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里面有一部分生面孔,做他这行的,察颜观色那是老本行,保底功夫。只稍搭眼一看,就能看出来这些个人都不一般,尽管他们有意遮掩,衣着打扮跟普通商人无差,樊想还是看出来这些人非富即贵。
香料这一块,本来就敏感。这些人藏在商队里,又是从梧州来的,立刻就引起了樊想的注意。他也不敢冒冒然就给上面的反应,万一屁事没有,现在局势这么紧张,不是自个去捅娄子吗?但是他左看右看,始终觉得就这么放着不管也不是个事,于是就想先去试探试探,再做进一步打算。
商队的人落脚的客栈都是由他们统一安排,樊想清楚得很,估摸着这堆人都休息的差不多了,他就找上门去。
梁二少趴在窗沿上,这是间上房,正对着街面,因为是背道,下面过往的人不多,也不吵。他看着青布衣的男人走进客栈大门,有些兴奋的道:“来了。”
见宣世隶点点头,他立刻操起放在桌上的一封信,走了出去。
“哎哟,你走缓点。大白天的赶着投胎啊。”梁曲轩推了那青布衣一掌,愤愤的骂道。
樊想正想回骂,明明是这个人直冲冲的撞上来,现在却怪他不长眼,没这么个道理啊。但他抬眼一看,发现撞上的人正是商队里的生面孔,立刻喜笑颜开的道:“这位小哥不好意思,我正急着找你呢,真是巧,这样就遇上了。我是樊想,记得不,商行的人,和你们买香料的。”
梁二少斜着眼睛看着他,想了一会儿道:“哦,是你。找我有事儿?我这赶着出去给我们头儿买糖葫芦,一大男人,偏爱吃点着玩意,够怪的是吧。”
“出门左拐再过三个街口那家的好吃。”樊想附和道,“小哥不熟悉的话,要不我带你去好了。我这趟过来也就是想到你们新人,怕你们不习惯,所以来打点一下。”
梁曲轩道好,便一路跟着樊想去买糖葫芦。
“梁小哥看着不像是经常在外面跑的生意人啊?”
“怎么说?”
“你太白了,像我这样的,还不会经常亲自去跑,都是这般黑乎乎的。梁小哥要么是以前从来没跑过,要么就是跟着商队出来玩的公子哥。”
“厉害,樊哥子有眼力。”梁曲轩凑过半个脑袋,道:“我哪里是什么公子哥,我们头儿才是正儿八经的少爷,也纯粹是出来玩。就是想跟着香料这条线跑一跑,熟悉熟悉,迟早要接手的,总不得什么都不知道吧。”
“那是,那是。敢问梁小哥家少爷,姓什名什。”
“看你人还行,我家少爷不喜欢我到处说他,姓庄。你可不要再到处说了。”梁二少胡诌起来一套一套的,他看着那一串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心想,刚刚怎么不说去买酒,这不还能诈点好酒喝。他又不好这粘哇哇的甜食,带回去只能全塞给宣世隶。
“不是我多嘴,我听说梧州的香料现在都是官家背地里在管,哪里还有什么生意人能插进去,无论你家少爷多富,恐怕都是插手不进去的哦。”
梁曲轩瞪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什么,我家少爷背后有的是人支持。哎,不和你说了,我家少爷还等着我拿糖葫芦回去呢。”
樊想还想去拉他,梁二少头都不回的往客栈跑去。
樊想见再追问,恐怕也没个所以然,就现在听到的来说,他还是觉得这些人可疑,琢磨着梳理一下还是给上头的说了。他正准备走,忽见脚下落了一封信,立刻捡了起来。
他怕梁曲轩返回来找,连开都不开,就收进衣兜里往回走。
樊想撕开那封信看了,大惊失色。
信纸上记录的全部是这趟商路沿线的详细情况,连香料一共有多少,护送的人是哪些个,甚至是名字都全部有记载。
他甚至在上面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樊想立即察觉这事情不对头了,他镇了镇心神,差了两个心腹近侍分头报信。一个去往梧州交代给梁都仓,另一个去往汶州向那位大人汇报。
☆、入套
冉冲摸着那些排得整整齐齐的箱子,个个都是半人高,两人长,黑色的漆木看起来结实厚重。
这里面装的全部是兵器。是从各地的军造司挖出来的。湛王的人脉深厚,统领大军十多年,皇帝再是抓得紧,要从最底层截止还是有很大难度的。
不过要把这么大批兵器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淮州,还是在尤封忻眼皮底下,就有些难度了。
暗着来不了,那就明着来。这批兵器虽出于各地军造司,可并不是正常渠道出来的,兵器上也并未刻画上主造司,监造司的名字,也就是说,任他们给这批东西安个怎样的名分,其他人也找不出任何证据来否认。
湛王的心思,冉冲再明白不过。
这次来淮州,一面是确保这批兵器顺利进入梧州,一面是彻底把路青遥留下来的残党连根铲除。
这里面自然是含着梁曲天这部分人的。由于涉及到梁家,王爷最后会做到哪种程度,真正说不清楚。做得太过了,就怕波及到整个梁家,可是做的太浅了,当初被摆了一道的帐又如何算得清。
梁曲天很快就接到了从怀安传来的消息,香料商线有异,要他追根溯源清查一遍。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刺史大人文继越就把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部招了过去。
文继越的话很直白,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的告诉这些官员,湛王派人监察香料这一脉,发现了一些问题,可大可小。找这些人来就看商量着这事怎么处理。
“大人,当初从提议到下放执行都是梁都仓等人一手操办的,若是香料这一脉存有问题,下官觉得还是要挨着查清楚为好。”喻书佐看了一眼站在最前头的梁曲天,湛王一出梧州,马上就传来香料有问题,这事情水太深。梁曲言交待过他,让他多盯着点梁曲天的动向,无论如何,这个人脑袋上都顶着梁姓,不可能弃之不顾。
当断则断,现在最好就止住去路,免得越陷越深。
可惜一直装糊涂的文大人在这当口,却一反常态,他大力一拍桌面,震的那茶杯里的水直接溅了出来。
“喻书佐这话不得当!湛王当初同意梁都仓的议书之时,怎不见有人站出来反对的?现在不过是对商线的情况不尽清楚,难免有所误会。这几月来,我也看着梁都仓在这事上费心费神,即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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