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眼睛，左眼朝内，右眼朝右。左半边脸脸部肌肉抬起，牵扯嘴角似乎在笑，右半边脸脸部肌肉下垂，牵扯嘴角似乎在哭。
    柳道清此时的这张脸……戳中了林伽的笑点。
    “会长，你就别笑了……”柳道清用他现在那张脸无奈地——他竟然还能做出无奈的表情——说道:“我已经够倒霉的了。”
    林伽从善如流，压下了他翘起的嘴角。
    然后林伽手上的茶杯微微晃动，有越来越频繁的趋势，一些水沫从杯里飞了出来。
    “你还是笑吧，别抖了”
    “咳咳，青衣啊，你这第几次了，都五回了吧？”林伽止不住脸上的笑意，挥挥手拂去衣服上的茶水。
    “是第九次……”如同咸鱼一般，柳青衣垂下了头。
    这里可得先说明一下，柳道清本来并不长这样，之所以变成现在这副德行，全是他修行功法的缘故。
    修行就像穿衣服，如果修炼的功法和修炼者之间不匹配，就像胖子穿瘦衣，穿不穿得进是一回事，穿进去了勒得脖子喘不过气又是一回事。
    而柳道清现在，就是被他的功法勒得喘不过气了。
    林伽看他这幅尊容，虽然心底依旧有一种难言的笑意，但考虑到正经的，还是说道:“要不然青衣你考虑考虑先换个别的修炼吧？”
    闻言，柳道清的眉毛就立了起来。
    “噗！”林伽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口水喷了出来。
    在说柳道清身上发生了什么之前，我们需要先了解一下他这个人。
    柳道清，是真名。
    据本人说法，是柳父年轻时爱读蜀山剑侠传，聊斋等志怪仙侠小说，到败给现实将这一份少年寄愿托付在自己的后代身上。
    柳青衣，是他游戏里的id。
    可以说是贯彻父子两代的骚(zhong)情(er)。
    本来按他的人生轨迹，未必会与游戏扯上什么关系。他会玩天书奇谈，原因就是为了一口气，一个赌约，于是就成了天书奇谈里首屈一指的剑修。
    也是这份倔强，才有他现在的遇到的麻烦。
    穿越者们的功法可不是烂大街的地摊货，现在真实修炼起来上手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柳道清的功法是他将游戏里的宗门功法【溟渊剑典】作为根本，根据自己的需求打造出来的【玄渊剑经】，这本系统评分高得不得了的秘籍现在就成了他的麻烦。
    他这个作者读不懂他的作品了！
    就像阅读理解选段的作者也没法答出自己作品的正确答案那样，柳道清运功到一定地步时，就无法再顺畅运转，强行行功的后果，就是柳青衣现在这副德行。
    “你这个还有多久才能恢复？”林伽问道。
    “嗯……三个时辰，我觉得我已经抓到诀窍了”柳道清说道:“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网恋那样。”
    柳道清皱着眉头说道:“人还是那个人，但是跟理想中的预期还是有一定差别……”
    “你网恋过？”林伽突然问道。
    “……没……没有”柳道清没想到林伽会突然问这个，窘迫地回应道:“但是我面过基啊。”
    “跟谁？”
    “你啊！”柳道清差点拿手拍桌子，手指在桌面上点了又点，说道:“当初没见面那会儿，以为会长你是四五十岁的那种中年大叔，见面了才知道你没比我大几岁。”
    柳道清这副誓死捍卫法师学徒身份的模样，林伽也只能摇摇头。
    加上柳道清多次修炼的汇报，到目前为止，穿越者的修炼状况林伽也总结得差不多了。
    总的来讲，穿越者们眼前遗留的高级功法只是看上去很美而已。
    穿越者们可以轻易修炼，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在天书奇谈里，许多修炼者在踏上修行之途前都有一段或长或短的【历练】。这种历练五花八门，有考验定力的，有考验悟性的。但总的来说，这是在筛选入门的人，而这种历练，在修行者口中称之为【炼心】。
    这段设定是游戏里每个拜修行宗门的玩家都会看见相关的说明。
    至于林伽为何会记得，看过几百次的他自然记忆犹新。
    穿越者们缺的就是这个【炼心】的过程——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
    也没什么好说的，看林伽陷入了，柳道清就回到楼上的房间。这也是没办法，现在他这副尊容也不适合外出行走，还怕被路人举报是妖怪，被巡城士兵就地捉拿。
    柳道清不管陷入沉思的林伽，因为他知道林伽的思考通常会有些长。
    林伽就是那种无法迅速下决定，但考虑清楚后就一定会坚持下去的类型。
    就像支持姜国这件事上，林伽想的很清楚，就是尝试扭转姜杨之战的结果，改变天剑之变。
    但，便当会并不是林伽的一言堂。包括离开的人在内，有些人是不赞同林伽的计划而选择另求发展，也有些人则支持林伽，比如韩锋。
    林伽想要插手姜杨战争的理由很简单，一是当做一个小目标，给提升实力带来动力。二，帮助一个观感不错的国家，这也是姜国出身的玩家的一个遗憾，遗憾姜国凄凉下场。三，这同时也是一个实验，实验【剧情】是否能够发生改变，这对穿越者们来说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于是林伽静静地坐在那里，细细的思考着，将整个安排翻来覆去的推敲——这让他忽略了时间的流逝，周围人流的变化。
    而这种感觉，直到一队甲兵进了客栈，龙阳的剑架在他的眼前，才让他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