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昊揉揉眼看了眼教室窗外，下午的阳光有种沉淀感觉，所有天宇下的事物被清晰的勾勒出那种坠落的趋势—连他自己都感觉被影响了。

    这节物理课他已经睡过去了大半儿。

    讲台上物理老师还在讲个不停，徐皓勉强打起精神往黑板上看去。

    那个四十多岁将近五十的老头子在黑板上画了两个三维坐标系：黑板左半边的坐标系上标示着一个用实线画就的正方体，而右半侧也画着一个正方体，不过这个正方体是由虚线画就的。在虚线旁边，写写画画的还有很多文字弧线。

    这老头子在自己睡着的时候讲了些什么呢？徐皓忍不住的有些头疼。

    “好了，这节课讲的大家都应该听懂了吧。”老头子在讲台上问道。

    教室里鸦雀无声。

    徐皓扯扯嘴角看了讲台一眼：老头子眉毛奇怪的扯动着。

    这是他要发威得标志。

    “老师，你讲的海市蜃楼的原理我们都很清楚了，但是......”

    ‘还但是什么，老头子不发威不拉课就好了’。徐皓听得出这又是学霸要提问的节奏。

    以往也有过这样的事，结果往往是老头子就学霸的提问生生落课十多分钟—那个时候兄弟班的同学恐怕已经在家舒舒服服的在qq上聊美眉了。

    坐在徐皓后面不远处的学霸接着说道：“但是就像画的图一样，海市蜃楼也有本体对吧，那么有人曾找到过本体吗？”

    教室里静的发憷，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如果要回答这样的问题绝对不会是一时半会就能完事儿的，依照老头子对待学科老学究一般的态度，他会像曾经的历史老师那样跟全班的学生长篇大论！

    而这长篇大论的内容会具体到某某年某某月甚至精确到某某日，某国的科学家在某地进行科学考察，本来考察挺顺利的，但是科学家忽然就发现了和这次考察议题完全无关的自然现象，然而就是这个自然现象，导致了某某科学原理的发现。

    类似这样的模板，老头子可以套着来上好几遍。

    现在如果老头子用那样的方式给学霸回答这个问题，那么等他讲完的时候...

    此时此刻距离下课还有不到三分钟的时间。

    班里有些人已经不怀好意的盯着学霸，满心都是‘你丫的有问题不能下课问吗？’

    徐皓也颇为恼怒，‘丫的就是不涨记性，上次落课的事不就是因为你嘛’他看看老头子。

    老学究在讲台上显得有些不自然，这倒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思量，只是因为这次他颇为器重的学生完全问倒他了。

    在他的记忆中完全没有任何关于海市蜃楼这一奇妙自然景象本体的记忆！

    那可是他二三十年教书生涯的记忆！怎么会一点也没涉及到海市蜃楼呢？

    他那满是皱纹的脸因为充血有些微微泛红，眼神颇为不自然的转动着。

    在最初的惊诧之后，徐皓有些反应过来了。

    这回老学究可能是给问到了！

    徐皓幸灾乐祸的往学霸哪看去，这个个头不高的小胖子，满脸通红的回瞪着他。

    竖了竖大拇指，徐皓眼神中满是钦佩神色，而小胖子只是尴尬的冲他扯扯嘴角。

    “这个问题呢，老师需要回去查些资料，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我下次再讲给大家听。”

    “叮零零零零。”

    下课铃和老学究的话同时响起。

    “那么下课吧，记得回去复习今天的课程。”老学究挥挥手开始埋头收拾教案。

    教室里的人开始一窝蜂的哄散，没有人在意老学究是不是真的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没有人会在意学霸小胖子愧疚的在心底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再课堂上问问题了，也没有人注意徐皓扯起书包悄无声息的融入放学的洪流，更不会有更多人注意到西边的天空上成片堆结作一团的黑色云彩离这座城市越来越近，就像有一只黑色的大手在后面推动着一样。然而徐皓看到了那片黑云。

    那是他骑单车回家途中，在红绿灯前单脚支地四处观望的时候发现的，巨大的犹似可以遮天盖地的‘黑色魔毯’朝着这座城市越飞越近。

    徐皓耸耸肩，这是要下雨的信号。他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十几年，他很清楚，这是要下暴雨的信号。

    这回的暴雨会有多大呢？徐皓抬头望望天。巨片的黑色云彩已经在城市上空慢慢的铺展开来，他站在居民楼顶，只感觉黑夜就要来临。

    经过十五分钟的骑行，徐皓早在十分钟前回到家，尽管天气不算太热，但暴雨将来之前的沉闷还是让徐皓感觉胸中似乎有一块粘了水的棉花给塞着。

    他摸上楼顶在这座不太高的楼上眺望这座城市，那些高楼逆着光，黑乎乎一片就和天上的云彩一般无二。

    ‘下过雨就会好些吧’。徐皓捶着胸，他本以为在楼顶会更凉快舒服一些，只是情况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

    楼顶的空气显得更为潮湿，徐皓抓抓头只感觉头发湿津津的黏作一团。

    赶快下雨吧，徐皓往天上张望着，双手不自然的合十。

    如果现在下雨的话......

    黑色的云彩只是不停的翻滚，空气中连一丝风的感觉都没有，就提也别提会有雷声闪电！

    徐皓盯着乌云有些出了神，如果自己现在在那个地方会怎么样呢？

    如果自己站在了那个高度？在云层那端会是怎么样呢？

    乌云停止了翻滚，这在以往是下一秒雨就会落下来的信号。

    可徐皓依旧沉浸在幻想中，丝毫没有在意，也许在下一秒雨点砸在脑袋上他才会反应过来。如果自己能在乌云那样的高度停留恐怕光是那些乌云就可以把自己给压垮了吧！

    雨并没有落下来。

    徐皓也没有想到云团中没有闪电雷声是一件怪异的事，他只是想着如果他真在那样的高度，而这是正常的暴风雨天气，恐怕他会给雷声真的耳聋，甚至会更严重，更或许在他被雷声震聋以前就已经被闪电给精雕细琢成‘焦炭的艺术’了。

    可自己为什么要在乌云之下被乌云给压垮呢？他完全可以飞跃到乌云之上！

    在徐皓的想象中，恐怕十个超人都比不上一个他自己！在他自己构筑的幻想世界中他就是造物主！

    那自己为什么不在云层之上呢？

    如果在云层之上，徐皓的脑海中勾勒出这样一幅画面：黑色的云彩在脚下几米远的地方跃动，就好像深邃不可见底大海上的海浪涛，而他漂浮在云层之上，炽热的太阳在头顶发出一寸寸的赤金光芒。

    那景象就像是科幻大片或者是神话传说里才会有的异景！

    就像是神话传说里才会有的异景？

    徐皓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这些怎么不就也是科幻电影或者是神话传说里的奇异景象！

    让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在这一刻徐皓紧闭的双眼刚刚睁开，睫毛恰好恢复到正常的弧度，而在这一刻某栋颇有些年份的公寓中，一位老人正手持一本线装书来回的走动，忽然他注意到窗外的异像，停下了脚步。

    在这一刻徐皓紧闭的双眼刚刚睁开，睫毛恰好恢复到正常弧度，在这一刻老人停下了踱步，出神的望着窗外，而在这一刻有个小胖子合上了手中的课本，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在余光中正对着窗台的镜子里出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景象！

    是海市蜃楼！

    小胖子的心脏一紧，忽然的跳动使得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跳出，他一阵风的跑到窗前，拨开窗户！

    是海市蜃楼！

    老人手中的书掉在地上，他终于可以在有生之年亲历这样的奇景！

    是海市蜃楼？

    徐皓拍拍脑门，这他娘的就是海市蜃楼？

    在他仰头所视之处，黑色的云团已然荡然无存！一座巨大的城市漂浮在黑云原先所在的地方！

    那的的确确是一座城市！一座四十五度倾斜展示在世人眼前的城市！

    装饰在巨大楼面的银色玻璃随着整座城市的微微浮动反射出不同色彩的光，更甚至那些银色的玻璃块在徐皓眼中不断交换着位置，每次位置的变换都引起徐皓的阵阵炫目。围绕在那些高楼之外的是一座座立交桥一般的建筑，一只只黑色的‘蚂蚁’，在立交桥上有条不紊的急驰而行。

    如果在现在这儿位置看起来只有蚂蚁的大小，如果换算成实际大小那些‘蚂蚁’会有多大？

    徐皓深呼吸一口，虽然仰着脖子的深呼吸让他很难受，但是他一动不动看着‘海市蜃楼’。

    “在这个世界上立交桥之类的建筑回合高楼大厦构筑在一块么？”徐皓喃喃道。

    他忽然就想到了今天下午的物理课上，老学究讲到的关于海市蜃楼本体的问题。如果知道在世界上有哪些类似的建筑构造，那么是可以轻松的找到这次海市蜃楼的本体的。

    可是，这真的是海市蜃楼么？

    徐皓眨巴眨巴眼，他没有看错，在整座城市的巨大阴影和晴天交汇的模糊区域，一个小黑点缓慢的变大，看那模样是离自己越来越近。

    徐皓吞了口唾沫，不可置信的喃喃道：“莫非海市蜃楼和飞碟有关系？那么是外星人居住在海市蜃楼的本体里面啊！”

    在徐皓眼中，那黑色的小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慢慢的变成圆，在变成圆之后也丝毫不减变大的趋势。

    显然那样事物是离徐皓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