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猛地跑出来，举着拳头就往黑猫身上去。黑猫敏捷地往旁边一跳，轻巧地躲过余本的攻击。余本赤红着眼，状态异常。余宁紧紧抱住他，他不断挣扎，两人在门边滚成一团。余宁喊：“你走吧！”

    黑猫灵巧地以人的姿态向前跳跃前进，停在电梯前按下按钮。电梯到达前他朝发狂的余本喊了一句：“想清楚了就来找我，按我跟你说的方法。”随后光芒一闪，化为猫形的他跃入电梯内。

    这句话明显更刺激了余本，他发狂般挣扎着，尖利的指甲挠伤了余宁。余宁紧抱着他不放，艰难地把他拖进屋子里，关上大门。再不进去，恐怕余本的吼叫声就要吸引来其他的住户了。大概是黑猫走了，刺激源不在，余本疯狂挣扎了一会就渐渐缓和下来，最后无精打采地缩在余宁怀里。余宁抱着他头，脑子里万千思绪，十分杂乱。

    他们就这么相互偎着默默坐了一会，余本恢复了点思考能力，瞧见余宁手上一道道血红的划痕，后悔极了，自我厌憎。他拉起余宁的手，轻轻吻着那些红色的伤痕，眼泪一滴滴打在上面。

    余宁轻声说你哭什么，而后抬手擦去他的泪水。

    余本说：“以前他们不要我，现在我不要他们，他们却都出现了。我不愿意离开这里，主人。”

    他不懂什么是草原，他也很想靠自己的双手捕获猎物，他也不想让主人辛苦地工作赚钱养他，他不想成为麻烦。可他不想离开这里，离开他的家，他的主人。

    他刚说完话，光芒一闪，结实的青年身躯消失了，一只金黄色的大狗卧在余宁怀中，眼神哀伤。

    30

    余本异常的力量越来越混乱了，这次歇斯底里发狂后的变身，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天里他都是一只无精打采的狗，躺在余宁脚边，哀伤地蹭着余宁的裤脚。

    这三天余宁什么也不能思考，充斥整个脑袋的，全是那晚上黑猫说的话。他知道黑猫没有撒谎，它也没必要撒谎。带一只不愿走的狗回不知在何方的草原，想必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它也不是余本的族人，它只是他母亲的一个老朋友，出于对朋友的责任，才费心思寻找余本。余本的执拗在消耗它的耐心，那晚之后它再也没出现了，似乎是在等余本自己做出决定，走还是不走。

    余宁还有许多问题想要询问，却等不到黑猫的出现。他也不敢跟余本提起这些问题，这几天余本一直情绪低落，十分消沉。他心里有数，大概余本回去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余本大概会融入族里，永世生活在余宁不知道的远方。

    第四天夜里笨狗化身为人，缠着余宁拥抱亲吻。他只是不断地吻着余宁的嘴唇跟脸颊，轻如羽毛，其他什么都不做，也没心思做。但余宁却欲`望高涨，显得非常急不可耐。他忍受不了那蜻蜓点水般的吻，急迫地用舌头硬是撬开余本的牙关，热情地纠缠着余本的唇舌。余宁一直很主动，但从未像这晚上这样急切过，他几乎是扑在余本身上，抓着他的手来抚摸自己的身体。而一向兴致勃勃热情满满的余本却提不起劲，当余宁扩张好坐到他身上时，他那家伙依然半硬不软的，无法进入。

    余宁说你怎么回事。

    余本抱住他，连连亲吻着他的脖子、肩膀、胸膛，轻柔地、不带欲`望的，单纯依赖般的吻。

    你不是只会发情吗？余宁说。

    他抱住余本的头，心里空空荡荡的。

    第五天下午，余宁开车带着笨狗出门。笨狗显得有些不安，一直扭头看着掌控方向盘的余宁。余宁拍拍他头：“去海边，还没带你去过。”

    夏末的海边人很少，笨狗撒开脚丫在沙滩上奔跑，奇特的触感让他非常兴奋。余宁一直坐在沙滩上，看笨狗好奇地追着海浪玩，时不时喊两声别跑太远别冲进海里去。

    笨狗好几天都没这么开心了，被海浪兜头浇得湿淋淋的，金黄色的毛全都贴着身体垂着。余宁想起笨狗第一次到他家，他帮他洗澡时笨狗的毛也是这么湿淋淋紧贴在身上，那时候他丑得要死瘦得要死，跟现在判若两样。

    踩着浪花蹦来跳去怎么都玩不够，笨狗浑然忘我，直到余宁叫他。

    “不是叫你别跑到水里去吗？全身都湿了。玩够了？走。”

    余宁站起来，径自往前走，笨狗却还站在原地，嗷嗷叫。余宁回过头呵斥：“别吵！”笨狗突地收了声，低头缓缓跟了过来。余宁知道他还想玩，但看不下去他那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心里闷得快要窒息。

    余宁走到停车的地方，打开车门拿出一条浴巾，展开就擦起笨狗身上的水。笨狗身体太巨大，一时要擦干还挺费力气的。余宁的手快速但轻柔，笨狗舒服得直哼哼，有那么一瞬间他们都忘记了黑猫的事。但余宁看见了笨狗脖子上那条项链，那条黑色的皮质项链，上面刻着笨狗属于他的字句。

    “喂——”

    余宁停下手上的动作，任浴巾披在笨狗头上。

    “你应该跟那只黑猫回去。”

    话刚落地，余宁只觉得眼前一闪，浴巾底下的狗变成青年。此时太阳依然耀眼，在海平面的那一端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

    “你就不能控制一下吗？”余宁说，“这里是公共场所，随时会有人经过。”

    余本的脸藏在毛巾底下，看不见表情，他沉默着。

    余宁说：“你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量了，对不对？”

    余本猛地扯下脸上的毛巾盖住下`身，一位路过的路人好奇地望着他们两个人。直到路人离开视线，余宁才说：“上车，回去吧。”

    余宁并没准备余本的衣服，余本就围着一个毛巾坐着。过往的汽车里，不时有人好奇地转头看他。被众人视为怪人的滋味不好受，余本一直黑着脸。

    余宁第一次知道余本也能这样生闷气。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养了一个小孩，时时刻刻都能发现这个孩子学会了一些新的东西，有好的，也有不那么好的，有让人高兴的，也有让人无奈的。

    余宁这时有些心软，他关上了车窗。

    “热。”余本终于说了一个字。

    余宁打开冷气。

    余本闷坐在位子上，渐渐红了眼。余宁看见了，但他装作没看见。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余本脸上滚落，砸在毛巾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坑。

    余宁毕竟不能做到视若无睹，他停下车。

    车里的气氛有些僵，余本还在生闷气，咬着下嘴唇，一脸倔。

    余宁说：“闹脾气有什么用？先想想怎么解决问题才对。”这话余本当然听不懂，余宁又说：“你现在的问题你自己清楚吗？”

    余宁停了一会，这安静的一会让可怖的气氛充满了整个车厢，余本明显绷紧了身体。余宁看得出他在担心，而且很害怕。但余宁仍继续说道：“你已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