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炳璋坐上汽车,不多时便回去香岛道何府外宅。这宅子是当年何炳璋自英国人手中买下,建筑还是殖民地早期的风格。汽车只能驶进院子里,大门却在层层台阶上面。上了年纪的人格外畏热,何炳璋不过是走上几步台阶,身上已经汗涔涔。
有人自玄关迎出来,正是续弦的何夫人,今年不过四十开外。何炳璋进去更衣,佣人端来温热的sh毛巾,何夫人亲自接了替他擦去额头的汗珠,t贴地握一握他的手。
“如何?”
何炳璋叹了口气,面上似有惋惜之意。
“真是漂亮。她母亲林锦华当年被称为槟城第一美nv,她倒是青出于蓝,如今更胜三分。”
何夫人闻言温婉一笑,替他扣上家常长衫的纽扣:“连老爷都这样说,也难怪大少爷这些年会念念不忘。”
何炳璋心头忧虑顿起。许宝姿并不是出奇的美yan,然而举手投足间风致楚楚,尤其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眼,叫人别不开目光。知子莫如父,世庭喜欢什么样的nv子,他最清楚不过。虽然这些年,世庭在风月场上左右逢迎,不曾流露出半分念旧的深情,可今日一见之下他已经明白,不过都是做戏给自己这个父亲看罢了。
罗家那小子怎么si的,没人b他更清楚。那行事的手法利落g练,分明是世庭近身保镖的手笔。
何夫人忽然轻声道:“老爷之前叫大少爷过来,没挑明罗家一事是对的。”
何炳璋没有说话,他回握住她的手,目光落在她指间的祖母绿戒指上。那翠se浓郁鲜明,一望可知是积年旧物。过了半晌,方缓缓开口。
“他未必不晓得我知道。”
日光斜照的余晖一分一分地洒进屋里,窗边摆着一盆月牙白的绣球花,疏漏的淡金se日光照在那密密簇簇的雪白花瓣上,光影流转,就如同许多年前的那双脉脉含情的眼。
何炳璋转过脸,像是不想再看。他轻轻拍一拍何夫人的手背:“不必担心,都已经安排好。世庭是我的儿子,绍庭也是一样。大事你我多年前早有约定,不会有变数。”
何夫人垂下眼睛,依旧只是温柔地笑。何炳璋捏一捏她瘦削的肩膀:“出去吧,绍庭的网球该打完了。”
下午虽然十分闷热,傍晚时分却又下起雨来。入夜之后雨声不停,竟这样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夜。春雨寒凉,秋雨易生萧瑟之意,惟有这夏日夜雨,直显得夜风温软,将白日暑气一扫而尽,清凉爽意沁人心脾。
宝姿躺在床上,倒觉得这雨声听起来让人格外心安。许是知晓了他父亲来访一事,何世庭晚间便有电话打来。不过是日常关切之语,问她近日睡得可好,生意可有棘手之处,又叮嘱她少喝烈酒。
宝姿忍不住笑他婆妈,何世庭也笑,只道行程有变,后日即可回来。她没有多问什么,只笑道:“isabella可要伤心了,她明日结婚,你若早回来一日,倒是刚刚好。”
isabella是庄森爵士的小nv儿,明天嫁给邱家四少爷。两个人同宝姿都是幼时相识,之前的洗尘宴上便再三邀请她务必出席,第二日又双双登门递上请柬,她是非去不可。
何世庭顿了一顿,忽然放低了声音道:“她又不是嫁给我。倒是你,有没有想我?”
宝姿这次真的忍不住笑出声来:“槟城美nv如云,何大少爷玩得开心点。我要睡了。”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径自挂上了电话。
第二日天气极好,因是雨后,日光丰沛却不甚刺眼,丝绒般的云隐隐漂浮在青碧se的晴空一角,像极了将散未散的雾气,颜se是淡淡的梨花白。
蓉岛本地永远是一派醉生梦si的歌舞升平。婚礼现场庄重浪漫,十分热闹。上午在教堂行礼,午宴后便是送别新婚夫妇蜜月旅行的派对。
之前不是连日y雨,便是烈日当空,难得今日好天气,所有人都兴致盎然,只恨不能千杯不醉。邱家早已包下整个waterloo bay酒店,大家喝酒跳舞,悠扬乐声将外面海浪翻涌的cha0声都压了下去。玫瑰se的香槟倒入细长的水晶高脚杯中,无数密密的细小气泡争先恐后地向上翻涌,当真有种末日将尽的狂欢。
不过几个钟头过去,看看已是日影西斜。晚宴是自助,时间随意。各家小姐早已在楼上包了房间当作临时的起居室,此时都纷纷上楼去歇息更衣,预备换上晚上跳舞的礼服长裙和舞鞋。
宝姿不想惹人注目,今日只穿一身雪青se的丝绸半裙,配同se系的手包鞋子。跳舞跳得太久,她一进房门就踢掉了高跟鞋,径自走到沙发前躺下,裙子也没有脱,先拿起桌上的高脚杯,一口气将那半杯冰镇香槟都喝了下去。
喝完才忽然觉得不对。她并没有说过几点上来,可这杯香槟的温度恰到好处,连水晶高脚杯都提前冰镇过。酒店服务几时这样周到了?N⒉qq點℃ò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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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满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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