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好,你不愿多留,我亦不再阻拦。”
与伽叶告别,祭北词便离开了云岚山庄,刚一上马车,她便轻咳了几声,然后解开双手指间缠着的纱布,只见苍白的手指间全是血痂,而有些地方还渗着血。
祭北词抿唇将染血的纱布扔了出去,而后从袖中又取出一指白纱,紧紧缠住手指。
寒风猎猎,云帝旿解下披风放置木架上,屋内偶闻淡淡腊梅香,他动作一滞,然后转身进了里屋,却发现榻上躺着一人。女子蜷缩着身子,暖裘帽子上的黑绒遮住了半边面容,眉宇间是无尽的疲倦,她怀中还抱着一手炉。
云帝旿坐在床榻边上,女子毫无动静,只有浅浅的呼吸声,若隐若现,他望向她怀中,这才发现那搭在手炉上的长指裹着白纱,他下意识地伸手。
而在指尖即将触碰上时,女子卷长细密的睫毛颤了颤,然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再看到面前的人时,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入暖裘中,“你回来了……”
云帝旿见她醒来,随即坐直了身子,目光瞥见了桌子上的一瓶红梅。祭北词见他看着那瓶红梅,她亦起身,“那是方才顺手折的。”
云帝旿看着那嫣红的梅,叹了口气,“你不该来这里的。”
“我没别的地方可去了。”祭北词声音淡淡,这话若是被旁人听去了,定会一阵耻笑,堂堂一国公主,身份尊贵,竟直言自己无容身之处。
可云帝旿却只是抿唇不语,然后转身准备离开,身后的人突然伸手将他环住,祭北词紧贴着他的后背,声音带着微微倦意,“阿旿,我方才从宫外回来,这墨竹轩借我一宿如何?”
“你该回绾雪楼。”他身子未动,任由她抱着。
“太远了,回不去。”祭北词暗自呢喃,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云帝旿叹息,掰开了她的手,他转身离去,并留下一句话,“你随意。”
后来,雪便停了。而祭北词竟随意编着借口,留在墨竹轩几日不肯离去,时间一转便至二月,竹影斑驳,暗香浮动,细碎的竹叶纷纷扬扬地遮掩了小道,祭北词披着一路风尘,向静美的屋子缓缓靠近。
她走上木阶,手刚抬,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两两相望,寂静无声,祭北词尽量忽视掉他眼底的淡漠,勾唇嫣然一笑,“阿旿……”
云帝旿颔首,并未说话,祭北词无所谓地笑了笑,踮脚,这才发现屋内的木桌上放着一盅莲子粥,“我可以进去吗?”
她似在征求他的意见,可话出口的同时,脚步微移,侧身便进了屋,云帝旿摇头合上门,回头却发现她抱着自己喝了一半的莲子粥,吃的一脸餍足,那样子,活脱脱地有几天没吃东西一样。
莲子粥清甜软润,她不顾形象地几口喝完,然后将空碗递给他,云帝旿抬手接过,又将食盅中剩下的盛给她,然后放了一个汤匙。
祭北词笑着接过,云帝旿这才发现她手指间还缠绕着白纱,不禁皱眉,“你手指怎么了?”
她一愣,然后埋首喝着莲子粥,手也往衣袖中缩了缩,十足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声音喏喏,“前几日帮闵寻姑姑上山采药了。”
云帝旿没再吱声,他摇头起身,随意取了本书册坐在一旁,而祭北词喝完粥后,便随意地寻了个舒服地姿势睡了,这一月以来几乎都是如此,吃了便睡,在云帝旿眼中像极了某一只动物。
是夜,拂歌打着哈欠,眯眼看着御膳房中不断忙活的人,“殿下,云公子那里有人照看着,您瞎折腾什么?”
前面的人绾起衣袖,丝毫没有回头,“我在他那里连混了几顿饭,欠债都要还钱,何况几顿饭,不过御膳房怎么搞得,阿旿那里的饭菜一直清淡。”
拂歌摇头叹息,墨竹轩那位身份特殊,对待自然特殊,拂歌再次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夜色越发浓稠,正在切菜的人突然指间多了些血迹,她一愣,然后放下手中的刀,迅速离开,屋内,唯有拂歌一人。
☆、六十六
清池水淡淡,很快便晕染开几朵血花,祭北词半个身子俯在池边,看着手指,眼中毫无波澜。
“你在这里做什么?”
阿旿!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祭北词面色一白,噬心的痛处清晰地传来,一阵晕眩,她双唇抖得厉害,却还是慌忙堆起了笑意,缓缓转身,“近日一直在你那里叨扰,总觉得很是抱歉,所以打算亲自下厨,你有什么不喜欢吃的东西吗?”
夜色下,那人的面容不大清晰,云帝旿挑眉,神情有些微变,却最终摇头叹息,先跨了一步离开。
看着那清冷的背影,祭北词鼻尖一红,面上的表情依旧木然,可眼睛却是红了,她起身,一个踉跄,却还是紧紧抱住了他。
“云帝旿,你恨我吗?”
云帝旿一愣,然后拉开了她的手,“放手。”
一把无形的利刃刺入心脏,祭北词咬唇轻笑,竟发出一声阴森诡异的笑,她后退一步,而云帝旿并未回头,“就算恨有怎样?你这辈子都离不开皇宫!”
女子险些摔倒,却还是勉强离去,回到了绾雪楼,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的脸瞬间惨白,身侧有暗影浮动。
“快死了吧……祭北词……死啊……”
身上的披风掉落在地,祭北词声音颤颤,“滚开!”
“没救了……操控阴灵的阴阳师最终是要被阴灵吃掉的……”身边的声音越发阴冷狠毒,似乎贴在她耳边。
祭北词眼眸一闪,没有再理会它们,而是艰难的往屋子里走。而此时,墨竹轩内,神色恍惚地云帝旿坐在床榻上,唇角挂着一丝苦笑,满面惆怅,最终他俯身一嗤,目光却扫过衣袖上的几点血迹。
云帝旿骤然一愣,然后沉着脸迅速往绾雪楼跑去。门陡然被推开,里面的人也是一阵讶然,她手中还握着一株花,似乎正要放入瓷瓶中,却在看到他时,动作一滞,然后水眸含笑,“阿旿,怎么了?”
“你何时受的伤?”
她凝目看着他,在看到他衣袖上的血迹时,挑眉温婉一笑,“刚才不小心被刀切了个口子,你很担心?”
与方才相比,仿佛换了个人似的,空气陡然宁静,祭北词看着他,不由得一笑,率先打破了寂静,“今日要留在这里吗?”
“不了,你好生休息吧。”云帝旿垂下眼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祭北词仰头看着墨色的天空,许久,耳边传来了一阵轻细地关门声,她方才艰难地吐了口气,走了几步却身子一晃,跌倒在地,身后,血迹斑斑。
手中的那株花落下,身上的血腥味顿时弥漫,拂歌自内殿跑出,泪眼婆娑,“殿下,究竟怎么回事?”
“拂歌……”她吃力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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