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烟尘的死灰平原显得非常寂寥。原本寸草不生的平原现在布满了死者、残兵断刃与烧焦的旗帜,在晴空下显得格外悲怆。菲勒西斯站在废墟中望着西方的红土路,远方关隘山脉的影子在地平线上若隐若现。他走到一面纳迦旗帜面前,仰望着这面残破的战旗,不禁想起了硝烟中的弥诺提亚斯和他怀里的娜瑞莎王后,她静静地躺着,显得那么安逸。
不一会儿,帝诺尔来到他的身边,打断了他的思绪。“朱摩洛的战旗。”帝诺尔也满怀着敬意地看着战旗说,“它终于能够竖立在特里尼亚的城楼之上。这天将是纳迦最值得纪念的一天。”他说着看了看菲勒西斯,“真没想到你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扭转局势、并帮助地城战士获得最后的胜利。告诉我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好吗?”
“即便我长话短说,这也将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从伽拉忒斯殿下消失的一刻起,神灵就一直在考验我的运气……”菲勒西斯耸耸肩,简略地讲述着一路上发生的事情,但关于奥德修斯的一切他都跳过不提。当听到菲勒西斯说起西莱迪斯的事情时,帝诺尔变得非常专注。
“你找到他了?他现在在哪里?”帝诺尔迫不及待地问。
“他已经死了。”菲勒西斯摇了摇头,“他的灵魂被地狱业火烧了太久,已经失去了神志,当我熄灭大火之后,他甚至还没有道谢就消失不见了。”菲勒西斯撒谎道,“不过我在他的墓穴之外看到了几具骷髅,大概在他被囚禁的过程中,那里发生过一场死斗。但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了。”
“这么说,他的线索断绝了……”帝诺尔说,“这真是太遗憾了……”
“现在看来,依靠古代英灵来扭转胜负恐怕不太可能……”菲勒西斯轻轻摇了摇头,“我们攻陷了特里尼亚,也为黑塔赢得了更多的时间。我想,现在元老院大师可以从顾虑中解脱出来了吧。”
“如果瑞苏斯大师真的遇害了,那形势依旧还是很严峻。如果你所说的关于红石部落的事情都是真的,我们的时间就更少了。”帝诺尔说,“黑塔的敌人还没有完全消除,如果我们总沉迷在这没有头绪的猜测中,我们就看不到明年的极光了。现在已经是四月,再过不久奈沃海文就会进入极昼。到那时亡灵会进入休眠,我们也会失去九成的战力。我不想让这些叛军得逞。”帝诺尔转过头,一动不动地望着地平线说,“我希望你也能尽管结束这里的事情赶来水晶桥,我们在这场战斗中失去了很多战士,我还要制造他们的灵媒把他们召唤回来,这事情费时费力。我想那里的平静也维持不了很久了,我猜敌人很可能会趁我们防守薄弱的时候进攻。我必须马上就走,时间有限,我不能在这里耽搁。”
“你甚至不打算瞻仰地城人的欢庆吗?”菲勒西斯问,祭奠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已经见证了特里尼亚的胜利,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吸血鬼失去了城市,他们会更加疯狂的攻击我们的据点;同时我们还有部落的威胁,这都让我们变得非常被动。而且——说实话,我迫不及待想让水晶桥的战士们知道特里尼亚的捷报。”
“那我应该跟你道别了。谢谢你的号角,我想我应该把它还给你了。”菲勒西斯说,“你去过龙墓了吗?”
“我确实拜访过龙骑士库洛伊德……”帝诺尔接过号角说,“但他似乎想要我的命。”他紧锁着双眉摇了摇头,向菲勒西斯摆摆手表示告别。地城战士为他准备了一匹训练好的冰原牦牛,他跨上牛背沿着红土路向水晶桥飞驰而去。
“但是我在特里尼亚的任务还没有结束。”菲勒西斯低声自言自语道。
战场的另一边是几个幸存的部落战士。虽然他们已经摆脱了吸血鬼的奴役,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打扫起战场来。几个地精拾荒者在死灰平原中勤奋地挖掘着能够利用的装备,而几个兽人和巨魔则寻找着死去的同伴。这时奇尔来到他们之中,把红石部落的咒符交给了他们,让他们按照方向追赶真正的红石战士。这场战斗让这些部落幸存者对奇尔保持着特别的崇敬,“我们不会忘记你和你的族人——还有红石部落,我们都感激。”为首的兽人战士说,
“从今之后我们不再是奴隶,我们将会为自由而战。”
“保重吧,我的兄弟。”奇尔按着自己胸口上的图腾向部落的战士道了别,和菲勒西斯一起向城内走去。
号角声响起,烈士的葬礼开始了。经过了无数的牺牲,特里尼亚终于回到了地城人的手中,这是鲜血换来的胜利。但纳迦王后娜瑞莎却(如同菲勒西斯猜测的那样)壮烈地死在了战场上。听说她身中了数根锯齿箭,但依然执旗指挥着战斗。在桑德斯带领援军包围城市之前,她命令弥诺提亚斯带领地城战士们撤退。虽然弥诺提亚斯拼命要求她一同撤退,但她还是执意和自己的禁卫军留了下来。她死去的时候,朱摩洛战旗依然没有倒下。
菲勒西斯、钉子和奇尔是特别受邀的宾客。他们与其他地城民族一同站在岸边。除了矮小勾背的岩窟人,还能看到数十个弥诺陶,他们身披厉甲站在人群的最后,但依然比人群高出两头,弥诺提亚斯也站在他们中间。他们都是珂迪莉娅从东部迷宫找来的援军。他们从困境中凑出了一百位大力士赶上了特里尼亚之战,也多亏了他们地城人才能安然撤退,但眼下这些弥诺陶战士仅剩下不足十人,足见城外战斗的激烈。
地城人推倒了吸血鬼的大殿,在废墟包围的“圣殿花园”中举办了王后和烈士们的葬礼。他们为此准备了两天,打通了地下水脉,并且在圣殿花园的中心建起一座环水的灵台。人身蛇尾的纳迦人只有两位祭司身穿礼服,其他人则都是军衣。他们潜入水中,手捧着发光的宝珠围绕着灵台缓缓游动。水面上映着宝珠淡淡的光芒,随着波纹轻轻起舞。十二名纳迦男子扛着娜瑞莎的灵柩走上灵台,唱着纳迦人自古相传的葬歌。传说这歌是族中第一位美杜沙女王临死前所作,歌词和那仿佛流水般悠扬的竖琴琴谱一直流传到现在:“我们来自神圣的米德雷西亚,手握三叉戟守护着大洋。艾芙**的宝珠照亮了朱摩洛的每一寸土地和海洋,心中的火焰让我们一直前行。看,维拉[1]的大门就在前方!让勇气、智慧和仁慈伴你超越死亡。随水而去吧,逝去的灵魂。但你的光荣会得到永恒。”
纳迦祭司在乐曲中走上灵台,把娜瑞莎的遗体送入水脉。然后人群高喊着:“圣灵保佑娜瑞莎王后,你的子民绝不忘记你仿佛母亲般的爱和关怀,永别了!”接着是地城战士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娜瑞莎的灵柩孤单地沉入水底,随着地下水脉流入大海。
于此同时,在人群的簇拥下,身穿盛装的珂迪莉娅向灵坛走来。她的头发被精心梳理过,黑色的长发柔顺光泽。她身穿红白相间的皮质礼服,装饰着红色的穗子,礼服拖着两条修长的后摆,把她黑色的蛇尾巴也覆盖起来,看起来华贵无比。但她的脸色却显得非常低落,虽然她的脸上也装饰着与女瑞莎相同的红妆,但她翠绿色的眸子中却饱含着痛苦与悲伤。
“这就是纳迦人的新王后吗?”奇尔饶有兴趣地问,“那个和我们一起攻城的小姑娘?她是纳迦的新王后?”
“她是个美杜沙,注定是纳迦人的王。”菲勒西斯不由得回忆起一天前他去照料珂迪莉娅的情形。石化咒语让这个刚刚成年的纳迦姑娘睡了两天,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菲勒西斯坐在她的床边,正摆弄着为珂迪莉娅准备的化妆盒,里面盛着化妆用的颜料。这些颜料将由祭司描画在她的脸颊上,让她加冕为王。
“菲勒西斯。”珂迪莉娅揉着眼睛说,“战斗结束了?”
“嗯,结束了。喜欢你的新宫殿吗?”菲勒西斯回答。
“太好了!”珂迪莉娅激动地坐起身来,打量着干净整洁的宫殿笑着说,“我真高兴你没事。特里尼亚终于回到族人怀抱了!我不能再睡了,我要和战士们一同欢庆这场胜利!啊,对了,你是我们的恩人,我应该把你介绍给我的妈妈。”
“我想这不太可能,王后陛下。”菲勒西斯说。
“什么意思?你叫我什么?”珂迪莉娅皱着眉头问,“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历王的牺牲,成就新王的冠礼。”菲勒西斯说,“这不是你们族人的格言吗?”
珂迪莉娅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王后陛下,你的母亲为了你——”菲勒西斯说,“把她的一切都给了你,包括她的生命。”他说,“我与你母亲在决战之前曾经见过面,那时我大概已经知道她的想法了,但我不知该怎么告诉你。我想纳迦祭司或者先知也没有来得及告诉你……几天前你刚刚褪皮,那是你的十五岁生日对吗?你已经成年了。你是一个美杜沙,你找到了西德妮的遗体,得到了她所继承的贝洛斯的祝福。你是一百年来纳迦人最至高无上的王后,你的母亲正是因此才重新站到了特里尼亚的前线上。按照你们的传统,你必须继承先王的遗志才能加冕为王。所以,她为自己找到了最合适她的葬身之地,在这片战场上,带着自豪与荣耀光荣地死去。”
“不……不……我不相信!”珂迪莉娅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的泪水滴到胸襟,然后她激烈地哭闹起来。菲勒西斯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试图安慰她,但她哭闹得更厉害了。无奈之下他只好紧紧抓起珂迪莉娅的双手,然后严厉地说:“王后陛下,我们生活在一个冷漠、畸形和疾病都司空见惯的时代,如果牺牲可以换来族人的生存,相信你也会这样做的。即使这一切对你来说都难以接受,也请你务必成熟起来,你现在是纳迦人的王后了!请接受这个现实吧,这是每个纳迦王后的命运。不光是你,你的子孙也会如此。”
“呜呜,不……妈妈……我爱她……”柯蒂莉娅几乎快要痛哭失声,她越说越伤心,甚至把脸藏到臂弯中。菲勒西斯想起了莫文的笑容,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亲爱的珂迪莉娅,我想失去亲友的痛苦足以让我们同病相怜,我也失去了最好的同伴。但悲伤是徒劳无益的,因为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也是为了我们各自的族人。”他只说了一半,因为他知道他并不能给珂迪莉娅提供什么帮助。他松开她的手,默默站起身,迟疑地走出了珂迪莉娅休息的房间。
“嘿……她的眼皮甚至都哭肿了。”奇尔的话把菲勒西斯从回忆中叫了回来,“就算她带着那些奇怪的红妆,我也能看出来她一直在哭鼻子。”这时珂迪莉娅缓缓从菲勒西斯面前经过,留给他一个复杂的眼神。奇尔见状摇了摇头。“伙计,你应该对她善意一些。”奇尔说。
“我不想给自己找什么借口,但是我真的做不到。再说她需要的并不是我,而是她的母亲。”菲勒西斯回答:“到现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黑塔。黑塔命令我保护王后,我完成了我的承诺——纳迦人迎来了他们的新王后。但我不否认我为了给黑塔争取更多时间而利用了他们。对于我的任务而言,我感到无比自豪;但对于死去的娜瑞莎王后,我依然感到愧疚……因此善意对她来说,只是哄骗和敷衍不是吗?”
“如果你连善意都无法给她,那么她现在还有什么呢?”奇尔说,“既然被称为‘陛下’并不是她想要的,那么作为朋友,我们总要给她点支持对吗?”
“朋友?恐怕你找错人了。你们所谓的爱和关怀,对我看来比任何一个晦涩的法咒更困难。我不是一个坦率的人,我无法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得更坦率。我是一个影族人,这就是我,一直都是如此。”
“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还会要求她给你提供帮助,”奇尔接过话头,“当你抱着她跟我在审判席汇合的时候,我也看到她头上的巨龙咒符了。这个咒符与红石部落的非常相似,如果这也是奥德修斯的指引,我猜你一定会刨根问底。但这次你要问的人是纳迦王后,如果你不能让她开心,你绝对会吃闭门羹的。”
“哦—关于这个我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她内心清澈,善良,是那种容易滥用爱心的人。”菲勒西斯注视着珂迪莉娅的背影说,“只要去恳求她,她一定会答应的。”
“请别误会我的意思——但我想说你的个性真让人讨厌。”奇尔皱起眉毛,与菲勒西斯一同静静地注视着珂迪莉娅的冠礼。经过一百年的忍耐和抵抗,纳迦人终于迎来了他们的美杜沙王后。当花冠戴到她的头上时,纳迦人终于爆发出胜利的喊声。菲勒西斯和奇尔也领着钉子趁机离开了人声鼎沸的广场。
不论在哪里,他那影族人的习惯总是变不了——总喜欢爬高——即便是没有塔楼的地方,他们也喜欢住在高处。现如今哨楼的楼顶成为他上欣赏风景的好地方。他抱着自己的黑皮书,在晨风的吹拂下遥望着死灰平原。不一会儿,五封来自黑塔的红筏信,也穿过一缕缕阳光,飞到了菲勒西斯手中。
“少了一封……瑞苏斯大师果然遇难了吗……”菲勒西斯看着这五封魔法信皱了皱眉毛。他首先拆开了大法师拜伦的信。信的内容很短,上面写着:“大师们已经决定不再以元老院大师的身份应对未来的战争。但元老院最后一次会议上,诸位长老都同意重新开启艾弗盖文大会。所以你必须要说服娜瑞莎王后以艾弗盖文选王候的身份出席。至于红石部落的野蛮人将由帝墨忒斯大师处理,这并不要求你的配合。也许其他大法师对你各有任命,你可以自行取舍。”
“元老会解散了……”菲勒西斯严肃地看着这封信被烧成灰烬,叹了一口气,“而且娜瑞莎王后已经无法以艾弗盖文选王后的身份出席大会了……这责任现在落到了珂迪莉娅身上……”他摇摇头,拆开大法师阿尔涅的信,上面用很复杂的古代祭文写着:“有关巨龙的传说有很多,但能够追溯到遗址的却很少。我可以为你提供一条线索——关隘山南部,在红土大路的西北侧,曾经有一个古代遗迹,那里现在已经被冰封,但我想你一定能够在那里得到些更有价值的信息。”
“这是个好消息。”菲勒西斯撇撇嘴。拿起帝墨忒斯的信。帝诺尔的父亲的笔迹非常零乱,看起来让人非常担忧。上面写道:“我感到我的精神力正在缓慢衰退,我感到那个叛徒正在使用恶魔的嗜魂术污染大法师们的灵魂,因此我提出离开元老院。现在我将不参与任何黑塔的事务,而仅仅协助黯魂对付红石部落的野蛮人。关于红石部落能够保留血祭时的理智的现象,我仔细研究过恶魔咒语,但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看来并不是恶魔所赐,你需要从他们的首领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这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但你精通部落语言,这对你来说并不困难。相信你自己的智慧吧,年轻的菲勒西斯。”
“菲勒西斯,行装都已经准备好了,我想我们也该走了。”奇尔在哨塔下高声喊道。钉子跟在他身后摆弄着几颗黯淡的宝石,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到的。看到菲勒西斯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上面,奇尔摇了摇头,也爬上楼顶。“这儿还有什么好看的,四周都是光秃秃的土地。”他说。
“总有一天草木会在这里发芽的。”菲勒西斯说,“你看,越来越的地城战士从东边搬来。仅仅几天时间,不但补充了这么多物资,还迎来了商队。我有信心看到美好的未来。”他说着晃了晃手中余下的两封红筏信,“元老院大师们的回信。”
“就只有两封?”奇尔问。
“另外三封我已经读过,烧掉了。”菲勒西斯说着拆开了大法师西农的信。但里面空空如也,半个字都找不到。“有意思……”菲勒西斯注视着空白的信纸说。
“好奇怪……”钉子说,“纸上什么都不写,为什么还要回信呢?”
“西农大师的意思……看来要我在红筏烧光之前想办法把信上的文字显示出来。”菲勒西斯对着信筏念诵咒语,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奇怪……”菲勒西斯连续试过很多次,但都毫无成效。红筏已经开始冒烟了。
“啊哦,这可不好……”奇尔有些幸灾乐祸地笑着说。
“别愣着,快帮忙想想办法啊……”菲勒西斯有些着急地说,信纸冒出的烟越来越浓了。然而奇尔也无能为力,只能摇头耸肩。“先救火,先救火!”头脑简单的钉子先是翻了翻行囊,一直以来他们用来喝水的鸢尾螺法力已褪,倒不出水来。慌忙之下,他就当着菲勒西斯的面尿在了信纸上。臭烘烘的尿溅了菲勒西斯一身,甚至溅到了脸上。
“啊!钉子,你这混蛋……”菲勒西斯急忙跳了起来,愤怒地大叫道。
“快看!上面有字!”奇尔说,“是通用语……糟糕,我看不太懂……”奇尔急忙把信塞到菲勒西斯手里。菲勒西斯赶忙读道:“特洛依之眼注视着塔顶的六芒星阵,诺森哈尔画上了红妆。黑狐偷走了管家的账本,银狐抢走了门卫的钥匙。孤独的幽魂将独自南行,苍白的使者将带来救赎。啊……烧起来了……”菲勒西斯刚好读完,因为信纸已经燃起了魔法火,即使被钉子的尿浸湿,还是不可阻挡的烧成了灰烬。
“好险,我忘记西农大师擅长的是神秘学……”菲勒西斯帅着手上的尿说,“只要是轻微的酸液就可以让信上的字显形……应该用酸腐咒语的……我真是个蠢货……”
“不论如何我们得到了密信的内容。”奇尔耸耸肩,“特洛依之眼注视着塔顶的六芒星阵。这是什么意思?”
“高塔顶端……”菲勒西斯揉着自己褐色的头发说,“高塔应该是黑塔吧。高塔顶端的六芒星阵,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冥思苦想了一阵子,继续说道,“特洛依之眼,这是冬天时能在北方看到的一个星座,有三颗星,相互连接就是一个三边相等的三角形。”他说,“六芒星阵变成三角形……这谜语到底有几层啊……六芒星阵是由两个三角形相互结合而成的……变成三角形,难道是指去掉其中的一个三角形吗?”
“依我看,是去掉了三个角吧。”奇尔随口说。
“啊,你说得对!”菲勒西斯说,“元老院有五位大法师,加上我的老师莫瑞亚斯,一共六个大法师……那么,这就是说他们之中将有三个人死去吗?”
“诺森哈尔女士画上了红妆,又是什么意思?”奇尔问。
“诺森哈尔是一个古老的谜语了。古代的影族人曾经把黑塔比作一个女性,并叫她诺森哈尔(northenhal)女士,这个名字的前后两个音节分别是n和h,和奈沃海文(neverheaven)一样。诺森哈尔画上红妆,这很容易明白——黑塔城即将点燃战火。”菲勒西斯说,“黑狐偷走了管家的账本,银狐抢走了门卫的钥匙。看起来似乎是说叛徒出卖了族人的秘密,并且为叛军打开了城门。这可真是糟糕透了。”
“黑狐,银狐?”奇尔问,“难道黑塔的叛徒不止一个人?”
“莫瑞亚斯老师一开始就认为叛徒不止一个,西农大师的预言正验证了这个猜想。”菲勒西斯耸耸肩,“孤独的幽魂独自南行,苍白的使者将带来救赎。后面这两句就太含糊了,西农大师的预言术确实是不如拜伦大师,我也不敢胡乱猜测……”最后打开了莫瑞亚斯的信。
“有太多的东西我想告诉你,但红筏留给你阅读的时间并不足够,所以我只能列举事实,你需要自行判断。瑞苏斯大师的侍仆在瑞苏斯大师常用的药剂中做了手脚,也许是吐真剂一类的药剂,这让叛徒得知了他的命匣所在。帝墨忒斯大师也察觉自己的精神力受到了不明来源的污染。西农大师认为元老院众人必须全部被禁锢起来,但拜伦大师认为这样会给叛徒更多机会。最后,拜伦大师解散了元老院。我现在确定黑塔的变节者并不止一个人,但他们非常警觉,没有给我太多机会。现在黑塔现在极度危险,不论特里尼亚的情况如何,请不要回来。如果你需要我的协助,必须到我们约定之处。”
菲勒西斯凝视着莫瑞亚斯的信,直到信纸燃烧起来,他依然怔怔地看着信纸的灰烬。“这是巫王涅索斯所为吗?以心灵控制术让元老院失去凝聚力,然后重新掌管整个赫瑞法尔?这并不是不可能……”菲勒西斯自言自语道,“好在大法师阿尔涅给我提供了一个线索。也许这个线索可以帮助我找到巨龙咒符的答案——贝洛斯的答案。”
“菲勒西斯,你到底在想什么?”奇尔突然问。
菲勒西斯这才抬起头。
“西莱迪斯临死前给了我一个敌人。”他说,“但他又说,战胜这个敌人,必须要找到巨龙咒符背后的真相。现在我这里有三种巨龙的符文了——红石部落的、珂迪莉娅额头上的,还有西莱迪斯留给我的。不妨大胆猜测一下吧——”菲勒西斯稍微顿了顿,“红石部落正是因为有了咒符才有了反抗黑塔的决心;而珂迪莉娅在得到咒符之后才唤醒了她美杜沙的能力;当西莱迪斯告诉我这个咒符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感觉——这个咒符在指引我们反抗赫瑞法尔。”
“反抗你的族人?你愿意吗?”奇尔幸灾乐祸地笑着说。
“重要的是为什么而反抗。”菲勒西斯耸耸肩,“如果红石部落和纳迦人反抗是为了获得自由,那么,我可以假设西莱迪斯也在怂恿我争取同样的东西——从巫王涅索斯的手中。”
“自由?这可是天大的笑话。”奇尔说,“影族人可以在乌瑟克雷为所欲为,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束缚你们的事物。”
“在真相揭开之前这些都是猜测。”菲勒西斯摊了摊手,“但大法师阿尔涅给我提供了方向。无论如何是值得去探索一番的。”
“我猜你会叫上王后陛下同行,问题是她会同意吗?”奇尔坏笑着问。
“当然了,她还要参加艾弗盖文大会呢!”菲勒西斯说。
“最后一个问题。”奇尔有些不怀好意地问,“尼禄虽然是被他的同胞杀死的,但我猜你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和那些莱肯斯活下去吧?”
“这只是你的猜测罢了。”菲勒西斯笑了笑,只是他的笑容看起来阴森极了。
[1]维拉:纳迦民族所信奉的众神的通称。其信仰与“赫忒”诸神大同小异。;
第十三章,王者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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