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那个电话响起时结束了。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许亦晨突然坐起身,眉头微微皱起,慌慌张张穿上衣服后,他沉默不语地挂断电话,临走前,他故作镇定地粉饰太平,对她简单的说了一句:“等我回来。”
“轰隆”一声,玻璃窗在响起一声惊雷后,灰蒙蒙的夜空遮住了视线所能看到的一切。
林素心就是在这时出现在门前的,这一晚的灯光越发幽暗,映照在她冷冰冰的脸上,瓢泼大雨终于来临,夏凉寂关上窗户,转过身看到林素心时,对上她阴沉的脸,一时间,她禁不住浑身发抖。
林素心神态怡然的坐在沙发上,从手中的纸袋里拿出一件红色的呢料大衣,她递给夏凉寂,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穿上它,让我看看。”
夏凉寂一脸诧异的接过大衣,仔细一看,是最老的样式,却腰线清晰,肩线笔挺。她没问林素心要做什么,而是动作笨拙的穿上它,镜子里,她整个人都被它衬得爽利起来。
林素心走到她身后,朝她满意的点点头,“嗯,果然能穿出我年轻时的风范来。”
她脱下大衣,把它包好,终于掩饰不住内心的好奇,她问林素心:“您这么晚赶来三亚,一定不是给我送件大衣这么简单吧?”
望了眼被大雨浸染得越发朦胧的窗外,林素心回过头去,望着她的眼神很是复杂,“哦?夏小姐就这么确定?”
说完,她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容里隐约夹杂着一缕苦涩,“夏小姐有所不知,许思远他…死了。”
她陡然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下午。”她叹息一声,眼圈泛着红光,在灯光下显得异常刺眼。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吗?”
愣了一下,夏凉寂摇摇头。
这时,林素心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悲痛,好像随时随地都会崩溃一样,她一直拼命压抑着,声音难得的温柔起来:“他死于和徐若岚约会的路上!”
“这么多年了!他果然没忘记她!你看,包括他的死都和徐若岚那个女人息息相关!”这时,她额头上青筋暴起,为了冷静下来,她双手抱着额头,却仍掩饰不住浑身发抖
。
那一刻,夏凉寂终于明白许二为何会匆忙离开了。
见她抚了抚手里的毛呢大衣,眸光里尽是茫然,林素心抬眼问她:“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送你这件大衣吗?”
“那是二十多年前了,我第一次见公公婆婆,这件大衣,就是我婆婆亲手为我缝制的见面礼。”
“现在看到它,我总会想起二十多前的事,我不敢回忆,更不敢面对它,因为我恨许思远,当我知道他出车祸的原因竟和徐若岚有关时,我并没去医院看他最后一眼,甚至,他的葬礼我都不会去参加。”
“现在想来,没有爱情的婚姻就像一潭死水,表面风平浪静,却日日夜夜折磨着你难以入眠,面对他的冷眼相对,你要想方设法讨好他,当他夜不归宿时,你要为他想出一千个一万个理由,来安慰自己他只是因为太忙……夏凉寂,现在我收回上次对你说的那些话。”
说到这里,林素心的脸上竟流露出一丝窘迫与忧伤,她垂下眼帘,站起身,无不感慨地说:“你看,人真的要做好随时随地被现实抽上一耳光的准备,今天微博上流传甚广的视频你应该看到了吧?许二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典范啊,你知道他为什么来三亚录制节目吗?因为他想如实地向大众拆穿许明琛的阴谋,他想依靠舆论的力量向董事会施压,现在看来,许家的各个旁支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了,从他选择站在你身后的那一刻起。”
“那我能为他做些什么呢?”她满眼焦急的看向林素心,思绪却越发清晰起来。
“夏小姐不必惊慌,我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叫你离开他…”对上她紧张又迷茫的双眸,林素心皱了皱眉头。
“那您是…为什么?”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接受我送你的这件大衣,和我连夜回到海城,陪许二一起料理他爸爸的后事。最后你们离开海城,回到美国去过普普通通的日子。”
她不为所动,静静地等待林素心接下来的话:“第二个选择就是,辞职,带着你的儿子离开海城,不管许二是否找到你,都要离他远远的,因为只有你离开,他才会有更好的前程,更好的未来。”
她的心一窒,好像在滴血一样,她沉默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林素心打断她:“夏小姐,你考虑好了吗?”
那一刻,藏蓝色的碎花布裙衬得她面色苍白,双眼灰蒙间,她看着玻璃窗上闪现出的模糊倒影,她从未觉得自己这么狼狈过。
“我选择离开,既然给不起他更好的未来,那么不妨用我的离开来成全他。”说完,她冷得蜷缩在沙发上,那盏黄黄的灯下,林素心的双眸越发闪亮,刺眼,“你,不会后悔吗?”
她勉强用身体支撑起身子,坐起来,故作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没关系,我还年轻,以后我总会遇到比许二更爱我的人。”说完,她感觉脑袋里是一阵天昏地暗的眩晕,但是在林素心面前,她还是咬着牙挺住了。
“但是,你选择离开,总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啊?”
这话让夏凉寂微微一愣,但是下一秒,突然留意到林素心口袋里的录音笔,她立即反应过来,正色道:“我承认,相比较许二来说,您的钱更令我心动不已,它足够让我和阿离衣食无忧的过完这一生了。许夫人,谢谢您!”
林素心彻底愣住了,没想到她的策划已久的计谋,竟被她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她将手轻轻□□上衣口袋,似乎为了掩饰,尽管她也不知道这样掩饰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只是在临走前,她还是将一张卡递给她,却被夏凉寂断然拒绝了,她苦涩的笑笑,眼中水雾一般湿润,她声音低低的说:“我不会要您一分钱的,只是还有一件事,我需要您答应我
。”
“你说吧,什么事?”
“再给我两天时间,我想回海城陪陪他,如果我这时候离开他,他一定会承受更沉重的打击…”
“我答应你。”
**
就这样,她和林素心顶着暴风雨,连夜赶回海城。
飞机上,她做了一个很短很短的梦。
梦里依旧是瓢泼大雨的冰凉布景,她缩在清风镇的一条小巷子口,身上被雨水浸得通透,她冷的瑟缩,眼睛却一直盯着马路对面那家烧饼店。
饥肠辘辘的时刻,她吞下口水,就看到了许二。夜色里,他衣衫褴褛,脸上却是眉清目秀的少年模样,那时,他的声音里都带着温暖的笑,他给她买了热乎乎的烧饼,最后还不忘将口袋里仅有的一枚硬币塞给她。
“我身上只有这些了,你拿着,如果饿了就再买一个烧饼,如果累得走不动路,就坐公交车回家。”
……
最后,她是哭着醒来的,身旁的林素心看在眼里,却也只能在心底悄悄叹息一声,如今除了许二,她什么都没有了,这时不叫夏凉寂离开,难道连她的儿子也要输给徐若岚的儿子吗?许思远一死,她再也不想做徐若岚的手下败将了。
她想,爱情终究是要有的,但是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要在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之后才会懂得,再好的爱情迟早都会败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里,再好的香水都不敌一张韭菜盒子的杀伤力。
现在她和许二不懂,或许五年后,十年后,他们就会明白,爱上一个人就如同挖坑,最后毁掉的终归是自己。
就像曾经的她一样。
最后落下一个得不偿失的结局。
下了飞机后,她和林素心简单告别后,就坐上车去了海城殡仪馆。
当出租车停在殡仪馆楼下时,她快速冲下车,透过微弱的路灯光,她拨通熟悉的号码,那声音如同冬雪一样清冷,“这时候为什么还不睡?”
她一边走进走进殡仪馆大厅,一边对着电话问他:“许二,我已经回到海城了,现在在殡仪馆大厅,你在哪儿啊?”
他明显一愣,但几秒之内他就恢复了平静,接下来,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与无力:“乖,现在就回家睡觉,这边的事我一个人处理就好。”
“可是…”
见她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他急忙打断她:“好了,就这样,我现在没时间送你回家,你出去叫一辆计程车,到家后记得给我打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嘟嘟”地忙音,她一个不经意的抬头,就看到二楼的玻璃窗里,一个年轻女子正扑倒在许二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那一刻,她只看到女子模糊的侧脸,但是她的悲伤却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
那一瞬间,她变得失魂落魄的,抬眼间,他低下头也看到了面色苍白的她。
对上他冰冷的双眸,她跌跌撞撞向后退,跑出大厅时,她累得大汗淋漓,但自始自终,他都没出现在她身后。
就这样,她一路淋着海城的雨水,走回家时,她就一头昏倒在冰凉的地板上,高烧了两天两夜后,一直陪着她的,竟然是李芳菲。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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