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贝同寝室后,她每天早上都会喊阿桡起床,多数时候阿桡也乖乖起来。和大部分高三生一样,阿桡同样都把时间放在学习上,当然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在努力。比起小贝的拼搏,她根本什么都不算,但她如何也努力不起来,她不懂得小贝为何会有这样的拼劲。小贝从阿桡身后伸出双臂环绕她的脖颈,狠狠掐着,“阿桡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因为除了努力,我什么都做不了,这是我唯一走得了的路。阿桡你不一样,你一定要……保持你的样子。”
小贝常常会“缠”着她,拉她一起学习,总问她题。阿桡讲题很易懂,特别物理题,她一讲就变得很简单。阿桡清楚,实则是小贝陪伴在自己身边。她翻着汉语词典,小贝拿笔敲了敲词典,“看字典能看什么啊?”阿桡笑笑,“看词啊,很好看。”
但女生结群的日子并没有长久,小贝默默疏远了她。阿桡一向不是努力的人,也没有去争取这段友情。她觉得自己不是值得别人喜欢或付出的人。后来知道是因为沐篁,小贝当面与她说过喜欢沐篁这件事,而她无意破坏了别人暗自喜欢的那份美好。
这是她认为自己做错了的事,所以更不会去争取原谅,她保留着这一个遗憾,保留着她自己的模样。
第三次年级统考成绩出来,阿桡去公告栏看成绩时遇到沐篁,看了看,沐篁九十九名。他苦笑,“我第一次掉下百名榜。”阿桡领会他的意思,把杜沧辑还有他们班另外一个没参加考试的算上,他就是一百零一名了。他有备而来,将一张cd给阿桡,“他们的不错。”
阿桡不客气收下,“可以不用还的吧。”
“如果你忘了,可以不用还。”
“那对不起,我忘了。”
说完都笑了。
路奇一把冲过来,扣下沐篁上身,“你们怎么都来看成绩了。看看我的,啊,又没上榜,沐篁你这次怎么……诶,王昭英竟然九十二名?”
阿桡悄悄后退,对着沐篁摆摆手,走开了。
沐篁照旧每天下课后来阿桡班级,邀路奇一道回家。因此他与阿桡常常能够见面,却难得能够说得上话。十二月最后一个周五,沐篁因为咳嗽不停向班主任请了假。他去找路奇,和他说先回家了。在他们班没有见到阿桡,她的位置上没有人。
沐篁在校外的街道上撞到阿桡,他有感到惊喜,更认为这是意料之中的安排。阿桡问他难道也逃课,沐篁咳嗽着,点头说是。
“明明是咳嗽厉害吵着班里的人,被老师请回家的吧。”
“啊,哦,怪不得有种被嫌弃的感觉。你应该表示一下不嫌弃我吧。”
“当然。跟我来。”
走着走着,天开始飘雪了,零零散散。阿桡拦住正要打烊的夜市街头小贩,不让他走,说能吃的他们都给吃了,吃完后再让小贩回家。沐篁在一旁,看阿桡死不相让。
“把年糕都扔进去吧。”阿桡叫沐篁,问他吃什么。沐篁挑食,豆制品类的也都不吃,阿桡即可怜地对小贩说她也不要油豆腐,说,“除了土豆,还有豆类的,其他蔬菜都要,还要香蕉和红薯。我们边炸边吃。”
两人吃着炸年糕,热气从嘴里冒出。雪落到油锅里面,阿桡指给沐篁看,“你听到了吗?炸雪花哦。你听哦,炸雪花哦。炸雪花哦。”
小贩动作熟练,炸好一根就递给他们,保持他们吃完就有得吃的节奏。雪越来越密,他们头上都是星星点点的雪花。把小贩放回家后,两人到另一条街上,照完大头贴去奶茶店里坐。阿桡问沐篁有无钢笔,沐篁说只有中性笔,阿桡说再拿张稿纸吧,“写检讨书啊,逃课了就要检讨,你不说会帮我写?”沐篁拿下背上的书包,从笔袋里拿出笔,和一叠稿纸。阿桡手握笔杆,转了几下握定,在第一行正中写下三个字,检讨书。
有如书法一般的美丽字体,那是世间无人能敌的。
“阿桡,一定没有人比你的字还要好了。”沐篁说,托着腮帮看她写。阿桡迟迟不下笔,顿了几秒,转头问,“怎么开头?”
沐篁斜眼看着玻璃窗外纷扬的雪,“本人连椅桡,因为非常想见八班的沐篁……”说完,他拿掉她手中的笔丢在桌上,拖着她出奶茶店,被碰翻的奶茶浸湿了那一叠雪白稿纸。
他没有走得很快,阿桡无需加大加快自己的脚步,不如说她维持着她正常的步伐,那个牵引力刚刚好平衡脚底与雪地的摩擦力。她稳当地、自得地,迎着风雪前行。风雪扑面而来,她知面目冰冻,但一点不冷,其实很沁凉很舒服。
薄薄一层白雪铺就的长街,稀稀落落三两结队的人影,一幅幅画框之中,小孩蹒跚学步。
就这样走下去,放肆走下去。
44 放肆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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