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雪，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个问题。你到底为什么要杀我，我到底哪点对不住你了，还是说我哪点碍着你事了？我千般万般对你好，可这就是你对我回报？”

    亦晴指指自己的胸口，满脸嘲讽的笑，眼眶却是不争气的红了。

    欧阳雪苦笑一声，“是，是啊！你没有对不住我，没有碍着我的事，可是……为什么你要脱离家族？为什么要上面对我下命令除掉你？如果，如果，你不是那么优秀的话，那么让人忌惮的话，他们为什么要我除掉你？！”

    大吼一声，欧阳雪眼角的泪也忍不住滑落。

    她这辈子最不愿回想的就是自己亲手杀死搭档的事，可是她一辈子都逃不开，只要还活着她就逃不开！

    “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让我杀死你后还要……还要这样受折磨……”

    欧阳雪泪眼娑娑地看着亦晴，嘴唇轻轻颤抖，字不成话。

    亦晴被气笑了，手上的力度却更甚一分。

    “呵呵，哈哈哈哈……”

    亦晴笑弯了腰，手上的青筋却使劲突起，在白皙的手背上显得十分狰狞。

    “欧阳雪，做人能做到你这步，也算是圆满了。迄今为止，我从来没见过你这般自欺欺人的人！”

    剑尖挑起欧阳雪的下巴，亦晴饱含阴翳的眸子直视着欧阳雪带着痛苦悔意的眸子笑道，“欧阳雪，还记得当年我们的誓言吗？”

    欧阳雪一愣，显然没料到亦晴会这样说，但她的反应看在亦晴眼里，成了生生的讽刺。

    “是啊，你怎么可能记得？若是记得，又怎么会下狠手杀了我呢？”

    亦晴就这样看着欧阳雪，眸中的恨意只增不减，“当年在万蛇窟，我为了救你，险些搭进一条命！知道吗？本来我是可以安然无恙出去的！可为了救你，我付出了三根肋骨的代价！”

    “你说永不背叛，背叛的人永生永世不得安宁，永生永世尝遍这世间所有的痛苦！”

    “现在你的报应来了，你什么都得不到。钱，权，友情，爱情，亲情，所有你认为宝贵的东西都会弃你而去，就像你抛弃了你自己一样！”倒吸一口气，亦晴转而笑道，“你永远都不会被人爱，因为你不配！你不配！”

    亦晴的话仿佛利剑一般，刺得欧阳雪耳膜生疼。

    “不，这都不是真的，这都不是真的！”欧阳雪捂着头大吼一声，“我付出了这么多，舍弃了那么多……为了他，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他不能这么对我！”

    亦晴放下手中的剑，好似欣赏艺术品一般看着欧阳雪，“欧阳雪，你可真是条可怜虫，只会活在你为自己编织的幻境中。明知道是幻境，却始终没有打破它的勇气，你真是……”凑到欧阳雪耳边，亦晴低笑道，“一个不配活在这世上的弱者！”

    欧阳雪紧绷的弦瞬间断裂，整个人失神地跌坐在地。

    一个不配活在这世上的弱者，一个不配活在这世上的弱者，一个不配活在……

    欧阳雪脑海中回荡着亦晴的那句话，眼泪一直掉个不停。

    既然不配，那当初到底为什么不让她死？为什么还要在这世上继续苟延残喘？！

    “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欧阳雪倏然跪在地上，拉着亦晴的衣袂哭诉。

    亦晴低下头，双眸冰冷的注视着欧阳雪，许久抬手在欧阳雪的侧脸上划下一刀，从嘴角直至蔓延到耳根，十分狰狞。

    “我不会杀你，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手中的东西一点一点失去。这道深疤将伴随你一生一世，它会提醒你曾经做过的所有事……欧阳雪，我们完了，你我再无瓜葛！”

    “呵，以前真是我疯了才会在你身上浪费感情。”

    亦晴自嘲一笑，将剑收回剑鞘，提气飞至屋顶，看了眼愣在原地摸着自己脸上的伤口的欧阳雪，垂下眸子转身离去。

    “啊！”

    欧阳雪痛苦地大吼一声，手紧紧捂着那道往外渗血的口子，感受到指尖温热的液体眼泪簌簌地流下。

    亦晴……你真的好狠，就连恨都不愿再赊给她吗？报应啊，这都是报应啊……

    话虽那么说，但亦晴的心里其实并不好受。

    她最终还是下手了……

    握住七星龙渊剑的手轻轻颤抖着，亦晴有些失神地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殿下。”

    刚踏进院门，亦晴就被一声轻柔的声音唤回，抬头看去，唇角轻轻一勾，“还没睡吗？都这么晚了。”

    “殿下，我要一个答案。”

    晴岚咬咬下唇，双眸执拗地看着亦晴。

    亦晴轻叹一口气，今天算是躲不过去了，就算今天躲的过去，但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迟早都要坦白。

    “说吧。”

    亦晴走到晴岚身边坐下，将剑放到石桌上，转眸看向晴岚。

    晴岚深吸一口气，“您和欧阳茗雪到底……到底有什么恩怨？为什么您从来不告诉我，就那么宁愿一个人撑着……我难道不值得您信任吗？”

    信任吗？亦晴苦苦一笑，伸手拿起酒壶斟满一杯。

    “岚，我信任你，真的十分信任你。但是，我和欧阳雪的事情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甚至可以说是匪夷所思的……我也曾想过告诉你，可是我害怕……我真的好累。”

    亦晴饮尽杯中酒，单手扶着头，笑得十分苦涩。

    她害怕，晴岚会变成第二个欧阳雪，真的很害怕。那种背叛的滋味，她真的不想再去尝受……

    “殿下……”

    晴岚动了动嘴唇，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岚，你信人有前世吗？”

    晴岚愕然地摇摇头，一头雾水。

    看着晴岚的反应，亦晴微微垂下眼，意料之中的答案……抿了抿唇，伸手指向自己，“我，跟欧阳雪在前世是搭档，很要好的朋友，以命相托的朋友。”

    “可是……到最后我却是死在了她的手上，一刀穿心。”

    亦晴指尖轻点在自己的胸口，有些自嘲地笑道，“手上沾了不知道少血腥的我，最后竟然是这样惨死……呐，我是不是很可悲？一代杀手之王竟然这样死了，以这样屈辱的方式死了！”

    “命运啊，这都是命运！现在她来了，她后悔，愧疚，却仍是不知悔改！我不欠她的，她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

    亦晴拿着酒壶打了一个饱嗝，继而疯狂地说道，“她欠我的，我要一点一点讨回，我要让她知道，那失去一切的痛苦，痛彻心扉的，绝望的，如坠深渊！”

    手中一用力，酒壶化作碎片飞散而去，撒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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