拿出来,亚伯特,我知道你肯定拿走了。”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殿下。”亚伯特的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微笑,眼中的神却骤然间变得冷酷起来:“殿下,请您不要胡言乱语,要知道您只是神殿的外围成员,而我却是神殿的正式弟子!”
这残酷的等级压得尼古拉斯瑟缩了一下,随即他便昂起头,看着亚伯特的脸上带着嘲讽:“杀了我父皇的感觉怎么样啊,神殿的正式弟子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三年前你曾经偷偷在我父皇的窗户下面,种下了一棵蔷薇?”
在爱人的窗户下方种植蔷薇,是银河帝国之中对于忠贞与爱情的表达方式。亚伯特听了这句话后,脸上原本温和的微笑一瞬间消失了,他的面孔变得冷冰冰的。
“那棵蔷薇早就已经死了,殿下,和您的父亲一样。”
——他说的是“父亲”,而不是“父皇”。
从小就是孤儿的尼古拉斯气得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但他却没有反驳或者大骂出口,因为亚伯特突然将自己的手心在他的面前轻轻晃了一下。
“我没有印章,殿下,但我有些别的东西。”
“……比如,阿莫斯菲尔德家族的族长令。”
他微微笑着,意味深长地道:“殿下,我希望我们可以……通力合作。”
由于银河帝国与银辉共和国之间的遥远距离,以及帝国上层对此事秘而不报的处理,当西泽得知国内大变,自己的父亲去世,皇帝皇后双双失踪时,已经是顾清玄离开的半个月后了。
这半个月里他安排了一个地阶异能者去银辉共和国之后,就带领属下们踏上了回归帝国的路,只是出于保密原因,他们没有太过高级的传送装置,收到银河帝国方面传来的消息时,和银河帝国尚且还有一段极长的距离。
即使立即日夜兼途地往国内赶去,等到西泽等人到达帝国首都圣洛里斯时,时间也还是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
一个月后,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变化。
比如,在亚伯特的帮助下,一部分对神殿怀有向往的臣子们渐渐软化,倒向了尼古拉斯太子的一边;比如,由于长期没有找到皇帝陛下的那枚印章,大家开始用太子殿下的印章代替;比如,阿莫斯菲尔德家族的前任族长埃里克·阿莫斯菲尔德已经入土为安,他下葬时最心爱的儿子并不在身边;再比如……
再比如,阿莫斯菲尔德家族本身,已经在那枚族长令的作用下发生了分裂。
阿莫斯菲尔德家族线条简洁的议事厅里,族中有威望和权力的人们此刻正围坐在一处圆桌旁,尽管圆桌本身代表着平等、公正的对话,但圆桌旁却隐隐分为了对立的两方,其中一方群龙无首,而另一方则拥着一名四五十岁的小胡子大叔。
小胡子大叔名叫利克斯·阿莫斯菲尔德,是前任族长埃里克的弟弟,尽管不如死时是帝国元帅的埃里克,但利克斯这一生摸爬滚打,也成功坐到了第三军军长的位置上……只不过军衔上不那么好听,竟然和他的那位侄儿一样,仅仅是名少将。
西泽也是少将,但他统领的主要是特殊部队,虽然实力极强,总的来说人数却并没有第三军那么多,而且他现在并不在这里,利克斯自然可以耀武扬威一下:毕竟除了那两父子之外,阿莫斯菲尔德家族里军衔最高的,可就是他这个第三军的军长了。
“怎么样?你们究竟还在犹豫些什么?太子殿下的手上,可是有着我们家族族长的族长令啊!”
他看着对面那些满面怒火的族人们,慢条斯理地说,甚至有闲暇喝了一口茶:“见族长令如见族长本人,这句话你们应该都记得?为什么现在就装作全部忘记了呢?”
“无耻!你明明知道他手上的族长令究竟是怎么来的!”
西泽的弟弟雷纳德忍不住反驳,他愤怒地凝视着自己的叔叔,目光里满是怒火:“他们杀了我的父亲,夺走了他的族长令,你现在居然要我们听从那个杀人凶手的话!难道你忘记了自己的姓氏吗?你忘记了死去的人是你的亲生兄弟吗?”
“我没有忘记!”利克斯重重地将茶杯摔在圆桌上,因为用力过大,茶水甚至泼溅出来了不少:“我看是你忘记了,忘记了我们阿莫斯菲尔德家族的家训!永远追随陛下的脚步,你记得吗?我们家族一向是对皇室忠贞无二的!我要效忠于太子殿下究竟有什么错!”
“你要效忠的根本就不是太子!”
雷纳德狠狠瞪着他,似乎想要扑过去把他切成两半:“你要效忠的是神殿!太子背后的神殿!你知道他的背后是什么的时候,肯定早就已经乐疯了,你一直都想要长生不老,抱住神殿的大腿……”
“哗”的一声响,利克斯将滚烫的茶水泼了雷纳德一身,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立在还是少年的雷纳德面前,一下子凭空多出了许多的威慑力。
“你最好记住,雷纳德——什么事情可以说,什么事情又不该说!你应该庆幸之前有你的父亲和哥哥在,不然凭你这种口无遮拦的性子,早就已经死上几百次了!”
雷纳德听到他的话后,脸却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起来:“什么叫之前有我的父亲和哥哥?你在诅咒些什么?”
“诅咒?哈!”利克斯嘲笑地看着他:“你不知道你哥哥之前出的是什么任务?我告诉你,你的父亲就是因为这个任务而死的!你以为凭借……的行事,你的哥哥能够逃脱?不过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个死了,另一个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你……你……”
雷纳德依旧狠狠地瞪着他,脸却愈发难看了,他想要扑上去撕烂利克斯的嘴,但是利克斯可是军队出身的异能者,如何能容许一个小辈在自己的面前放肆?他冷笑地看着自己的侄子,甚至没有动手,而是喊了一声:“卫兵!我的卫兵呢!出来,把这个蔑视长辈的小子给我按住!”
然而话音落下,半晌却没有一个人影出现。当着众多族人的面,利克斯颇觉下不来台,他恼羞成怒地转过头,冲着外面大喊:“卫兵?都死哪儿去了?人呢?”
“你在找他们?”
一个冷冷的声音自议事厅的门口处响起,几个穿着卫兵制服的人昏迷不醒地被人从外面踢进了门内。利克斯一惊,急急抬头看向门外,却看见一个极其熟悉的人影从议事厅外一步一步地向厅内走来。
西泽·阿莫斯菲尔德在厅门处站定,他望着自己厅内神各异的族人们,脸寒如冰霜。新(HàítàNɡsHUWU,C欧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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