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言打晕了贺宸枫,背着他迅速移动着。她带走贺宸枫并没有其他意思,她只是觉得,不让玄天宗付出点代价,她不甘心。没有见到对手,也不知道对手是谁,就这么输了,死掉了四个同伴,连抵抗都没有机会。她清楚,她活下来,并不是因为她的实力最强,而是因为一开始她站得偏远,并且,她的反应力及速度,是他们五个中最好的。更重要的是,她身上,刚好穿了一件防御效果极佳的龙鳞软甲。不然,她也会死。可即使是这样,她也受了极重的伤。
终于看见了驻地,知言松了一口气,她放缓了脚步,松懈下来之后,顿时感到了浑身的剧疼。她看见红桎在门口等她,满面怒容。她一到门口,红桎劈头盖脸就问:“你们去哪儿的?怎么只回来你一个?”知言疲惫地说:“我们想去刺杀楚荆的……”红桎倒抽一口气,咆哮道:“那你到底是怎么生还的啊!”知言惊讶地问:“难道我死在那儿才算正常?”“再正常不过!楚荆可是已经达到炼神体了!”
这次轮到知言倒抽一口气:“我以为,他最强不过是五重天劫……”“他要是只是这种程度,楚秾华至于视他为得意门生吗?要知道,就算许多人能成神,也不一定有现在的楚秾华强!”红桎理所当然地说,“不然,怎会连冰湖榭主都败在楚荆手上!”
“什么?榭主都败了?”知言失声,她发现,自己原先的打算,有多可笑。
知言简略地讲了一下今晚发生的事,红桎听完后,看着她,似笑非笑:“知道吗,你遇上的,是楚荆,他当时距你们近千米,只是随手挥出一道风刃,连稍微用力的想法都没有。”知言骇然,她说不出话来。
“我们派去的探子潜在那片梧桐林附近潜伏了十几天了,他刚刚传书回来,告诉了我今晚楚荆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
“听完后你一定会震惊。他好像要制一把琴,于是,在今晚,他先下至枫溪山边的深渊屠杀了那里的蛟龙,抽了筋,卸了鳞甲及骨;接着,他消耗灵力,招来了凤凰,制作千年凤栖木;然后,他用灵力压迫镇住玄天宗弟子;紧接着,他用风刃对付你们;最后,他与藏在林中的二长老白吕交手,用一招追魂飞霰迫使白吕投降,最终硬生生收回这招,后退了几步--顺便说一下,这是他整个过程中,受到的唯一的创伤。”
知言已面如土色,楚荆的强大,她无法想象。
“好了,你还有什么遗言?”红桎看似漫不经心地问。知言顿时紧张起来:“红桎,你想干什么?”
红桎冷笑一声,说道:“哼,我想干什么?你当真以为你从楚荆手下生还了吗?你看看你自己!”知言依言低头,只见自己的身上正缓慢地裂开一道又一道伤口,鲜血正慢慢地渗出来,她抬起头,哀求道:“红桎,救我!”“还救什么?当时因为龙鳞软甲的保护,你身上没有立刻出现伤口,但那道风刃其实早已将你身上震出了无数细微伤口,同时,也震伤了你的五脏六腑!早已无药可救!”红桎冷冷地看着她。知言刚想说什么,却软软地倒了下去,眼中再无光彩。
楚荆一步一步走上枫溪山顶,枫溪山,山脚为外门弟子居所及修炼场地,主要修炼自身及学习运用灵力;山腰住的是内门弟子,内门弟子已有老师指导训练,并开始学习招式、术式、炼药及对战经验--修神者之间的战斗并不少;在往上,是那些老师的居所,他们也自行修炼;到了山顶,是玄天宗高层居所与机构,像长老院、行刑堂、审判院、决议厅等,住在山顶的,还有圣院弟子。
圣院弟子,由玄天宗最强的二十名弟子组成,楚荆自入门起,就一直是首席,从未变过。他是玄天宗的天之骄子,亦是楚家的骄傲,他与楚秾华,是楚家的王牌。
楚荆走进长老院,推开属于楚秾华那间房的门,低声说:“秾华大人。”楚秾华的屋子很幽暗,即使是正午,也像黄昏,何况,如今已是夜晚,屋子里却没有点灯。女子轻快的声音响起:“楚荆,你的事办完了?你和白吕的那场比试,我看了。你比他低一级时就能勉力战胜他了,下次别让他有机会求饶。”楚荆一惊,他原以为自己与楚秾华只相差一级,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毫无招架之力。可现在,楚秾华潜在那附近,他一点也没发觉,如果楚秾华要杀他,他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楚荆,”楚秾华懒洋洋地开口,“当时你该在白吕求饶前杀了他的。”楚荆默不作声,良久,他问:“大人,那么,贺宸枫的事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为什么要找我?又为什么掠去贺宸枫?”楚秾华轻笑:“楚荆,你知道是谁干的了?”楚荆平静地说:“宫澈,除了她,我不知道谁有这个势力,谁又有这个理由。”楚秾华问道:“那宫澈为什么要杀你?”楚荆微迟疑,他说:“因为她败在我手上。”
楚秾华愉快地说:“没错,就是因为她败在你手上,宫澈心气极高,在你手上连败三次,而你是我的弟子,她一定咽不下这口气。不过,她应该不会蠢到相信那几个人能对付得了你。她应该只是想派人来打听关于你的消息。而那个人带走贺宸枫,大概只是为了回去好交差,反正他也要死了。”她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楚荆,你知道千湖水榭吗?”楚荆一怔,回答道:“好像是个情报组织。”楚秾华轻笑着说:“那你可知道,宫澈正是其中的冰湖榭主。”楚荆惊讶地问:“什么?宫澈是它的成员?以她的实力才华,也不过是一枚棋子么?”楚秾华大笑,说道:“的确,说得好!她的确是一枚棋子,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一枚棋子。不过,她是一枚比较重要的棋子。千湖水榭,一湖一水榭,你以后小心点,因为,你有可能遇上他们,尽量别惹他们,暗中的力量最可怕。这世上最强的人,可能并不是云皇,或是沈雪夜,也不是我,而是那些暗中的力量。你先回去,明天我再告诉你,有关千湖水榭的一些事,很有趣呢!”楚荆应道:“是。”
楚秾华轻轻地说:“我打算让你帮我分担点事--不是玄天宗的,是我自己要做的事--这个世界上有趣的事真的很多,不过我估计白吕也不希望我开始处理玄天宗事务。你可以承担了,楚灵楚亭他们,太弱,而且,我也不放心。这个世界有太多秘密,有的,很让人吃惊。”楚荆的心漏跳了一拍,他努力平静说:“多谢大长老栽培。”楚秾华让他做的事,从来没有轻松的,有些甚至要拼上性命,即使完成,也大多不为人知,只是,除了楚秾华,他再无信任的人--也无人信任他。
楚荆向外走去,楚秾华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对了,下次遇见白吕,直接打死,别留活口!”
红桎看着睡得格外香甜的贺宸枫,顿觉无力--这家伙怎么毫无危机感呢,有没有被劫持的自觉啊?
“红桎,你说的都是真的?楚荆,当真厉害如斯?”一边的南蔷脸色很难看。红桎懒懒地看着她,说道:“南蔷,后起之秀中,只有沈家的沈云梦可与之比肩,君言梦勉强随得上,只是差太远了。大人的话没错,云皇雪夜,冰焰秾华,的确是当世最强的三人。”南蔷皱了皱眉,问道:“榭主的这次行动,大人知道吗?”红桎沉默了一下,说:“我不知道大人知不知道。”“这可难办了,楚秾华行事向来随心所欲,她曾在与榭主的比试中因为想看东海日出而当场走人,连胜负都未分出。她还逃掉了玄天宗大长老的受命礼,跑去豫州摘樱桃。”南蔷头疼地说,豫州的“美人唇”品种的樱桃,极为甜美,只是,摘下后需立刻保存在冰室中,不然,会失味。但是,因此逃掉受命礼,也有点说不过去。楚秾华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不分时间、地点、场合。但她至今的所有决策,从未失误过。
这种毫无弱点的对手,才最可怕。
“水……我要喝水……”不知何时,贺宸枫已醒来。红桎与南蔷无奈地对视了一眼,红桎认命地去倒水。
贺宸枫模模糊糊地醒来,过了好一会儿,眼前的一切才清晰起来。他看见两个美貌的年轻女子在房里,眼睛一亮。两个女子一个身着火红,一个一袭粉衣。身穿火红长裙的女子宛若一团流动的烈焰,火红色衬得她皮肤莹润如玉,眸似点漆,朱唇皓齿,她身形修长,更显得匀称。粉衣女子冷冷清清的,有些落落寡欢,肤白赛雪,俊眉修目,淡雅清丽。
贺宸枫喝完了水,义正言辞:“我是玄天宗弟子,我要求你们立刻放我回去,不然我就调戏你了!”那红衣女子一愣,继而放声大笑,软软地偎了上来,粉嫩的脸庞凑近他,一双丹凤眼盈盈地看向他,声音娇媚:“这位公子,你打算怎么调戏奴家啊?”她吹气如兰,热气都扑在了贺宸枫面上。贺宸枫一向只有嘴贫了点,实际上纯得很,他既没见过调戏,也没被调戏过,这一下把他臊了个大红脸,讷讷地说:“小姐……你你你你你请自重……”女子凑得更近了,脸庞几乎贴着他,声音愈发糯软:“不是你要调戏奴家的吗?公子怎么能说话不算话?”贺宸枫更加手足无措,他吓得动都不敢动,几乎快哭了。粉衣女子终于看不下去了,她开口说:“红桎,别欺负他了。”
红衣女子红桎闻言,遗憾地放过了贺宸枫,不满地说:“南蔷,让我高兴高兴不行吗?好不容易碰上个有趣的东西。”贺宸枫无言以对,他该说什么?说他不是东西吗?南蔷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让他很不自在,感觉像面对着一个木偶,一个精雕细琢,精致生动却没有丝毫生机的木偶,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南蔷开口了:“你叫什么?”贺宸枫不自觉地回答:“贺宸枫。”南蔷眼神凌厉起来,语气也愈发冰冷:“你和青炁王朝大司马贺宸钧有什么关系?”贺宸枫哭丧着脸说:“我要和他有什么关系我至于到玄天宗蹭饭吃吗?”虽然也有那么一点点想成为大侠……
南蔷狐疑地盯着他,就像要把他看穿。贺宸枫不自在地低下头。他的确不止一次地听到过贺宸钧的名字,那些人大多带着敬畏的语气,而那些少女更是无限仰慕,只是南蔷,她是用警觉的语气,还有……恐惧!那些想刺杀楚荆的人已达到天劫地厄,南蔷也好,红桎也好,比起他们,应该只强不弱,能让她们恐惧,这位大司马,究竟有多强,据说,他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可能达到天劫地厄的。
似是看到了他心中所想,红桎亦敛容道:“贺宸钧……他曾仅以普通士兵之力,完成了一场对我们的战争的胜利。”贺宸枫被震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修神界大多不会插手王朝事务,置身俗世之外,有不少人会借修行使自己的力量与精神增强,但绝对不会有普通士兵能强过修神者,所以,贺宸钧只有用绝妙无比的战术才有可能击败他们,而这种可能性也是极低的!贺宸钧的军事才能,究竟有多可怕!
红桎继续说:“贺宸枫本身的力量也是强得惊人的,他一击杀死了我们十几名天劫地厄的修神者,使士兵士气大振。我们怀疑,他现在的力量,有可能已经达到了六重地厄!这才是让我们最奇怪的一点,据我们的情报,他的的确确只有二十岁,怎么修行,都不可能达到这个程度的。他有这么强的力量,为什么要为帝王卖命?”贺宸枫也奇怪,像贺宸钧这种高阶修神者,是严禁投入普通人的战争的,因为那在战场上简直是虐杀,但他确实是借助自己的军事才华,一步一步打拼的,但这样他的修行成果有什么用?据他所知,贺宸钧从未在战场上展现过修神者的实力。贺宸枫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问:“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红桎轻笑着拂去眼前发丝,她说:“因为南蔷曾在他手上受过重伤,你的名字又和他那么像,我怕南蔷一个激动杀了你你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贺宸枫无言以对,他发现面对红桎,自己不论说什么,总能被精准地打击到。
红桎盯着他的脸,端详片刻,然后笃定地说:“你和贺宸钧绝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贺宸枫松了一口气,红桎继续说:“他的脸明显比你好看多了。”贺宸枫:“……”不打击我会死吗?
贺宸钧是青炁王朝的传奇,与太宰沈如悠并称。而他们之所以被人并称,除了因为一个是武将,一个是文臣,文武名臣,安邦定国外,还因为,他们在女性中,坚不可摧的惊人支持率。
贺宸钧自十五岁开始带兵以来,亲自指挥的战役,大大小小不下百起--青炁王朝周围的邻居非常斗志昂扬--居然没有一起败仗,所以,他也获得了“沙场之刃”的称号,他是无坚不摧的沙场之刃。每次打仗,他总身先士卒,率先击溃对方主力,以致有一次,他斩下了对方主帅的头颅之后,青炁王朝的先锋部队才赶到。而他本人样貌非常俊逸出尘,气质出众,像一柄出鞘的剑,锋芒逼人。
而沈如悠,是青炁王朝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太宰,仅二十三岁,国事在他的治理下,井井有条,形势一片大好,百姓丰衣足食,国库充实,连黑道都比其他时候更温和些。所有见过沈如悠的人--除了大司马大人--对他的评价都是四个字:温润如玉。沈如悠就像一块美玉,不仅外貌如美玉般完美无缺,气质也是温润无比,让人如沐春风。
而贺宸钧对他的看法却是--千年狐妖。沈如悠也做过类似评论:贺宸钧这个人,少一分凌厉,便清瘦如竹;多一份霸气,则尊贵如龙;减一分锐气,当沉稳如石;添一份傲气,应高傲如凤,但他现在这样,只能说像一把剑了。当时在场的官员都觉得,太宰大人说到那个“剑”字时,尤其用力。而贺宸钧闻言当即咆哮:“拐弯抹角批评了我那么多,就是觉着我不像人么?还有,他那个重音是怎么回事?”要不是有人拉着,大司马大概当时就找太宰单挑了。而拉住他的人心中想的却是:大人您不也没说太宰大人像人么?
但两位对对方的评论却七九不离其八,被太宰大人投下狱的政敌们与大司马大人的手下可以作证。
至于皇帝梁思卓--“微臣已三年未见圣上上朝矣!”大臣们会这么说。
此时此刻,贺宸钧正跪在大殿下,面寒如冰。一边的公公都有些于心不忍,劝道:“大司马大人,您还是回去吧,皇上他是不会见您的。”贺宸钧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大司马大人真是好耐心啊,竟然已经在这儿跪了三个时辰了!这烈日炎炎的,就不嫌热吗?”沈如悠竟穿着便服,并未束发,来到这皇宫重地。贺宸钧看见他,面容扭曲了一下,他几乎是从齿缝间迸出话来:“沈如悠你给我闭嘴!”一边的公公吓得面如土色,沈如悠是谁?当朝太宰!他与贺宸钧素来不和,完全能借这不敬的罪名革了他的职!
沈如悠依然微笑着,只是笑容中透着冷意:“大司马大人火气大得很呢!”贺宸钧恨恨地说:“闭嘴!老子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你吗?”沈如悠弯下腰,凑到贺宸钧耳边,几乎是用气息说:“大司马大人好大的火气,只是,就算这样,圣上也不会出来,据我所知,他现在,应该正和新册封的梅嫔调情呢!”贺宸钧不习惯沈如悠的靠近,头往后仰了仰,脸色变了几变,终于开口,与沈如悠一样的近乎气息的声音:“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冲进去把他拖出来?”沈如悠笑了笑,在贺宸钧左边干脆地跪下,说道:“我陪你一起吧。”贺宸钧错愕地看了他一眼,继而愤怒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跪在这里么?”沈如悠耸耸肩,直接说:“不知道,我就是为了陪你跪。”贺宸钧刚想开口,皇宫禁卫队有人过来,趾高气扬地说:“大司马大人,皇上让你别打扰他!”他心中冷笑,心中暗想:就算是战无不胜的贺将军又怎样,还不是得求我,听我差遣?一边的沈如悠开口了:“你是第三位队队长是吧?你去向皇上禀报,说沈如悠与贺宸钧一同求见。”那名禁卫兵身形一僵,逃也是的奔走了。
沈如悠是百官之长,而且不同于贺宸钧,他是不惮以任何方法对付对手的,在百官中他的名号可比沙场上的贺宸钧。可此时,他却与最大的对手一条战线了。他只是个近卫兵,没有如山军功与无双战术撑腰,自是不敢与沈如悠为敌。
“你太狠了!”尽管惊异于沈如悠的举动,贺宸钧还是忍不住说。沈如悠一笑,冷冷看着那个卫兵奔走的方向,眸光一寒,敢羞辱我唯一的对手,与羞辱我并无二致,必须付出代价。他不动声色地伸手握住贺宸钧的手,一道灵力顺着他的手传向贺宸钧,两人由此形成灵识共享。
贺宸钧一惊,脑中却响起了沈如悠的声音:“贺宸钧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贺宸钧一下子醒悟,迅速说:“昆吾公主在冀州失踪,昆吾已调动国内所有兵力!”沈如悠微微一愣,又问道:“那梁思卓怎么说?”语气中满是轻视。贺宸钧也不掩对这个无能皇帝的轻视:“他,他居然天真地问我这关他什么事!冀州是青炁王朝的领土,如今昆吾公主在冀州失踪,昆吾肯定要对青炁王朝发动战争,他难道不应该立刻下令,全面寻找昆吾公主,并且做好备战准备吗?”
他们彼此互知,贺宸钧知道沈如悠是沈家的人,沈家分两支,一支在修神界遥遥领先,为第一家族;另一支则出入朝堂,在国政上呼风唤雨。所以,不管是什么来路的人,都不会招惹沈家。而即使是沈家政界的人,也会接受修神训练,有一定成就之后,才会涉足名利场,所以--他称沈如悠为千年狐妖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谁知道他多少岁了。
沈如悠冷笑道:“一代昏君!如果他推诿,你怎么办?”贺宸钧下定决心,用精神力说:“如果真这样,那么,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只好按自己的意志来了!”沈如悠嗤笑一声,说道:“那昆吾公主呢?我听说冀州的妓院很多啊!”贺宸钧脸色一变,惊慌失措。那名公公又小心地说道:“大司马大人,你还好吗?”沈如悠含笑着对他摆摆手,示意并无大碍。贺宸钧脸色惨白,喃喃道:“这该如何是好!”沈如悠倒是一点也不紧张,饶有兴致地看着贺宸钧的表情,问题总有解决的办法,但贺宸钧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倒很少见。贺宸钧一贯冷静凌厉,锋芒毕露,如今这般心神不宁,倒真是天下奇观。
贺宸钧咬咬牙,说:“那我分出一部分兵力,去找她!”沈如悠也是一愣,他立刻说:“你想都别想,军事才是一个国家说话的资本,昆吾的兵力仅次于我们,而且他们出产的锟铻金制的兵器,锋利程度堪称第一。我不同意!”贺宸钧瞪了他一眼,赌气似的说:“那你说,该怎么办?”沈如悠脸上浮现出了一个诡异的笑,贺宸钧脑海中沈如悠的声音也变得飘渺:“用禁卫军吧,毕竟,这二十多年年年争战不休,不能再抽壮丁了,用差役的话,且不说大司寇的古板,冀州州牧百里震是大司徒百里奚民的堂弟,百里奚民和我的关系,可从未好过。”贺宸钧一惊,他自是知道大司寇庄牧为人古板,没有皇上旨意他绝不会进行如此大规模搜索,百里奚民早就想取沈如悠而代之,但他未想过动用禁卫军的力量,禁卫军,从来只为皇上卖命,沈如悠如何能动用?沈如悠见他脸色大变,倒是兴致勃勃,他说:“怎么,这个想法可好?我们为帝王家卖命,梁思卓也总该贡献点力量。”贺宸钧不语,他也知道沈如悠的想法也有一定道理,梁思卓虽无能,但也并非糊涂透顶,从不大兴土木,任意妄为,所以也没有谁心心念念地想杀了他,但他觉得,沈如悠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竟伸到了宫廷禁卫军!他几乎可以担保,连自己身边也有他的人。沈如悠见他不语,又劝道:“没关系,我的妹妹也在宫里,她再怎么样,也是沈家的人。”还有半句他没说--“也不会是弱者。”
贺宸钧心乱如麻,他也觉得事态紧急,只好说:“那依你好了。”沈如悠一笑,对那位公公说:“李公公,烦劳转告皇上,我们先走了,对了,告诉皇上,大司马是被我拖走的。”贺宸钧嘴角抽搐了一下,什么叫拖走!但他也明白,沈如悠这是把责任全揽在他自己身上,而这更让贺宸钧警醒:沈如悠的威信,到底到了何种高度,可以不惧皇上的旨意!
李公公显然也松了一口气,他们两人的对话刚刚都是靠灵识交流完成的,李公公并未听见,他只见贺宸钧的脸色变幻不定,还以为大司马跪了这么久,体力不支了。他恭敬地说:“两位大人走好。”
贺宸钧站起来,刚刚站起,便双腿一软,就要瘫倒,沈如悠及时地扶住他,瞬间,他明白了刚刚沈如悠的意思--跪了这么久,腿早麻了,还能走吗?
沈如悠看着贺宸钧远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对身后说:“给我带一封信到天极门,要亲手交给沈清泠。”他身后一个人影一闪而过,他手中的信却消失不见。
楚秾华轻笑着看着手中的信,片刻后,她吩咐一边的楚因:“把玄天宗所有淬神骨及以上的人召集到决议厅,我有事情交代。”楚因无奈地笑了一下,玄天宗从来不是独裁的地方,按照门规,所有事情都要互相商量,然而,对大长老来说,从来就不存来“商量”这种东西。
所有人都到齐了,弟子中只有楚荆与白夏两人到场,白夏是白家的人,刚刚达到淬神骨。
楚秾华淡淡地说:“天极门韩子笙写给我一封信,好像昆吾要与青炁王朝开战,昆吾竟然出动了修神者,天极门请求我们玄天宗也派人支持。”众人了然,定是沈如悠的要求,但昆吾的修神者既然不守规矩,那么帮助也是理所当然的。白吕出声问:“那大长老准备派几人前往?”楚秾华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低着头,看不清面目,她轻轻地说:“两个人。”
一片寂静。
卓清开口了:“那沈家派几个人?”“也是两个。”楚秾华低低地回答。又是一片寂静,白吕再次打破了沉默:“那么派谁呢?”楚秾华的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可违逆的威严:“接下来一段时间,将由楚灵代我行使大长老之职。”“难道说……你打算派出自己,和楚荆?”卓清不由失声。白吕定了定神,问道:“那沈家派出的是那两位?”
楚秾华抬起头,露出的容貌,容光无匹,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仍让众人微微失神,她终于开口:
“沈云梦和--沈雪夜。”
第四章 贺宸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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