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总记得在什么地方吧?附近还有些什么店铺街道之类吗?”
夏殊言这时方恍然醒悟,不禁在心中暗骂自己蠢蛋。
“那旅店在江边,距离火车站不远,人力车大约走十五分钟,街对面是间邮局。”
青年学生微微一笑:“我知道了,是颐园饭店吧?”
夏殊言眼睛一亮:“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青年学生又对那服务生道:“麻烦你打个电话吧,就说……”
夏殊言忙道:“我姓夏。”
“就说夏先生遇到点麻烦,请送些钱来。”
那服务生见他言之凿凿,也就信了五六分,随即挂了个电话过去,一问之下果然有一个姓夏的。他放下电话,拿起扔在夏殊言桌上的托盘,凉凉地道:“也亏得是在我们这里,要是放在别处,早就揍一顿轰出去了!”说完趾高气扬的向厨房去了,走时还不忘飞来眼刀一记。
青年学生与夏殊言对望一眼,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夏殊言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对那青年学生道:“多谢先生帮忙。”
对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小事而已,不必客气。”
夏殊言见他似乎还有同伴在,不方便过多闲聊,只道了几句谢便回座位坐下了。他闷闷的望着窗外,突然将那张记录了地址电话的纸条撕的粉碎。他自暴自弃似的趴在餐台上,将头深深埋入了双臂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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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情动
? 南京的夜,似乎来得比上海早些。夏殊言一直觉得这座城有股迂腐书生的气质,看似身子很软,实则骨子极硬,就像那一口南不南北不北的金陵雅音,软中夹硬,有梁有脊。
今天是他到南京的第三天,这三天尽可以列入他人生之中最漫长憋屈的三天。在这三天中,他陆续跑遍了南京城的所有报馆,想寻一个编辑或记者的职位,可惜事与愿违,大部分报馆听闻他拿不出正式的学历都婉言谢绝了,只有一家勉强同意他做个英文打字员,每月工资四十元,气的他差点掼坏人家的茶杯。
回到旅馆的时候已经是夜间十一点钟,他这一天东奔西跑,连晚饭也没来得及吃,好在这几日心事重重的也不觉得有多饿,房间里还有昨天吃剩下的半盒饼干,他准备随便对付一下早点睡觉。
他匆匆洗了澡,随手关掉浴室的灯。他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没有找到日光灯的开关,厌烦地砸了咂嘴。他想起床头柜上还有一个开关,便摸黑走过去。忽然之间他听到了一声极轻的笑,他猛地停住了脚步——他的房间里有人!
“谁?”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自己微微发抖的声音。
“是我。吓着你了么?”一个声音从床上传来,隐约带着笑意。夏殊言呼吸一窒,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张不怎么讨喜的面孔。
灯一下子亮了,他眯起眼睛,总算看清了那个大喇喇坐在床边的人:“你怎么在这!”
沈郸翘着二郎腿,笑嘻嘻的看着他:“当然是来找你的。”
夏殊言筋疲力尽揉了揉脑袋:“找我做什么。”
沈郸依旧专心致志的盯着他看:“我想见你。”见夏殊言低着头不说话,他又道:“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夏殊言很想对他说我没兴趣你赶紧滚,可是不知怎么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这三天他过的如同三个世纪,他很想念上海的一切,尽管眼前的这个家伙十分讨厌,但到底还是带了一点上海的气息。
“我把你在上海的朋友同学找遍了,才终于在杜什么的小子那知道你独自跑到南京来了。”他边说边点燃了一支香烟,在弥漫的烟雾之中静静的凝视夏殊言。“我就让人连夜赶到南京,把火车站周围所有的旅馆都查了一遍,最后打听到你住在这儿。”
夏殊言瞥了他一眼:“就你本事大!”
沈郸哈哈一笑:“那是,我一眼就看出那姓杜的小子有猫腻,果然你是去找的他。”
夏殊言在心里默默地将杜竟文砍了又砍,小声嘟囔:“回去看我不打死他。”
沈郸见他一副懊恼的模样,心中很是得意,悠哉悠哉地吐出一个烟圈:“再告诉你一件好事,你向那小子借的八百块钱,我已经替你还上了。”
夏殊言翻了个白眼:“要你多管闲事,我自己还得上!”
“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么。”
“你少来,我的事不要你管!”
“对了,那姓杜的小子问咱俩是什么关系。”
“你……你说什么了?”
沈郸摸了摸下巴,笑的十分□□:“自然是爱人关系了。”
夏殊言脸上一红,当即跳起来怒斥:“谁跟你是爱人了!”
沈郸点头:“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可以是嘛!反正日子还长呢。”
夏殊言一天没吃饭,眼前一阵金星乱舞,停了一会,他问:“我一直想问你,你身边情人那么多,为什么偏缠着我?我现在已经不是夏二爷了,搞不好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实在没精力陪你玩恋爱游戏。”
沈郸忽然笑了,笑的眉眼都舒展开来:“因为我喜欢你啊。你是不是夏二爷对我来说都一样,你要是愿意,我大可以养你一辈子。”
夏殊言抬起头,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嘴唇:“我不信。”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沈郸忽然道:“你离开上海是因为和夏正清闹翻了罢?”
夏殊言仿佛风中树叶一样微微颤抖着,他伸手捂住了嘴,将脸转到一旁。
“他正到处找你。”沈郸一边说一边走过去,伸手扳过夏殊言的肩膀,强迫他面对自己。虽然他仍然低着头,但沈郸能感觉到他似乎是哭了。
一颗眼泪低落在地毯上,浸出一个小小的圆斑,然后是两个三个,然后越来越多。沈郸托起他的下巴,擦去他脸颊上的泪水,看着那双湿润的眼睛,默默叹了口气。他将那个柔软的身体搂进怀里,轻轻怕打他的背脊,这个动作就像拧开了某个看不见的开关,夏殊言哭的更凶了,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最终演变成一场嚎啕大哭。
沈郸像哄小孩似的抱着他,把脸贴在他头顶。夏殊言的头发又细又软,蹭在皮肤上痒痒的,很舒服也很撩人。他耐心的等了半个小时,夏殊言终于哭够了,抽抽噎噎的喘着气,又将头埋在沈郸胸口来回擦了几遍,然后抬起肿成桃子一样的眼睛,向他怒目而视。
“臭流氓!少占我便宜!”他拍掉了那只在他屁股上又掐又摸的手。
沈郸很干脆的松开了他,又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手帕递过去。夏殊言老实不客气的接过了,先揩了揩眼泪,然后开始奋力的擤鼻涕。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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