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摆放着十二张石椅，分别对应着十二位长老。
    他们缓缓走上台去，将手中的权杖放在了石椅旁——
    「这象征着权利的交接？」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老白？」
    「这……这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灰……灰脊！」
    「诶？」
    我定睛看去，十二位荒神长老中果然有那位灰发荒神灰脊。
    「难道那天他没死？」
    「不可能！我确认他已经散魂了！」
    「怎么确认的？」
    「魂能消散在天地间，那种规模，那种程度的散魂不可能是分身……」
    「那台上的是谁？替身？」
    「我要去确认下！」
    老白头也不回的就走进了电梯。
    「明哥，别看了，还是吃水果吧。」
    罗浩递给我了一根香蕉……
    你就这么喜欢吃香蕉啊……
    你是猩猩变的？
    我思考着眼前的情况。
    如果灰脊没死，那么长老院这几天的动静也稍微容易理解一些。
    我不太相信有一位长老被我们杀死，他们会无动于衷。
    不过还是存在诸多疑点。
    特别是……
    我身旁的这位叫莹爪的女荒神……
    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她看得我有些头皮发麻。
    「呃……您好啊。」
    「嗯。」
    诶？她怎么不接话？
    「听说你能帮我？」
    「嗯，我答应过七啸。」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认识。」
    我松了口气，还好这不是七啸又去惹得什么风流债。
    现在在我眼中，七啸已经完全成了一个渣男了。
    他口中一会又是「她」，一会又是「她们」……
    他到底惹了多少妹子？
    台下的各种祭祀活动还在继续着。
    除开刚开始的新奇，后面就显得有些无聊了。
    「莹爪……姐，到底还有多久才公布比赛内容啊……」
    「快了，叫我莹爪就行了。」
    她的视线有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感觉她似乎——
    厌恶我？
    我就这么招人嫌吗……
    好伤心的感觉。
    今天徐珊没有来，她有重要的研究要做。
    我懂事地没有多问。
    如果她想告诉我，那自会告诉我。
    可是……
    是什么研究这么重要？
    我有些好奇。
    「人类，开始了。」
    人类？
    你就不能叫我名字吗？
    台上的祭司们终于撤走了各种献祭的牛羊，把场地空了出来。
    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高台中央——
    他是叫无牙？
    上任大长老？
    无牙从面前的抽签桶里……
    等等！为什么是抽签桶啊！
    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随意……
    他从中抽出了一张小纸条。
    「这次的比赛项目是——吃鸡！」
    吃鸡？！
    等等……
    不会是那个吧……
    我想起我最喜欢玩的游戏——
    绝地求生。
    它有个别称叫吃鸡……
    不会吧……
    这么俗套的剧情，作者你也想得出来？
    「我们会为参赛者准备场地，最后存活的十二名神契者可以帮他们的主人争取到长老之位！」
    存活？
    我思考着这个词的含义。
    这果然就是绝地求生吧！
    「而最后活下来的神契者将为他的主人带来至高无上的荣誉。」
    原来大长老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莹爪……他们说存活……不会是要我们厮杀致死吧……」
    「嗯。」
    「诶？！」
    「当然也可以选择投降，不过投降的神契者会被逐出众灵殿。」
    「……」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人类，你害怕了？」
    「我先走了，回去抓紧时间再多练练……」
    「嗯。」
    莹爪看都不再看我。
    「罗浩，孟小萌，我先回去了，你们自己安排啊。」
    「嗯？一会儿有豪华盒饭供应你不吃？」
    「……」
    我心情沉重地上了电梯，出了门，遇见了佟小小……
    「那个……」
    「……」
    「佟掌殿，您好啊……」
    「不准叫我佟掌殿！」
    她是专门来这堵我的？
    为什么？
    我背心冷汗都流了下来。
    「那个……我一直有些好奇……你怎么升官升那么快的？」
    「升官？」
    「对啊，直接从高级祭司升成众灵殿的老大了还不够快啊。」
    「东萨满教是众灵殿的执掌教派，而我是唯一幸存的高级祭司，就这么简单。」
    「……」
    她的话语平静，她的眼睛却看着地面。
    「你跟我来！」
    她拉起我的手就走……
    「等等，你先说你要干嘛？」
    「来了你就知道了。」
    「我还有事，能不能改天？」
    「不行！」
    「……」
    我被佟小小带到了一处偏僻的树荫下。
    她用枯叶和兽牙在地上摆放着圆形图案。
    「这是什么？」
    她没有回答我。
    直到她摆放完成——
    「好了，在这里面说话不用担心被其他人知道。」
    这个图案和徐珊的小方块是同一种东西？
    她直视着我的眼睛，让我有些发慌。
    「佟……佟小小……你有什么事就直说……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我说的事和你有女朋友有什么关系？」
    她好像反应了过来，使劲掐了下我。
    「哎哟！」
    「你这个笨蛋！你的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你以为我……我找你是干嘛？」
    「我怎么知道啊……」
    「我是想让你帮我做件事。」
    「啊？什么事？」
    「先说答不答应，答应了我再告诉你。」
    「怎么又是这种套路？」
    「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好，只要不是让我做违背我做人原则的事，都答应你。」
    「那好……我想弑神，你能帮我吗？」
    「啥玩意？」
    「弑神。我想替我舅舅报仇。」
    佟小小的表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之前对荒神的恭敬我是有所见识的。
    可是现在……
    「你不信教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
    她跺了跺脚，看样子非常恼火，好像我的话戳中了她的痛处。
    唉……
    信仰一旦崩塌，反转起来倒是极快。
    「你知道杀害你舅舅的凶手是谁了？」
    「不知道，但是有些线索。」
    「哦？」
    「我仔细查看过他们的伤口，都是利爪造成的。」
    利爪？我想起袭击罗浩的也是利爪。
    「擅长用利爪的荒神不多，我想要查出是谁干的不会太难。」
    「……」
    「唐总，我舅舅侍奉荒神一辈子……到头来却死得不明不白，你说他会开心吗？」
    「这个……自然是很不开心的。」
    「我本来好好的一个上进女青年，被荒神骗得迷恋赌博，毁了一生，你说我会开心吗？」
    「诶？你是被谁骗的？」
    「断尾。」
    「……」
    好吧……
    「可是你自己也有责任吧……」
    「嗯，我知道，我只是为了说排比句才把我自己说进去的。」
    「……」
    「但是我舅舅的仇不能不报！」
    「我知道了，你有什么计划？」
    「我们东萨满教这次死伤惨重，很多人都失去了妻子、丈夫、父亲和孩子。」
    「如果他们知道杀死他们亲人的就是他们敬爱的神灵……」
    佟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
    「可是荒神的力量很强大，你们若是要反抗。」
    「我知道，更何况众灵殿的其他四派势力一定不会认同我们。」
    「要想弑神，首先必须要找到打败荒神的办法才行。」
    我见识过荒神的强大，凭借现在的我们，根本无法和他们抗衡。
    「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虽然我并不想弑神，可是知道在荒神面前自保的手段，自是有百益而无一害的。
    「荒神没有像我们人类一样的肉体。」
    「嗯，这我知道，他们的身体都是灵能凝聚的。」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用足够多的灵能中和掉他们的灵能，就能够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
    「……」
    这个办法徐珊早就想到了，可是荒神的灵能太过强大了，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灵能的上限有多少。
    「不行，他们一旦聚魂，灵能的强度不是我们人类可以企及的。」
    「唐总，你知道聚魂是什么吗？」
    「嗯，就是荒神将动物体内的灵能聚集在自己体内……」
    「那不就简单了，只要杀光那种动物……」
    「不行！佟小小，你的想法很危险！」
    她这么做并非是动物保护协会那边问题。
    杀戮、仇恨——
    不是他这样的少女应该做的事情！
    我都忘了，她和徐珊同岁。
    「可是不这样做，我该怎么帮舅舅报仇？」
    她的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
    我沉默了。
    我也曾经被复仇的怒火蒙蔽了双眼。
    但是这绝不是正确的做法。
    「我们从长计议吧。」
    「唐明……你可以不帮我，那就忘了今天的事，今后也别阻碍我！」
    「佟小小，复仇不是生命的一切，你若为了复仇失去了自己……」
    「你懂什么？！你知道舅舅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你知道那些死去的教友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佟小小大吼起来，小小的身体因为激动的情绪而颤抖着。
    我按住了她瘦小的肩膀……
    我对天发誓，如果他是男人我也会用一样的方法安慰她……
    「佟小小，我懂……」
    「若是我的亲人被人所害，我也一定想要替他报仇。」
    「可是如果为了报仇而失去理智，伤害无辜的人，犯下无可原谅的罪行……」
    「……那些逝去的亲人也是不会开心的。」
    「你的舅舅会希望你这样吗？」
    「你还记得他拖孟小萌转达给你最后的话吗？」
    「他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对我这么说……」
    诶？难道还有其他人也对她说过这话……
    「我是孤儿……妈妈死前也是这么对我说……」
    她跪倒在地上，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低落在草坪上。
    「佟小小，我答应你，帮你找到真凶……」
    「……」
    「再想办法让他受到应有的制裁。」
    「所以你就再信任我一次。」
    「……」
    她没有搭理我，只是默默地站了起来，转身离去……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