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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枯秋(5)

    一连串的骚言浪语从她口里冒出来,可杜浩只是亲她,抚她的背,并不操她。
    知秋快哭出来,“快操我呀,杜浩,我爱你,我嫁给你好不好?”
    他俯下身,将头埋在她两腿间。
    他们试过很多姿势,在很多地方做过,浴室,客厅,深夜的楼道……可这是他第一次给她口。她想躲,他控住她的双腿,强势地含住她的花瓣。
    杜浩没任何技巧,只是瞎舔、瞎吸,她却完全抵不住他的攻势,没两分钟,就交代出去了。
    接着,杜浩解开裤子,释放出分身,扶住,对准小口,捅入。知秋舒坦地喟叹一声。她扭了扭腰肢,想要得到更多。
    她不要落日,不要山河,不要金缕衣,只要这一刻的欢愉,抵死缠绵。
    杜浩插完前面,把她翻个个,从后头进去。
    知秋跪着,屁股撅起,手撑着床面,声音破碎:“你今天心情不好?都不说话。”
    她不是迟钝,只是他把情绪隐藏得太好。
    “嗯。”
    知秋也不追问下去。
    他想说的,自然会说。
    再者,这种时候问,太过煞风景。
    記住我們的導航地阯:ROUsнUωμ點ΧYz→知秋头随着他的动作,一颠一颠的,像磕了摇头丸。
    然而这欢情中,夹杂了一丝她想不明白的苦涩。
    杜浩一向很持久。被知夏强,她从来没有体会过快感,只有生理性的高潮。可和杜浩做爱,她一度觉得自己要入极乐世界。
    也是。没有爱,再怎么做,都是干巴巴的。
    最后,他在她体内射精。他射了很久才射干净。他还堵住穴口,不让精液流出。
    知秋娇嗔着说:“你是想让我怀孕呀。”
    杜浩反问:“你不愿意?”
    知秋愣了下,杜浩舔着她的乳头,含混地说:“你哥昨天来找我了。”
    沉默两秒,她说:“我知道。”
    “他想让我和你分手,他说我配不上你,你也不配得到幸福。”
    知秋冷笑:“分手?他以为他是谁?”
    杜浩一下舔,一下咬,动作十分色欲,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冷刺骨的:“他给我看了照片,还说了很多事,关于你的,关于你们的。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知秋觉得,她好似死去的人,身体一下凉透了。她一点也感觉不到身体的愉快。
    她不喜欢解释,更不喜欢以苦肉计博取别人的同情心。也只在求复合时,对杜浩施过一次。
    人一旦得到幸福,便容易过度关注别人的苦难。对于处在深渊的人,怜悯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她很早就领教了生活教给她的这个道理。
    而她哪怕跪着讨饶,她的脊背也是硬的,头颅也是扬起的。
    可他的话,仿佛冰锥,几乎要把她骨头戳碎。
    疼,是骨头扎进肉里的疼。
    杜浩舔舐够了,抽身而出,温柔细致地帮她清理身体。
    “我知道,你从小吃了很多苦,委屈你了。可我也过得不容易。每个人有每个人内心的伤痛,愈合是需要时间的。正巧,公司派我出差一个月,这段期间,就别联系了吧。”
    “知道‘薛定谔的猫’吗?是死是活,不到最后,你永远无法知道。所以我们的东西,千万别急着盖棺定论。”
    他帮她穿上衣服,整个过程,她都是被动的,宛如是他玩弄于掌心的玩具。
    临了,抚抚她的头发,做下判决书:“回去吧。”
    她这时才明白,比起她,他才更像个演技精湛的演员。
    你以为你演得很好,殊不知,早有人改了剧本。你演的,只能给自己看。
    孤芳自赏,好不可怜。
    *
    至此,两人开始异地。
    常年走在何边的人,就要做好湿鞋的准备。知秋一早预料过,事情会败露,她只是不曾也不敢想,这一天会这么早。
    如果,她不爱他,她大可以潇洒离开。
    可是,她爱上他了。
    她想催眠自己,为时已晚。
    从分开的那天起,知秋就开始用试孕纸检测尿液。这好比是一场仪式,心诚则灵,她信仰的神会眷顾她。她怀孕了。
    孩子是杜浩的,毋庸置疑。
    她不敢让知夏、父母知道。他们是她的亲人,又不是她的亲人,只有这个孩子,真真切切是属于她的,从血缘,到情感,毫无杂质地属于她。
    她尝试过发消息给杜好,他没回。杜浩说到做到,绝不联系她。
    这个时候,她只有孤军奋战。
    知秋已经毕业几个月,她找到借口,离开这个家。
    本来,班里的人早已各奔五湖四海各谋生路,只有寥寥几人,留在了本市。这些人中,要么是家里有庇荫,要么是在本地找了条件优越、稳定的工作,独独知秋,二者皆不是。问起来,知秋也只好笑笑说,再过阵子。
    现在,到了她觉得合适的时机。
    知夏自然不同意,父母,或者说母亲,此时一改之前态度,巴不得她走,免得耽误了他们儿子的“大好前程”。
    对于金钱,父母原是没有什么概念的,即便家里不很富裕,也没短过知秋的吃穿。大概是意识到知夏要婚娶了,得攒点钱给他讨老婆,对知秋越来越吝刻。好在,她毕业了,能自己赚钱了。
    一拳难敌二老,即便知夏吵过,闹过,最终,还是妥协让知秋走了。
    要走的那一天,父母要上班,知夏说送她上车,知秋默许了。
    也许他终于敏感了一回,意识到知秋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前往车站的路上,他不停地说话,威胁、道歉、讨好、苦求,无所不用其极,几乎令知秋以为,他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知秋不为所动。
    曾经受过的困难是刻在骨子里的,入骨三分,刮骨疗伤这法子也不管用。
    让他送她,不是原谅了他,而是让这断,有断腕般的直截了当。她永远不会原谅知夏。
    手机响起来的那一刻,知夏立马变了张脸,唱戏似的。
    他恶狠狠地说:“怎么了?”
    对面的显然被他的语气骇了一跳,随即以更高的音量说:“别让你妹妹走!我看见她撕碎的孕检单了!她怀孕了!”
    以母亲的愚昧而言,她自然会以为,知夏还和知秋有苟且。这孩子,顺理成章地便属于知夏的种。
    知夏愣了。冰冻住似的。母亲嗓门那样大,知秋当然听见了,但她也没作声。
    车里一片死寂。
    司机不禁从后视镜看了眼这两个人。
    当事人并不会知道,他们在别人脑海中的故事,会偏离现实多远,又有多狗血纷呈。
    知夏回过神来,挂了电话,拍着驾驶座椅背:“停车!”
    他把知秋拽下车,他用力过大,她细伶伶的手腕泛起一圈红。
    他红着眼睛,对她吼:“谁的?那个男人的吗?我告诉你,你休想逃!”
    知秋手刚触上车门,就被他一个巴掌扇倒在地上:“贱货!婊子!”
    知秋脑子里嗡嗡的,想到的,只有肚里尚未成型的孩子。她感到有只手,试图把她拖起来,可她的骨头似被抽出来一般,她竟又往一侧倒去。
    这里是新开发区,而旁边,是很缓很长的坡。
    什么叫该来的终究躲不掉?十几年前,男孩把她救回来,十几年后,她依然会摔下去。
    这个坡,她注定要滚一遭。
    意识一点点消散前,她听到知夏的叫喊,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听到纷杂的脚步声……
    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孱弱、瘦小却很坚定的男孩的背影。
    “哥……”她很轻很轻地呢喃一句,轻到她自己也没有听见。
    是那个男孩,与她血浓于水、被迫分散的哥哥,不是这个恶魔知夏。
    她曾经想过,也许他早就死了,去见他们的父母了。
    也许,他过着很美满的生活,有称心如意的工作、家庭,有机灵可爱的孩子。
    也许,他与众多的庸人一般,
    記住我們的導航地阯:ROUsнUωμ點ΧYz→抽烟、喝酒、打牌,得过且过。
    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好过她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知秋是在刚刚天光的时候醒的。
    病房里静悄悄的,微微的鼾声,更突出了这种静。几张病床挤挨在一起,天边是蟹壳青色,有几缕光,慢慢地像水漫开。再过不到半个小时,天就会彻底亮了。
    窗边站着一个人。
    知秋的病床在他的斜后方,正好看见他憔悴的侧脸。
    他叼着一根没点的烟,手撑着窗沿,下巴上胡子拉碴,眼眺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知秋自认有个强大的内心,不然,早在知夏强奸她时,她就轻生了。可看到这一幕,她又觉得,她心如一团纸,被人揉得稀烂。
    听见抽泣声,杜浩转过头来。他走过来,把她瘦可见骨的手掌握在手里。
    知秋抬起手,摸摸他剌手的胡茬,“几天了?”
    他知道她问的是她躺几天了:“两天。”
    她笑笑:“怎么才两天,你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知秋……”杜浩一下眼红了,加之他一夜未睡生出的红血丝,既可怖又可怜。
    知秋想笑,可她笑不出。
    这么多年,没有人为她这样过。父母,兄长,朋友,老师……他们与她皆有着或深或浅的羁绊,他们却不会像杜浩一样。他们对她的心疼、关怀,是出于身份的责任,是出于所谓的道德。
    杜浩爱她,为她催心肝,为她断肝肠,如此而已。
    一块玉璞碎裂时,有无与伦比的美,就像一向以成熟稳重示人的杜浩,露出脆弱的神情,带给她无边的心悸。
    知秋忽然病态地想,用一个未可知的胚胎换有生之年得见此景,换两人的冰释前嫌,也挺值。
    “我接你回去。”
    “好。”
    知秋没问回哪儿,也没有问任何关于知夏的事情。
    就像幼时,她把自己的未来,全盘托付给唯一一个亲人。
    中午,杜浩替知秋办了出院手续。
    路上,知秋头靠着他的肩膀:“杜浩。”
    “嗯?”
    “孩子没了。”
    他停了两秒:“嗯。”
    知秋哭着说:“他才一个月。”眼泪沾湿他肩上布料。
    他把她的手攥住,用力有点大,几乎把她攥疼了,说:“没事,你还年轻,还能再怀。”
    知秋陷在迟来的难过中,未去细究他说的是“你”,而不是“我们”。
    等她从失去孩子的伤心跳脱出来后,又再次掉入另一桩巨大的悲哀里。
    人生如天气,时而和风旭日,时而狂风骤雨,知秋人生的前二十年,始终是夏天——要么烈阳暴晒,要么雷雨阵阵,把人侵蚀得不成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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