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羿心生绝望之时,东皇太一已然不顾伤势加重全力御使东皇钟凌空压下,铮然长鸣声中,东皇钟疾如龙卷,再次当空旋转放大,欲要将大羿二人一举镇压。
一入东皇钟,生死不由己!危急关头,大羿目中顿时露出一丝决绝之意,暗运东夷一族独有的损阳之术,全力激发生命之力,不仅暂时压下了身体的伤势,体内几近干涸的烈阳真元也再度沸腾起来。
眼看东皇钟暗金气芒暴涨,疾如电火般覆顶而来,损阳之术激发而出的烈阳真元终于积少成多、汇江成海,轰然爆发出来,大羿立时不假思索的举弓搭箭直指于天,全力一箭射向了没顶而来的东皇钟。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嗡鸣,寄托了大羿全部心神的补天箭红光大盛,一时间竟将东皇钟的坠落之势完全止住,二者一上一下,却是僵持在了半空之中,金红气浪当空漫卷,爆鸣不断。
大羿单膝跪地,周身真元如沸,心神牵动之下,眼耳口鼻尽皆溢血不绝,却强撑着没有倒下,无比艰难的开口道:“小娥,快走!我坚持不了多久,为了我,活下去!”
说话间,东皇太一不知又施展了什么法术,东皇钟竟然威势大涨,将补天箭压得光芒暗淡,再也无力保持均势,开始一寸一寸向地面坠落,东皇钟则是继续缓慢却坚定的旋转放大,同时紧逼着补天箭一寸一寸倾压下来,愈来愈快,势不可挡。
师姮娥清丽的容颜上满是泪痕,却没有说话,也没有依言趁机逃离,而是轻轻摇了摇头,猛地扑上来紧紧拥住了大羿雄壮的腰背,一双素手藕臂却是绷得如此之紧,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要将大羿整个人都糅进她的怀中,永远不再放手!
只是她终于明白,这终究只是妄想,记得小时候她常常觉得修行之路太苦太累,那时师父便对她说,再漫长的极夜也会有尽头,再遥远的距离也会有终点!那时的她除了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以外,唯一想到的便是师父果然是族中最有智慧的人!
而在如今,在此时此刻,她和他的缘分也终究走到了终点,再回想起这句话时,她的心中却只剩下了满腹的苦涩无奈。
东皇钟依然在无情的罩落,损阳之术换来的真元也在急剧消耗着,大羿渐渐开始力不从心,眼看师姮娥还不肯离开,大羿心急如焚,咬牙低吼道:“快走!”
师姮娥这次却似乎不再抗拒,决然松开了双臂,站起身来向后退去,一直远远躲开的帝螣蛇见状禁不住发出一阵嘲讽的大笑声,一边大笑还一边讥讽道:“嘿嘿,什么同生共死,什么要一直在一起?生死关头,还不是只顾自己逃命!”
师姮娥却充耳不闻,一边后退,身上还一边散发出青濛濛的朦胧华光,整个人变得更加清丽出尘,仙气盎然,似实似虚,几不似凡尘中人!
看着终于要离开的师姮娥,大羿不禁如释重负,心中不由默道了一声‘小娥,永别了!为了我,要好好活下去!’,就在这时,大羿终于注意到了师姮娥脸上的一抹决绝之意,再看她浑身清辉洒落,似要乘风而去的情形,大羿心中一跳,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忍不住声嘶力竭的喊道:“小娥,不要啊!”
与此同时,东皇太一也是脸色大变,大叫出声道:“不好,太子殿下快逃!”
却见师姮娥周身清冷月华波荡蔓延,瞬间笼罩了方圆十丈之地,将火狱黑塔、业已毁于大阵火海的幽竹林、东皇太一以及东皇钟、重伤垂死的大羿和得到提醒正要转身逃走的帝螣蛇一一罩在了其中。
而师姮娥就在这漫天清辉之中,如同凌波仙子一般扶摇直上,最终整个人都虚踏在了半空当中。大羿努力撑住身体抬头望去,却只看到师姮娥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一丝恬静温婉的笑意,樱唇微张,遥遥无声道了一句‘羿,忘了小娥吧!’
下一刻,清辉荡漾,如水波一般隔断了他的视线。等到月华散尽,阳光再次洒落于这片劫后余生的大地上时,半空中已然失去了师姮娥存在的痕迹,就连东皇太一和帝螣蛇也一起消失无踪,只有东皇钟和补天箭无力的掉落在了大羿身前,发出几许寂寥的碰撞,叮咚作响。
“小娥!是我害了你啊……”清风拂来,卷起焚成灰烬的幽竹粉末,飘飘荡荡,洋洋洒洒,落满了他的发梢衣角,大羿跪在地上,忍不住以手捶地,发出一阵痛苦的咆哮声,闻者心酸。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一队巫族金甲军士遥遥包围了这里,淳于烈、公孙杨二人随之排众而出,冷笑着看向了跪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大羿。这二人应该在大羿射杀九大金乌破阵之前便已离开了这里,谁想此时又去而复返,恰好断去了大羿的退路。
“嘿嘿。大羿,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淳于烈能够及时折返,当然已经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此时胜券在握,终于忍不住得意道。
淳于烈所属的不死国素与东夷部落有怨,等到得知大羿竟然得到了他们本国都失传已久的不死神药后,不死国上下更是群情激愤,认为大羿应该将不死药归还于不死国,让不死国的传承得以延续。而大羿当然不会同意如此无稽的要求,也就难怪淳于烈会如此痛恨大羿了。
此时大羿正沉浸在失去师姮娥的痛苦和自责当中,若不是他执意前来想要带她离开,她也不会为了救他而施展星月秘术去封印敌人,最终她自己却被放逐于与世隔绝、荒凉孤寂的星月神界之中,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耳中传来淳于烈得意张狂的嘲弄之语,又想到师姮娥从此以后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星月神界之中徘徊终老,大羿更是心痛如绞,愤恨欲狂。心中激愤郁结难解之下,大羿忍不住翻身而起,瞬间抬起手中射日弓,召回斜插于地的补天箭,就欲挽弓射向淳于烈。
淳于烈见状大惊失色,慌忙向金甲军士身后躲去,就连公孙扬明知大羿的神箭所指并非以他为目标,也禁不住面露骇色,与淳于烈一起躲向了那些军士的身后。
谁知还未等二人完全藏好身形,便看见大羿突然仰天喷出一口热血,随即推金山倒玉柱般斜斜栽倒于地,然后再无声息。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均是尴尬不已,却见淳于烈又施施然的走了出来,轻咳了一声,厚着脸皮感叹道:“非是我等心怯,实在是大羿箭神之名威震大荒,让人不得不防啊!”
“是啊是啊,淳于兄言之有理!”公孙扬借坡下驴,也随之走了出来,然后随手指了指身边的一名军士,故作威严的吩咐道:“你,去看看,以防此人有诈!”
那名军士全副甲胄,也不知隐在面具之后的脸上是何神情,听了公孙扬的命令,便径直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大羿走了过去……
却说江雨霏三人与刑天等人分开后,便由熟知路径的常巫医头前带路,飞速赶往了火狱方向。由于小黎只是灵级修为,御风之速略逊,为了尽快赶到火狱,只能由江雨霏带着她一起赶路。
而两人对于江雨霏修为暴增一事也是只字未提,似乎对刑天之前所言深信不疑,江雨霏当然也不会说破他只是暂时拥有了次神级修为,不知何时便会被打回原形,跌落仙级之境。
一路无话,江雨霏心中希冀着偶遇灵犀的念想最终也没有实现,而就在三人即将到达火狱之时,前方一轮皎洁明亮的银月跃然而出,接着冉冉升起,最终斜挂于半空之中,朦胧清辉洒落四方,与业已偏斜的灿灿金阳相互辉映,构成了一副日月同天的绮丽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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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日月同天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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