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回忆·最后的别离

    清晨的微弱的曙光散照在安琳可爱的睡脸上，一股暖洋洋的感觉不小心扰醒了她。微微睁开双眼，她发现这一天比平日更加充满新生。

    时间是上午七点。

    自己和张明说好了今天要和郭福龙见面，自然要带着原画去。

    昨天原本的计划被某人给无情打乱了，而现在那个人还在呼呼大睡。

    这就意味着自己现在要开始努力了。

    转回身安琳细细一瞧，不禁感慨小织的酣睡的脸真是太好笑了。

    “明明是罪魁祸首居然还睡得那么香。”

    安琳微微乐出了声，确认没有吵醒对方后，安琳从床上起身，活动了下四肢，简单洗漱洗漱，便打起精神准备画画了。

    房间里能听见的除了田织的细鼾声，就只有安琳沙沙的画笔声了。

    时间匆匆流逝，一个小时过去了，安琳还在聚精会神地画着。

    “什么时候……”

    “啊！”

    安琳被田织从自己身后突然冒出的话吓了一颤，差点一个跟头栽倒过去。

    “不要突然就在人背后说话啊！吓死人啦！”安琳抱怨着，平复了心情后，又如同玩笑傲娇般瞪了田织一眼。

    田织捂嘴偷笑，“我的错我的错！”

    安琳回到原位将原画收好，接着收拾起东西，并对田织说：“赶紧把睡衣换了，你那件睡衣实在是太不入眼了。”

    田织似乎抓住了时机，凑身到安琳身边，满带调侃的语气道：“哪里不入眼啦？你倒是说说呀~”

    女孩子，偶尔在不注意的地方比男生还要开放呢。

    可是安琳不吃这套，这也是她对田织太了解了，知道此时对付她的方法——

    无视！

    “我今天上午有事，现在就要走了，不能陪你了呢。”说着安琳衣服都穿好了。

    田织顿时撒娇起来，“怎么可以这样啊~什么事情比我重要啊？”

    “这是秘密！请替我向叔叔阿姨致谢，我先走了。”

    出门那一瞬间，安琳似乎觉得有什么东西忘记了。这并不是物品，而是一件重要的事。

    ……

    呤呤。

    “喂？”

    “田织吗？我是张诚。”

    田织从床上坐起身，“怎么了？诚哥？”

    “我刚得到消息，今天李琪要离开，早上十点的飞机。”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通知安琳他们了吗？”

    “安琳的手机关机啊。”

    田织突然才回忆起来，安琳的手机昨晚就因为电池没电关机了，她家里也没有能匹配上的充电器。

    “晚了一步啊！她已经出门了。”

    “再想想办法，半小时后在学校社团教室集合，能来吗？”

    “当然去啦！安琳那头我会想办法，谢谢诚哥了。”

    “还有一件事……”

    “什么？”

    ……

    早饭没吃田织就出门了，如果现在见不到，以后就很难见面了。

    “安琳那个笨蛋，难道不清楚吗！”

    临近新年，街上越来越热闹了。原本宽敞的人行街道也因为周围摆摊卖年货的而显得拥挤。

    安琳正艰难地穿梭在人流中，费劲力气好不容易才到达那家甜品店。

    用哈气温暖下自己冻的红透透的小手，用最快的速度推开那铁冰的门把手，轻身走进店里。

    叮呤呤……

    “欢迎光临，请问就您一位是吗？”

    “啊不是，我是来找人的。”安琳说着边向四周望了望，没有发现张明在这儿。

    看来是自己来早了？

    正想着张明也推门进来了。打眼望去，厚厚的海蓝色羽绒服，毛茸茸的护耳套，还有他平日爱戴的围脖。和往常一样喜欢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没戴帽子可能是着急忘记了吧。

    “比我先到了呢。”

    “嗯。”安琳点了点头，随后就近找了靠着玻璃窗的餐桌坐了下来。

    放眼街上的人来人往，安琳注意着他们的动作，注意着他们的衣着和表情，通过着细细的观察，或多或少能学习一些。这也是为日后画这一背.景做铺垫嘛。

    “安琳？你吃饭了吗？”

    张明打断了安琳，安琳摇头回复他。

    “一份水果蛋糕和两杯咖啡。”张明对服务员说。

    “请稍等。”

    服务员离开了，张明坐在安琳对面，默默看着安琳，不禁入迷。

    “盯着别人看很不礼貌哦。”

    “啊抱歉，其实我是在想安琳刚才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观察别人罢了。”

    “这样啊……”

    张明注意到自己手机在震动，便从衣兜掏出查看。

    张诚发来的。

    『我们都在学校社团教室，明你在哪？安琳在你身边吗？』

    怎么回复？如果正常回复了岂不前功尽弃了。

    不回复那我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是今天见面的人吗？”安琳好奇地问。

    张明关掉手机放了回去，笑着回答道：“不是，是催电话费的。”

    先让他们两人见面，再快速赶回去吧。

    张明是这样决定的。

    蛋糕做好了，安琳吃着蛋糕，而张明在细看着安琳的原画。

    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寂静的氛围就像分叉口一般拉开着两个人的距离。

    见安琳吃好后，张明简单收拾了下，便对安琳说：“其实我今天故意把约定时间提前的，为了陪你一会儿。”

    安琳静静听着，没有其他反应。

    “见面地点不是这里，去少年宫吧，他喜欢在那里。”

    ……

    社团教室——

    教室内就差安琳和张明两个人了。

    其余人都在纷纷忙碌着欢送的条幅，还有各自的礼物。

    如果说当初这个教室一点也不寂寞，那是因为有大家在。

    正如条幅上的这句『我们永远是朋友。』，所以才觉得分离竟竟如此痛苦。

    “准备好了吗？”张诚问其他人。

    得到大家的统一回答后，张明等人开始出发了。

    临时打了出租车，一行人正向飞机场方向驶去。

    车外的喧闹，车内的沉寂。

    对于他们而言，这个新年并不快乐。

    “田织，安琳联系到了吗？”

    “没有，我觉得她应该和张明在一起。”

    张诚又一次掏出手机编辑短信给张明，“我给他发了好几遍短信都没用。电话打了他也不接。”

    半小时后，出租车达到了飞机场。

    时间是八点四十分。

    按照预定计划是他们比李琪家人先到进行准备。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安琳和张明不在。

    少年宫——

    推开画室的门，屋内只坐着一位正在临摹的少年。

    头发很短是第一印象，第二的揣测应该是个子也不会太高。

    但是他认真的样子让安琳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同样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有人。

    张明只好默默出现在他视线内，对方才发觉到来人了，才停下了绘画。

    “这位就是负责我们原画的安琳同学。”张明给郭福龙介绍到，同样也给安琳做了介绍。

    有共同的话题自然很容易谈到一起去。安琳能从他的画中看出，他对物的绘画感觉非常强，就是不知道人物画怎样。

    “你们可以聊聊，也可以互相看看对方的画，说不定……”

    “明，是你手机震动吗？”

    张明完全没发觉到对方的洞察力这么强，自己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接？还是不接？

    他很清楚这是张诚他们的电话，如果接了，安琳会注意的。如果不接，安琳更会怀疑。

    接！

    “喂？”

    “明，你还不来吗？李琪十点的飞机，再不来你会后悔的。”

    “什么？床单？我不需要床单！打什么广告！”

    “什么床单？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知道你和安琳在一块儿，你们赶紧来。”

    “都说了不要床单……”

    “张明！你还要一错再错吗！”

    这句话，完全是张诚撕着嗓子喊出来的，听筒声再小，但在空静的房间里依旧能听的很清楚。

    当然，安琳也听到了。

    一把抢过张明的手机，安琳从张诚那里得到了李琪十点起飞的消息。她虽然很生气，对张明骗自己这件事很生气，但她却连生气该有的愤怒都无法发泄出来。

    只是默默将手机还了回去，以最快速度冲下楼去了。

    “抱歉，郭。”张明去追安琳，可惜安琳已经打车走了。张诚只好叫上后车跟着安琳的出租车，一同前往机场。

    时间是九点半。

    从出租车下来踏上机场的那一瞬间，安琳顿时觉得内心中一股强烈的不舍感涌了上来。这种窒息的感觉，伴随着心痛隐约的疼痛，复杂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出现在脑海中。

    还没有结束！

    赶快！

    安琳驱使自己赶快找到李琪，自己还没有真正和她道歉呢；自己还没有真正和她一起努力谈过作品呢；自己还没有对她送给自己的礼物道谢呢；自己还有很多话……要和她说呢。

    此时，为什么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为什么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勇气？为什么自己不在害怕了？人就是在最后的时刻才懂得珍惜吗？

    安琳的脑海中连续不断的问题，还有她自己对自己无能的悔恨，都成为了她冲破人海的力量。

    还没有结束！没有！

    光影的末路，是张诚他们站在那里。

    安琳赶忙跑过去找李琪，然而得到的答复却是：“安检快结束了，他们已经上飞机了。”

    ……

    来晚了。

    结束了？

    自己连送她都没有做到。

    泪水……为什么那么懦弱……

    飞机起飞的那一瞬间，安琳他们在默默欢送着。田织和李楠高高举着那张条幅，张明也刚到这里。

    而安琳，只是在悔恨着自己。

    呤呤。

    李琪新手机的短信铃声。

    发信人是安琳，时间是前天。

    原来李琪的手机掉水里坏掉了，手机还是今天新买的。

    『我对琪琪说了很过分的话，我知道是我的不对，甚至我连道歉都觉得艰难。知道琪琪的离开我很不舍，却又很害怕，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一个人，我害怕再也没有陪我画画的人了。因为那个人，是无可替代的你，而我却做错了事，伤害了琪琪，不要再难过了好吗？我们是好朋友啊。请原谅我。』

    “嗯，傻瓜，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呢。”

    关掉手机，李琪忍住了泪水，笑着对地面的朋友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再见了。”

    ……

    之后的时光，持续到作品的结束。

    郭福龙的参加，加快了作品的制作进度，最后成功赶在新年前完成了。

    作品结束了，就意味着这个社团也要结束了。

    大家在分开的时候，没有露出悲伤的表情，也没有怪罪，更多的是惋惜。

    安琳也是如何，她决定不再参与张明的剧本了。

    以后也是……

    ……

    送别的那天，

    “还有一件事。”张诚说

    “什么？”田织问。

    “张明好像知道李琪今天要走。”

    “那她为什么？安琳应该是找他去了。”

    “不能让他一错再错了，必须让他意识到这一点。解散吧，我一直想说，这也是为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