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风停云散,红星出现在夜空中。钉子还没有睡醒就被他的主人拖出了院门。菲勒西斯按照族人出行的惯例祈祷了片刻,然后背起行囊,看着夜空中薄薄的冰尘对自己说:“切勿胆怯,切勿奢望安然的旅途,切勿停下脚步,胆小者注定遭到圣父的遗弃。要穿越艰难险阻,保持行进的步伐。只有如此才能通过圣神的考验,向死亡跨胜,去到英灵的神殿。”黑皮书中的金石良言早就被他背得滚瓜烂熟。他振奋精神,拖着迷迷糊糊的钉子,沿着石板路向黑塔城南城门走去。
夜空中的极光消失不见,把夜色显得更加黑暗。路上依然覆盖着积雪,人群忙碌在城墙上下加固着城防。城南的大门附近已经有超过五百名亡灵战士等候行军的命令。他们人人身披墨绿色的鳞甲,头戴兜帽披肩,深深的眼窝中闪着猩红色的光芒。除了帝诺尔带领的这支特别的队伍。祭神节期间黑塔将分别从水晶桥、雷蒙丁、督顿、以及格雷夫塞接纳超过两千个亡灵战士。在解决了叛军的威胁之后,这些部队将回到他们的驻地,南征部队的数量也将超过三倍。届时将是亡灵复仇的日子,对于异族人来说,将是无边的黑暗。
伽拉忒斯还没有到,他的侍从莫文却已经执着方旗等在门外。她的装束和昨日一样,只是添了一条厚实的灰色披风。看到菲勒西斯,她轻轻点头行礼,显得非常谦逊拘谨,但依然一言不发。她指着自己的嘴巴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是个哑巴。菲勒西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在尴尬的时候,他听到一阵嘶鸣从天空中传来,伽拉忒斯和他的夜骥缓缓落到城门口。
夜骥比马要大一倍,它满嘴獠牙,身披黑色的鳞片,四足都是锋利的龙爪,后背还有两个仿佛龙翼一般的翅膀,看上去凶猛无比。伽拉忒斯的夜骥比一般的夜骥还要大一圈,背着一个三座的鞍,用雕刻着花纹的锁链固定在肩上,一副黑漆的金属面甲让它显得更加威武。
“你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你很准时。”伽拉忒斯轻轻抖抖缰绳说,“这是我的夜骥,也是我们一路上的伙伴——格维希尔。”伽拉忒斯拍了拍夜骥的脖子,格维希尔抬起双足昂然而立,展开双翅,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菲勒西斯对夜骥一点也不陌生,只是他从没见过格维希尔这样强壮的夜骥,竟然看愣了神。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赶忙向伽拉忒斯点头行礼,脸颊也烧的通红。
“直起腰来吧,菲勒西斯。你可不想让敌人趁你行礼时击碎你的脑袋。我们以后将是战友和同伴,所以不需要任何礼节。”伽拉忒斯说,“你身边那个丑陋的侏儒是什么?”他指了指钉子,钉子害怕地躲到了菲勒西斯身后,抓着主人的袍子瑟瑟发抖。
“他叫钉子,是个普通的地精。他身上打着永久的亡灵标记,现在是我的奴隶。”菲勒西斯如实交待,“我一直在南方研究部落文明,像钉子这样不起眼的地精能很容易得到敌人的情报。”
“嗯。”伽拉忒斯不带任何感情地应了一声,“你们都上来吧!别担心,格维希尔力大无穷,你们两个小鬼是难不倒它的。”伽拉忒斯抖抖缰绳,格维希尔俯下脊梁,“我们要尽快赶到阿凡勒。所以没有携带太多补给,我想路上我们需要自己打猎。”
莫文扛起旗帜,轻轻一跃就跳到了格维希尔的背上。但菲勒西斯瞧着面前高大的格维希尔愣了愣神,他对骑术一窍不通,更别说骑乘夜骥了。他尴尬的神色让伽拉忒斯感到非常得意,他一只手抓着菲勒西斯的领口把他提起来,放到了夜骥的背上。
“菲勒西斯,你这个样子可不行。战士应该知道怎么应付自己的坐骑。”伽拉忒斯低沉空洞的声音让讽刺感显得更加强烈。
“我想我更适合守卫在塔楼上……”菲勒西斯低声回答。
“黑巫师怎么能与守哨的戍卒混为一谈!”伽拉忒斯大声笑笑,“你们都抓好了!我们走吧,格维希尔!”他说着抖了抖缰绳,格维希尔展开巨大的翅膀飞到空中。
“啊,钉子……伽拉忒斯殿下……请等等……”看到钉子还留在下面,菲勒西斯焦急地说。可是,他还没说完,格维希尔就转身俯冲,用前爪抓起钉子的腰,然后迅速上升,把一众人向深邃的夜空带去。钉子害怕得尖声大叫,慌乱地挥舞着手脚,格维希尔显得非常恼火,有好几次它甚至想把钉子丢下去,钉子反而叫得更厉害了。伽拉忒斯对吵闹的钉子无动于衷。莫文侧过身向菲勒西斯摇了摇头,示意菲勒西斯让钉子安静一些。无奈之下,菲勒西斯只好用沉默咒语把钉子变成了哑巴。尖叫声嘎然而止,莫文的肩膀抖了抖,似乎忍不住在笑。
从天空看黑塔城又是另外一番景色。夜下深蓝色的冰原上漫着层层冰雾,把雾后的山峦装扮得仿佛幽城幻境。格维希尔避开风口,顺着峭壁在山雾中穿梭,只用了半天就来到灯塔山的尽头——奈沃海文的州界就在眼前。他们在这里稍作休整,换成步行(钉子松了一口气),顺着峭壁向州界开拔。
伽拉忒斯是一个嘴巴似乎停不下来的人,他是个经验丰富的、骄傲的、荣耀的战士,这让他变得很爱说教。“一个战士死的时候,并不是他失去宝剑,亦或生命,亦或荣耀,而是当他失去了自己的信念之时。”他说,“菲勒西斯,从坐上夜骥的一刻起,你就已经是一个战士了。那么你便应当驱走目光中的迷茫和疑虑。如果你面前有一条道路,那就应该继续走下去。你们虽然都还年轻,但是你们应该知道,族人所追求的,是超越死亡而生。虽然腐化的肉体会带走你们现在还珍惜的东西,但是也会给你们带来更多的益处。”
莫文对自己的主人早已习惯,菲勒西斯则被念叨得昏昏欲睡。当号角座的三颗星升到夜空中的时候,他们已经借着格维希尔的翅膀越过了灯塔山。洁白平滑的雪原中夹着些许斑驳的凸石,延绵起伏,错落有致,一直延伸着,隐没在暮霭之中。只是菲勒西斯并没有太多时间欣赏雪原的风光。格维希尔突然发出一声尖啸,然后便开始急速下冲。数十个沙粒般的人影正在相互追逐厮杀,在雪原上留下点点血迹和和一排排杂乱的脚印。
“圣神啊!格维希尔!”菲勒西斯紧紧抓着莫文的披风喊道,“下面是怎么回事?”
“看上去似乎是兽人之间的战斗,还混着几只雪怪。”伽拉忒斯说:“自相残杀,哼,低劣的野蛮人。”伽拉忒斯不屑地笑了一声,“我们的补给不多,一直在省吃俭用。我本期望能坚持到阿凡勒,但是现在连关隘山的影子都没看到。现在补给来了,省得打猎了。”他说着拍了拍格维希尔的脖子,夜骥带着众人缓缓下落。
这些在雪原上打斗的虽然都是兽人,但其中一方似乎还没有摆脱荒蛮,他们手中拿的还是棍棒和石斧。而另一方装备着大战时期留下来的长矛和皮甲。“我们要帮哪一边?”菲勒西斯分辨着正在厮杀的两群兽人问。
“别说蠢话。他们全部都要死。”伽拉忒斯说着抖了抖缰绳。格维希尔收缩双翼,急速俯冲。接近地面时,它抛下钉子,然后一口咬住了一只兽人的脖子,把他高高地抛向空中。伽拉忒斯和莫文纵身跳下,挥舞的大剑冲入战群。鏖战中,一只兽人举着一根生了锈的长矛刺穿了伽拉忒斯的身体,但伽拉忒斯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般,一把掐住了那兽人的脖子。
“你……你……到底……是……什么……”兽人用土著语断断续续地说。
“你在嘟哝什么,丑陋野蛮人?求饶吗?”伽拉忒斯一手掐着兽人的脖子,另一手慢慢地从自己身上拔出长矛。他按照影族人祭祀的习惯把长矛从兽人的口中刺下,直到长矛从兽人的下体穿出。伽拉忒斯把长矛连同尸体插在地面上竖立起来,缓缓转过身。
剩下的几个兽人停下了攻击,他们有些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然后纷纷丢下粗糙的兵器,没命地向山谷方向逃去。但格维希尔似乎并不想放过它们。它展开双翅回到高空,再次向逃跑的敌人俯身冲去。
“格维希尔!你要去哪儿?”菲勒西斯手忙脚乱的抓起缰绳,但是格维希尔根本不听他的控制。菲勒西斯无奈地摇摇头,高举法杖唱诵咒语。杖尖亮起了一团蓝色的幽灵火,火焰又变成一只张牙舞爪的白色幽灵。白幽灵拖着长长的尾巴,发出刺耳的尖啸,钻入敌人的身体。那兽人一个跟头摔倒在地,疯狂地抽搐着。等白色幽灵钻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具七窍流血的尸体。
格维希尔俯冲到敌人身后,咬着一只兽人的脖子再度腾空。敌人肝胆俱裂,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拼命地向山谷逃窜。菲勒西斯指挥着自己的白色幽灵飞到敌群中央,把幽灵凝聚成了一个白色的光球。“格维希尔,再低一点!”菲勒西斯高举法杖高喊道,“死亡波纹!”他话音刚落,光球就应声炸裂。放出了一圈充满了死亡尖啸的音波。周遭的敌人全部摔倒在地,他们抱着头在雪地中翻滚着,抽搐着,显得非常痛苦。
夜骥也是亡灵。只要敌人还有一口气,格维希尔就不会停下攻击。它落到敌人身边高声尖啸着,把所有人的脖子都撕断之后才停了下来。洁白的雪原被四溅的血液染得斑驳不堪。
“看这样子,很快就会把冰原上的野兽引来的。这可真是……”菲勒西斯实在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形容词,只能摇摇头。格维希尔在尸体之间嗅了嗅,似乎也不打算吃兽人的肉。它有些气恼地喷着气,载着菲勒西斯再次升空。夜色阴沉下来,星光越来越黯淡,大雾从远方渐渐升起。格维希尔沿着一路打斗的痕迹找到了它的主人。他们也一路追着试图逃跑的敌人走了很远,最后停在了战斗发生的地方。四周布满了死尸、断肢和血迹。但伽拉忒斯、莫文和钉子却都在一具尸体旁边仔细察看着什么。
那是一具穴居人的尸体,被积雪覆盖了一半。他衣着褴褛,满身都是伤痕,流到周围的血迹也已经被积雪盖了几层。从他脸上的刺青花纹来看,他是一个生活在地下城阿拉根多的岩窟族人。他们有着坚硬的手臂和指甲,可以轻易插入石头的缝隙,在任何地质中挖掘。然而,这具尸体并没有这样一双手——他的双手被齐腕切掉了。从死者的表情来看,他一直在与他的敌人挣扎角力。
“他似乎是独自旅行的,已经死去很久了……”菲勒西斯从格维希尔身上翻身跃下,半跪在尸体旁边说,“除了被砍断的手之外,他身上并没有致命的外伤。难道是受到魔法的攻击而死的吗?”菲勒西斯搔了搔头发说,“可既然这样,凶手为什么要切掉他的手呢?”就在他烦恼的时候,莫文带着神秘的笑容来到他身边,在他手心中塞下一颗骨牙。“啊……谢谢……”虽然不明白莫文的意思,但菲勒西斯还是向莫文点头致谢。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莫文却突然想要把那颗骨牙从菲勒西斯的手中抢走。菲勒西斯本能的握起了拳头。莫文早有准备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拔出匕首架在了他的手腕上。
“啊!我明白了!莫文你简直就是天才!”菲勒西斯恍然大悟,“凶手是为了抢走他手中的东西!岩窟人的手强壮有力,所以凶手即使杀了他可还是无法从他手中拿出那个东西,所以才会砍掉他的手!那么,这个岩窟族人到底拿着什么呢?”
“这种问题光靠检查这具尸体,估计要天亮才能得到答案。”伽拉忒斯说。这当然是讽刺,因为他们还在极圈之内,距离天亮还有整整半年时间呢。
“对不起……不过这实在太奇怪了……从尸体的服装上来看,他是侍奉纳迦女王娜瑞莎的军官……”菲勒西斯说着在尸体上摸索起来。钉子对宝物似乎比众人更敏感,正当菲勒西斯翻开尸体的外衣时,钉子指了指那些碎布片的下方。“主人,你看!”钉子说。菲勒西斯顺着钉子的指头翻了翻,果然翻出一个粗糙的金属挂坠,坠子里面也藏了一小张白色的绢帛,上面画着一个熟悉的咒符。“这可不是巧合。”菲勒西斯看着咒符说,“我曾在祭神节前的牺牲上面找到一个咒符,和这个咒符很相似。”他说着翻开自己的黑皮书,拿出皮坠子放在众人眼前说,“贝洛斯——也许他们所争夺的就是这咒符中隐藏的秘密。”
莫文聚精会神地看着咒符,可伽拉忒斯并不感兴趣。“别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没用的东西上面,我们还有使命!”伽拉忒斯严厉地责备道。他说着走到格维希尔旁边,抚摸着它的脖子,“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莫文杀了两头雪怪可以当补给。然后尽快赶到阿凡勒去。”
在主人的许可下,格维希尔小跑了几步,停在两头巨大的冰原雪怪旁边大快朵颐。莫文则把其中一头雪怪拖到菲勒西斯刚刚点燃的篝火旁边,拔出短刀给雪怪剥皮,钉子也在主人的命令下老老实实地过去帮忙。菲勒西斯望着莫文忙碌的背影,想起他们初次见面时出的丑,他忍不住问道:“伽拉忒斯殿下,你们的铠甲和兵器都很重。要如何训练才能驾驭这样的装备?”
“请你不要开玩笑,菲勒西斯。我有很多天赋,幽默感却不是其中之一。”伽拉忒斯仿佛雕像一般坐在篝火后面说,“别忘了我们的血统。不论我们手握的是剑还是法杖,都不能改变我们的血统。我们天生就具备不同寻常的魔法天赋。”他说:“其实我本人也会不少仪典系和招魂系咒语。但作为一个战士,首先还是要学会用剑。成为黯魂之前,当然要锻炼自己的体格和力量,但同时也要利用魔法天赋,例如把铠甲和兵器的重量变轻。”
“变轻?”菲勒西斯问,“可这不是改变系魔法[1]吗?”
“简单得咒语难不倒黯魂。”伽拉忒斯说,“虽然我们能掌握的咒语不能和你比,但这些咒语已经足够应付战斗了。当然了——想要熟练掌握这些咒语也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我想你也知道其中的艰辛。对莫文来说则更加困难。”伽拉忒斯说,“你的施法技巧[2]熟练吗?”
“惭愧……并不太令人满意……我还在努力训练自己。前一阵子我刚刚完成了腐尸毒的沉默施法,但是非常辛苦。”菲勒西斯如实回答。
“那你应该在祭神节期间去拜访瑞苏斯大师的。”伽拉忒斯很意外地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瑞苏斯大师是元老院中施法技巧的翘楚。他有很多心得可以帮助你快速提高对咒语的驾驭能力。在这方面,你的老师莫瑞亚斯就差得多了。”
“我一直搞不明白……”菲勒西斯说,“瑞苏斯大师看上去还不到五十岁,但他应该已经活了上百年。他没有变成巫妖,可为什么一点也没有衰老?”
“嗯。他对保持年轻很有一套。他精通炼金术,并且炼制了一种神奇的药水可以延缓衰老。”伽拉忒斯说,“菲勒西斯,如果你诚心向他请教法咒的问题,我会很乐意介绍你们来往。但如果你只是想打听元老院大师的传闻,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很抱歉,伽拉忒斯殿下。莫瑞亚斯老师总担心我们会在旅途中被袭击,说实话我从出行以来也一直担惊受怕,可总是找不到头绪。”菲勒西斯尴尬地回答:“但对付变节者的第一条法则就是不能相信任何一个人。请原谅我的不敬。帝诺尔曾经担忧过瑞苏斯大师。如果叛徒在他的药剂中东了手脚,他是否会发生不测呢?”
“嗯,你的解释是诚实的,我接受你的道歉。但你的忧虑是多余的。瑞苏斯大师绝不会被一瓶有毒的药剂击败。”伽拉忒斯说,“再说,大师们已经总结出很多可能性,在我看来,这个叛徒并不想颠覆黑塔。”
“为什么?”菲勒西斯睁大了眼睛。
“去年你不在黑塔吗?”伽拉忒斯说,“虽然这个叛徒看上去似乎想毁掉赫瑞法尔,但瑞苏斯大师却认为裘德更像是让叛军自掘坟墓。”伽拉忒斯说,“现在确实还有很多黑袍巫师还没有回城,但敌人的情况也不怎么样。野蛮人就打算趁地城人被吸血鬼围困的时候向黑塔进军,但他们的风险却更大。野蛮人根本不适应极夜,选择冬季进军实在是太愚蠢了。”
但是他们别无选择。菲勒西斯点了点头。如果黑塔派兵帮助地城人脱困,吸血鬼就别想继续住在特里尼亚了。所以吸血鬼一定会怂恿叛军向黑塔进军。在双方都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很可能在战斗中两败俱伤。只要吸血鬼能拖延时间保存实力就可以从中渔利,甚至获得他们梦寐以求的至高权力。
但黑塔又怎么会让吸血鬼如愿以偿呢?元老院派我和黯魂当先锋,又在特里尼亚附近的水晶桥安排了重兵。只要我们能帮助地城军突围,驻扎在水晶桥的亡灵军队就都会听从伽拉忒斯手中黑皇杖的调遣,吸血鬼大概只能选择弃城而逃了。
如果裘德知道我们的任命,这结果也一定在他的意料之内,但他又会怎么做呢?如果裘德真如伽拉忒斯所说的那样并没有毁灭赫瑞法尔的意思,他也许不会阻止这次行动。
感谢圣神,如果我们能够安全到达特里尼亚,我知道该在红筏上写什么了。想到这里,菲勒西斯笑了笑。
“你在想什么?”伽拉忒斯问。
“我在想裘德接下来会如何行动。”菲勒西斯回答,“这是个简单的是非问题。如果他想破坏我们的行动,说不定会在靠近阿凡勒哨岗的地方设下埋伏。否则,我们应该会安全到达特里尼亚。”
“在了解你的敌人之前,请不要胡乱猜测他的行为。这形同自杀。”伽拉忒斯说,“如果你想预防灾难的发生,最好先想想怎样保证自己的安全。在任何情况之下。我们每个人都要如此。”菲勒西斯点点头。格维希尔吃饱了肚子,翅膀半张着打起了盹。略作休整之后,莫文也在篝火旁坐了下来,钉子则卷缩在菲勒西斯身后进入了梦乡。
虽然伽拉忒斯一再催促他们早点休息,但菲勒西斯和莫文似乎都睡不着。莫文从腰间拿出一根短笛断断续续地练习着一首歌谣,但她并不熟练,所以菲勒西斯根本听不出她吹奏是什么歌曲。菲勒西斯则打开自己的黑皮书凝视着“贝洛斯”的咒符发呆。
巨龙。菲勒西斯想。是不是我想得太多了呢?巨龙——这些远古的君王的形象在艺术家们夸张的雕琢下变得越来越模糊。想当初,赫瑞法尔的古代领袖从龙墓中复活了幽灵龙奈德霍格,在幽灵龙的帮助下建立了赫瑞法尔王朝。但一百多年前,幽灵龙抛弃了黑塔,把自己永远的冰封在龙墓之内,赫瑞法尔也渐渐走向衰落。如今没有人再有机会能够目睹到他们的英姿。那些关于龙的故事也渐渐被人们遗忘了。
所以这些土著部落把巨龙当作图腾来祷告吗?菲勒西斯想。也不是不可能,起码在我看来,巨龙比甲虫和蛇之类的动物更接近神灵。
菲勒西斯合上黑皮书,揉了揉眼睛。莫文也放下了笛子。在篝火的照耀下,莫文苍白的脸颊多了一丝血色,显得更加美丽。莫文在篝火旁随手抓起一把雪擦了擦脸,抱着自己的大剑躺下,但是她没有闭上眼睛,而是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她的表情非常呆滞,一扫以往莫文给他的感觉。她也许正在思考着什么,可是她不会说话,所以对菲勒西斯来说。这就又是个解不开的谜了。
第二天,昼星升起,众人再次踏上旅途。格维希尔在广阔的冰原夜空中飞速穿梭着,灯塔山的轮廓渐渐消失在身后的迷雾中。他们一路顺利,只用了三天就看到了关隘山笔直高耸的峭壁。菲勒西斯也在伽拉忒斯的指导下反复练习着沉默施法,虽然之后三天,但是他的进步却非常快。第四天,他们离开峭壁,飞过大裂隙之后,再步行几个小时就可以看到阿凡勒哨岗的灯火了。
“我猜阿凡勒的战士们也正在盼着我们带去的新闻呢。我想我们可以在那里弄到些专门应付吸血鬼的装备。”伽拉忒斯说。
“帝诺尔和前往水晶桥的战士不是早就出发了吗?”菲勒西斯问,“他们会不会经过这里?”
“那就要看他们怎么选择了,这条路虽然比较绕远,但能够避开风口……”伽拉忒斯只说了一半就突然陷入了沉默。
“伽拉忒斯殿下?”菲勒西斯问。可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紧接着,他的盔甲开始颤动,越来越激烈。随着一声愤怒的咆哮,一阵蓝光从盔甲中散射而出,伽拉忒斯一转眼就变成了一幅空荡荡的盔甲从空中纷纷散落。看到主人掉落的铠甲,格维希尔也突然尖啸起来。它松开钉子,带着菲勒西斯和莫文急速俯冲而下。
“啊——主人!救命!救命!救命——!”钉子在半空中没命地叫嚷着。
“圣神啊!”菲勒西斯在急速下坠中探出手臂试图抓住钉子,胆钉子却越落越远。莫文从腰间解开锁链,终于缠到了钉子的脚腕上。
但格维希尔彻底失控了,它拼命俯冲追赶着伽拉忒斯的头盔,似乎在等待自己的主人重新回到铠甲中。它越坠越快。失重的感觉让众人都难受得想吐。莫文一手抓着缰绳,另一手抓着锁链;锁链另一端的钉子早就昏了过去;菲勒西斯也几乎无法呼吸,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甚至差点失去了意识。好在他及时抓住了莫文的肩膀,但他的法杖却滑出了自己的手心。
“格维希尔!格维希尔,振作些!”菲勒西斯用尽全力大声喊道。莫文收紧了缰绳试图让格维希尔停止俯冲。可是事与愿违,格维希尔咆哮着甩着缰绳,把众人甩下了它的后背。紧接着,随着一声痛苦的嘶吼,格维希尔重重地落到了雪地上。时间似乎变得扭曲了,菲勒西斯能看到鲜血从格维希尔的嘴和鼻孔中缓缓喷出,地面近在咫尺。
“格维希尔!”但菲勒西斯并没有放弃希望,他用尽全力大声呼唤着格维希尔。奄奄一息的格维希尔轻轻鸣叫着,颤抖着的张开翅膀。好在莫文还紧紧地抓着缰绳,她用力扯着缰绳,把菲勒西斯和自己扯向格维希尔的翅膀。紧接着是一阵连续的撞击。菲勒西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疼痛袭遍全身,头痛伴随着耳鸣频频传来,他眼前黑乎乎的一片,意识也越来越稀薄。
一路上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1]魔法体系:精灵按魔法的特性把法咒分为七类:炼金术、幻术、神秘术、改变系、召唤系、毁灭系、回复系。黑塔在这个基础上又添加了亡灵和恶魔两系。菲勒西斯掌握了全部亡灵系(仪典、招魂、尸骨、亡灵)和一个恶魔系(诅咒)的咒语。
[2]高级施法技巧:精灵在大战期间发展出的提高施法灵活性的方法。包括:沉默施法、瞬间施法、静止施法、连续施法、多重施法。这些施法技巧都需要在强大意志力的支持下通过反复的练习才能掌握。;
第五章,坠落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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