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在言言身后喊道：“你考没考虑过做商用设计？”
    言言回头，疑惑地看着安娜。
    安娜解释道：“我主要负责酒店、卖场的装修设计。”
    言言了然，“我前段时间倒是研究过酒店装修，还做过两户楼盘样板间，我可以给你看一下我的设计方案。”
    这回改成安娜疑惑了，“你涉猎的范围实在是广。”
    言言迟疑了一下：“虽然设计分家居和商用，但它们理念相同，只不过是想要突出的重点不同罢了。”
    安娜莞尔一笑：“能到我办公室谈谈吗？”
    “好。”
    言言跟着安娜走进办公室。
    安娜请言言坐下之后，递给言言一瓶饮料：“你是哪个省的人？”
    “辽宁！”
    “哦，我是吉林的。同是东北出来的，能跟我说说实话吗？”
    “请问吧。”
    安娜笑了笑：“你刚毕业不久，为什么会经手这么多业务？”
    言言握紧拳头，在心里衡量着，这份工作的重要性，“我有个同学，他爸爸是我们那的地产商，所以我有很多机会。”
    安娜点了点头，“我无心关注你的隐私，但是新员工的人品我们是需要考虑的。”
    “我知道。”
    “商用一般设计周期比较长，我不想新招来的员工，三个月之后就离职。”
    “你放心，我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我经手的单子没有完工之前我不会离职。”
    安娜接着说道：“我们的试用期为三个月，我不管你以前在当地做到什么程度，但到我这都是从头来。”
    “头三个月的工资是多少？请别介意我这么直接，我需要钱。”
    “正常新人头三个月是两千，我可以给你做到三千。”
    言言咬了一下嘴唇，“你们试用期的考核标准是什么？”
    “设计能力。”
    “那我一个月之后可不可以申请考核？”
    安娜反问：“你来广州多久了？”
    “四天。”
    安娜现在能理解言言妈妈的话了，她对言言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你才来四天，各楼盘和商业区都不熟悉，这个熟悉的过程至少需要三个月。所以三个月的试用期是很合理的，你需要先了解这个市场，熟悉各卖场特色，然后再跟我谈条件。”
    言言有些犹豫，家居设计是她熟悉的，她刚才能三个小时出方案，是因为她的酷家乐账号里有现成的配套方案，她只要导入后进行调整就可以完成。
    商用设计是言言不熟悉的，她只看过杜森给她的案例，还有刘一帆拍摄的一些酒店照片，听刘一帆讲过一些各酒店的特色，这些都只是皮毛，她要想拿出合理的设计方案，真的至少需要三个月。
    安娜见言言犹豫，便说道：“其实你也不是我合适的人选，我之所以要留下你，是因为你的出图速度，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为了抢单，也可能让你三天出图。”
    言言深吸一口气，“三个月之后呢？”
    安娜淡淡一笑，“底薪三千，加两成奖励。”
    言言眨了眨眼睛：“只有两成吗？”
    “姑娘，等你能力到了，再跟我提奖励分配吧。”
    言言咬了一下嘴唇，不管对方的条件有多苛刻，她都要留下来。
    她必须先适应周围环境，了解当地的装修风格，积累资本，才能有机会找更好的工作。
    言言问道：“我明天来上班吗？”
    安娜嫣然一笑：“可以！你们的上班时间是早九晚六，中午一小时休息。如果你带身份证和学历证明了，可以直接到人力资源部做一下登记。”
    “我带毕业证了。”
    安娜感觉言言也是个急性子，便说道：“我给人力资源部打个电话，你可以直接过去。”
    言言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笑：“谢谢你，给我机会。”
    “能问你一个很私人的问题吗？你刚才为什么哭？”
    言言脸一红，尴尬地说道：“我觉得对不起我的家人，因为我的错误，让妈妈和奶奶一把年纪了还要跟我一起背井离乡。”
    “我看你妈妈也像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她也准备在广州工作吗？”
    “不，我这边安顿好了之后，我妈妈会回去。”
    安娜问道：“你奶奶留下来陪你？”
    “是，奶奶不放心我一个人在这儿。”
    安娜笑了笑：“你很幸福。”
    言言幽幽地说道：“我一直很幸福。”
    安娜在等待言言说出心事，可言言却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问道，“人力资源部出门往哪个方向走？”
    “出门右转你可以看到牌子。”
    言言站起身，“谢谢你。”
    言言离开后，安娜给人力资源部打了个电话。
    戴元清溜达进安娜的办公室，对安娜问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选择她吗？”
    安娜答道：“她的出图速度很快，这是我需要的。”
    戴元清一挑眉：“可你没觉得她是易碎商品吗？”
    安娜笑了笑，“翡翠也是易碎商品，可是它的硬度很高。”
    “看来你很欣赏她。”
    “谈不上有多欣赏，但是她有目标，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肯付出，做我的助理应该没问题。”
    戴元清笑道：“你喜欢就好。”
    戴元清走后，安娜起身站到窗前，她给言言机会的真正原因，是同情那位坐在沙发上的母亲。
    安娜当年离家时，并不是自己有多独立，而是她的家庭条件，没有能力再出另一个人的车票钱。
    她永远忘不了妈妈看着火车离开的眼神，更忘不了自己第一次出门的忐忑。
    安娜当时买的是座号票，她身边有一位大叔，问她是不是一个人时，她马上提高了警惕。
    大叔跟安娜解释，大叔和妻子一起出门，没买到连号的坐票，妻子在另一个车厢想要跟安娜换一下座位。
    安娜马上拒绝了大叔，她怕这一切是个圈套。
    十一个小时的车程，安娜只吃了妈妈给她带的熟鸡蛋和烙的糖饼。为了避免去卫生间，水都尽量少喝。
    安娜长舒一口气，拿起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言言在人力资源部填写完登记表，挽着妈妈的胳膊走出公司。
    “妈，我明天九点来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