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温柔而轻密,零琼碎玉似的飘洒着,妆点这个银装素裹的冬天。
皑皑雪地上,有一行骏马飞踏过的蹄印。马背上的人紧紧握着缰绳,清俊的面容上一直笼罩着凝重之色。
越走地势越向上,再加上十几天的连番赶路,马儿已经显得吃力了。他稍稍地松了缰绳,缓了缓一直绷紧的身子,环顾四周。
这就是她的家国了。山势绵延起伏,山上石堡错落,百姓聚居。他展开手中地图,目光落在中心国都的位置。根据在边境贸易的女国百姓所言,算来应还有一天的马程便可到昌都了。
凌波,我很快就来了,一定,一定要等着我。
他拉紧绳子,催马向前。又过了半日,天渐渐暗阴,面前出现水流湍湍的澜沧江,江边岸头系着三四只牛皮船。
来之前他就打听过了,过了澜沧江便可直奔昌都。江两岸拴有无人牛皮船,可自行过江。平时江流湍急,而现在大雪封地,江流虽未结冻,比平时却缓了许多。
天色虽阴,雪光明亮,江面不算宽广,应该来得及渡过。他牵着马走到岸头,但见对面先后过来两条牛皮船,满载人口和货物。一靠岸,船上的人拎着货物急急离开,嘴里还互相说着什么。
一个老人路过时看了看他,停下问道:“孩子,看你的装束应该是从大靇来的吧?我早年在边境经商,会说你们的语言。你是要去昌都吗?”
他拱手一揖:“不瞒老丈,正是要去昌都。”
老人摇摇头,劝道:“不能去啊。你看我们这些人,都是从昌都想法子逃出来的。女王下了命令要封闭昌都,说是有逆犯流进了城中,生人都被抓了起来。搜查的官人们趁机大肆敛财,唉,平时的苛捐杂税都压得我们透不过气来了,真是不让老百姓活呦。”
逆犯?他心里扑通一下,对老丈道:“多谢老丈相告,但我有要事必然得去。”说完牵马上船,刚站定,便听对岸的人骚动起来。抬眼望去,更多的百姓往这里涌来,携家带口,仓皇奔走。一定是出了大事。
到了对岸,他跨马飞奔,直向昌都。
一路都有惊惶流离的百姓,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剧烈,希望她没事,千万,千万要来得及。
终于走完半日行程,远远地便看见昌都,在一片火海之中。难怪,难怪百姓会惊惶逃离。
他来不及多想,策马直奔城中。女国的建筑多是碉楼,平常百姓最多两三层,富庶之家有个四五层,官家可达六层,而王宫乃是九层。街上早已大乱,一片狼藉。他催马向城中最高的九层碉楼。
“站住!”守卫王宫的女官一看他靠近,当即拔出剑阻拦道,“女王有令,凡异族妄闯王宫者,一律格杀勿论!”
他抽出宝剑,以快不眨眼的速度剑指女官喉间,冷冷道:“女王在哪里?”
女官受制,余下的侍卫不敢上前,那女官还想抵赖,颈间一疼,有液体流淌出来,吓得她身子抖了起来,哆哆嗦嗦言道:“女......王,在,在第七层。”
他打了个口哨,白马掉头离开王宫。剑身翻转,拍在女官的天池穴上,让她昏了过去。提剑冲进第一层,便有闻声赶出的一众女侍卫将他拦住。心中一沉,追虹剑威力暴发,扫开一条血路。
直杀至第四层,便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跳入眼帘,出手解决掉两个女守卫,示意他进入旁边的一道暗门。他犹疑了下,便跟进去了。
穆青娥低声道:“楚......公子,我对不住你。”说完她抬眸,泪色泫然,如荷粉涓露,梨花沁雨。
他心中闪过一缕怅然,终究还是说道:“我来寻我的妻子。你可知道她在哪里?”
穆青娥喃喃道:“我知道。舒仑早就知道公主会来,设好了圈套,现在恐怕公主已经被他囚禁起来了。舒仑他,他是个疯子,他会毁了这里的一切。公子,你救不了公主的。还是赶快离开这个危险之地吧。我有办法送你出去。”
“我不回去。”他挡住她牵来的手,眼神决然,“我是来找她的。你告诉我在哪里就好。”
“不,我不能说。”穆青娥眼泪流下来,“那会害死你的。”
楚奕轩看了她一眼,毅然转身从暗门出去。却见王宫忽然变得空空荡荡,不见人影不闻人声,像是一座死寂的古墓。空气里渐渐飘来一股腐臭的气息。
番外一 宫城碎落坠琼芳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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