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在我手里微微一颤，但是笔仙鬼却没出声。

    “李文艳，那个甘姥姥，是你的主子？”我冷笑，继续逼问，道：“你不好意思说，我也明白。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模样，一定是甘姥姥的面首之一！”

    面首，典籍里面注解：面，貌之美；首，发之美。面首，谓美男子。引申为男妾、男宠的意思。

    “不是，不是这样的……”笔仙鬼在钢笔里颤抖，低声道：“这件事……我以后再跟你解释，我现在先出去转转，或许还能找到苗欢的魂魄。”

    说罢，那钢笔又一颤抖，一丝阴风从我的被窝里钻出，再无声音。

    呵呵，这猥琐鬼也知道害羞？一定被我说中了，他就是甘老鬼的面首！

    因为羞耻，所以他不敢回答这个问题，托词说寻找苗欢的魂魄开溜了。

    龌龊，肮脏！我在心里骂了一句，把钢笔塞进枕头下，叹口气，闭目睡觉。

    辗转反侧良久，我才昏昏地睡去。

    黑夜如水一般溜走，一转眼又是第二天。

    醒来，我发现钢笔依旧在我的枕头下，似乎一夜没动过。

    把钢笔装进口袋里，洗漱一番，我径直出了学校，打车直奔医院，去看苗欢和宋道长。今天是周六，没课，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随意安排。

    刚刚坐上出租车，手袋里的钢笔，突然跳动了一下。

    这个笔仙鬼，什么时候回到钢笔里的，怎么我不知道？

    犹豫了一下，我打开手袋，取出钢笔，装作挖耳朵的样子，把笔管貼近耳边。

    正在开车的出租车司机，对我的这个动作很好奇，还扭头瞅了我一眼，估计他在猜测我的耳孔究竟有多大，竟然用这么粗的钢笔往里面捅。

    “柳烟，你现在是去医院吗？”笔仙鬼的声音，如蚊蝇哼唱一样传入我的耳朵里。

    我用手指弹了弹钢笔，表示没错。

    “那么田中军不在那里？”笔仙鬼又问。

    我不能说话，否则会吓到出租车司机的，于是把钢笔拿在手里晃了晃，表示田中军不在医院。

    再一次将钢笔贴近耳边，只听见笔仙鬼在里面叫苦，道：“柳烟，你不要晃得那么用力，我头昏啊。大白天的，阳光强烈，我也不能出去，只能呆在钢笔里面。”

    头晕？不能出去？好啊，那就多晕一会儿！

    我冷冷地一笑，很恶作剧地把钢笔拿在手中，左右摇晃不停。

    可恶的猥琐鬼，当初折磨我的时候，没想到会有这一天？我心中得意，不住地晃动着钢笔，还带上了节奏。

    十几分钟以后，我在医院大门前下了车。走进医院，在偏僻的墙角处，我把钢笔拿了出来，贴近耳边查看动静。

    里面没有声音，但是我却感觉到钢笔在不停地颤抖。估计笔仙鬼这次，也被我整的不轻。

    乘电梯上楼，我敲门进了苗欢的病房。苗欢的妈妈正坐在床前流泪，一边握着女儿的手。

    “阿姨，辛苦你了。”我点头一笑，道：“你歇一会儿，我来给苗欢做肌肉复苏和推拿。”

    “哦哦，那好……”苗母站了起来，迟疑着道：“我去上个厕所，你先照应着。”

    “行，放心去阿姨。”我点头说道。

    看着苗母转身而出，我立刻取出钢笔，迅速拧开，甩了几甩，道：“快出来看看！”

    呼……

    一团阴风在病房里盘旋良久，却就是停不下来。

    “搞什么鬼？快停下看看啊。”我急得一跺脚，低声说道。

    “还不是被你摇晃的？到现在，我还头晕晕的，停不住。”笔仙鬼委屈的声音传来。

    “你快点啊，等一下田中军就来了。”我把钢笔装进口袋，吓唬笔仙鬼，说道。

    旋风终于渐渐减速，最后落在苗欢的额头上，刮得苗欢的刘海左右摇摆。

    我捏着苗欢的手和胳膊，装模作样地给她推拿，等待笔仙鬼的诊断。

    脚步声响，苗欢的妈妈推门进来，却立刻打了一个冷颤，道：“房间里……怎么这么冷？”

    “没有，我没感觉到啊？”我支吾了一句，讪讪一笑。

    一丝凉风刮来，钻进了我的手袋里。我知道笔仙鬼的诊断结束了，但是也不能立刻就走，于是静下心来，给苗欢做了一个全身推拿，帮她活动各个关节。

    四十分钟以后，护理结束。

    我站起身来，冲着苗欢的妈妈一笑：“阿姨，我还要去看看宋道长，等一下再过来看苗欢。”

    “好，你去忙。”苗母点点头，黯然地说道。

    我心里也不是滋味，转身出了病房，走向走廊的尽头，打算询问笔仙鬼的诊断结果。

    走廊上人来人往，没个安静的地方。我索性坐电梯下楼，来到医院后面的小花园里。

    看看四下无人，我拿出钢笔贴在耳边。

    笔仙鬼的声音传来，道：“苗欢的情况，很严重。柳烟，我只能尽力去找，万一找不齐全，你可不能怪我。”

    “什么叫找不齐全？”我愣了一下，问道。

    “你不知道吗？人有三魂七魄，原本是在一起的。而苗欢的三魂七魄，却被甘姥姥冲出了体外，并且彻底散掉了。就像一张纸，被撕碎了，变成了纸屑。现在要把这些纸屑碎片全部找回来，拼凑完整才可以。”笔仙鬼说道。

    “这么麻煩？果然是很严重。”我心中惶恐，急忙问道：“要是找不齐全，会有什么后果？”

    “会……变成傻子，或者精神病。”笔仙鬼说道。

    我松了一口气，道：“就算是变成傻子，变成精神病，也比这样植物人好啊。笔仙鬼，你赶紧去找，越快越好。”

    长久卧床，人的生理机能就会退化。神经病或者傻子，可比植物人好了一万倍。

    “柳烟，我可以去找，但是我有一个要求……”笔仙鬼吞吞吐吐地说道。

    又提要求？又想打我的主意？

    我头大，问道：“什么要求你说，能答应你的，我就答应你。”

    “我……希望你以后，叫我的名字，别叫我笔仙鬼。”笔仙鬼迟迟疑疑地说道。

    晕倒，说的自己好像不是鬼一样！

    “行，成交。你赶紧去找，笔仙……不，李文艳。”我说。

    “好的，但是现在是白天，我不能行动，也无法寻找。必须等到晚上才可以。另外，我还需要一些东西。”笔仙鬼愉快地说道。

    “需要什么，请说。”

    “我需要苗欢的头发，指甲，鲜血，和贴身的衣服。”笔仙鬼说道。

    我一愣，问道：“为什么需要这些东西？”

    “因为苗欢的魂魄，处于漫无目的的游离状态，所以需要引导。苗欢的头发指甲和贴身衣物，会让她的魂魄有熟悉感和归属感，明白了？”笔仙鬼说道。

    “行，我晚上交给你。这几种东西，各需要多少？”我问。

    “指甲可以多一点，头发一小缕，鲜血十来点，贴身衣服一件。贴身衣服知道？就是亵衣。然后把血滴在亵衣上，用亵衣把指甲头发包起来。”笔仙鬼说道。

    “知道了，等我的消息。”我说。

    “好，我先找个地方歇着，养好精神，晚上一起行动。”笔仙鬼说道。

    “一起行动？这么说，晚上要我也跟着？”我问。

    笔仙鬼的声音嗯了一声，道：“这是肯定的，因为我带着那些东西，不方便行动。”

    “好，没问题。”为了苗欢的康复，我只有答应，哪怕是上刀山下地狱。

    钢笔微微一颤，笔仙鬼离开了。

    因为接触的时间多了，现在我也掌握了笔仙鬼的一些规律。他躲在钢笔里的时候，钢笔的笔管是冰冷的，在手心里攥一夜，也不会有丝毫温度。但是当他离开以后，钢笔攥在手里，很快就会变热。

    确认笔仙鬼走了，我再次乘电梯上楼，去看师父宋道长。

    关于笔仙鬼的计划，我要请教师父的意见，确认笔仙鬼的办法是否可行。可行则行，不可行就另想办法。篮ζ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