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喘吁吁地跑到西区，好不容易才爬上了三楼的时候，就刚好看到了你从实验室里走出来的背影。

    你跑得飞快！好吧，你没在跑，你只是在走而已。

    可是你走得也太快了吧？嗖的一下就不见了，要不是我跟得快，又知道你的目的地是哪里，肯定一眨眼就把你给跟丢了！

    我跟在你的后头，差点就要跟不上了，而且不管我怎么喊你，你都不肯理我，也不回头。

    远远的，我只能看到你从裤兜里拿出手机，说了几句话后就把手机卡拿出来捏到指头上折弯了。

    一直到了东区的后门，你的脚步才慢下来。

    我都快跑断气了，好不容易才蹭到了你的身边，结果你还是看都不看我一眼。

    你冷着脸，长腿一跨，直接坐在了后门的门槛上，曲起来高过双肩的两条大长腿斜斜地倚在地上，你单肩靠着铁门框，仰起头，闭上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好吧，你看上去好像心情不太好，那我就不吵你了，我会乖乖地守着你，不再喊你的。

    突然，你抬起了头，动作熟练地解开了衣服上的纽扣，将胸前的绳子拉了出来，摸着那两个银色的男式戒指，你终于开始说话了。

    “元始……”

    “哈哈哈，我到底是怎么想到‘我的屎’这个称呼的？谁让你老是影子一样地跟着我，甩都甩不掉……”

    “像你这样的傻子，我也只能在通讯录上给你挂上这么个备注名了，现实中喊你，你肯定听不懂，而且还会傻乎乎地沾沾自喜。”

    “时间不多了，我要动作快点了。”

    “我总是自以为是地教你怎么为人，教你怎么处事，教你不要变坏，教你做个合格的好人……”

    “我真该死，我真该死。”

    “大黄的孩子们，妈都已经安顿好了，小天堂我也已经转给我朋友了，他们保证会好好管理的，你别担心。小白三黑它们我都找好了收养人了，五半六成七月八斤九点也跟了新主人，现在都过得很开心。”

    “倒是四花比较不听话，它已经绝食大半个月了，就靠着营养针，不见着你，它就不肯吃饭，如果我也不在了，这家伙是不是立刻就要把自己活活饿死呢？”

    “我的始，你会不会很想我？”

    “你现在……你现在是不是就在我身边？你是不是正在看着我？”

    “我刚刚好像走太快了，因为我怕你等急了会害怕，不过，你一定是跟着我的吧？这样好了，我下次就走慢点了，以免你又跟不上我了。”

    “你再等等我，我很快就来找你了。”

    “你别怕，我很快就会来了。”

    廖铭，你又瘦了，你又在哭了。

    我曾经听过这么一句话，心都要被哭碎了。

    我现在真的觉得，我的心都要被你哭碎了。

    我想要做点什么，说点什么，可是我碰不到你，你也听不见我的声音。

    这个样子，我真的觉得，我比死了还难受。

    我的手又开始疼了，连带着我的头，我的眼睛，我的鼻子，我的嘴巴，我的身体，都变得很疼很疼。

    廖铭，你跟我说说话吧，你低头看看我吧，你别再哭了，我就在这里，我真的就在这里，我就在你身边。

    第17章

    【4月23日，阴天，我梦到你了】

    廖铭，我跟你说，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我们一起掀被子起床，一起踩着板凳站在洗漱台前刷牙洗脸。

    牙膏是草莓味的，我吞了它很多次，但从来都没有像你说的那样闹过肚子。

    那个时候，家里还没有大黄。

    你拿着书包，说你要去上幼儿园了，我一个劲儿的哭闹，把早上吃进去的东西统统呕了出来，满头满脸臭烘烘地不准你走。

    然后，廖铭你就没有去上幼儿园了。

    我们一起看动画片，一起玩游戏，一起吃午饭，一起睡午觉，一起搭积木，拼拼图，开火车，开飞机。

    这是一个美好的梦。

    后来，你不见了，我跟妈妈一起坐在车子里。

    儿童座椅弄得我很不舒服，我使劲挣扎着，拧着两手拼命朝前伸，可是妈妈没有空看我，她手里还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在剧痛来临之前，我只能听到她很凶地吼了一句，“贱人，就算是我不要的男人，我也不会让你捡！小三！去死吧！”

    紧接着有一个声音很大很大的，我的耳朵都要聋了，然后我就被翻了过来，旁边的车玻璃都碎了，它们扎进了我的身体里，害的我的腿也变得好痛。

    坐在前面的妈妈突然就出现在了车窗外，她的头上脸上都是血，她爬到我的面前，用裹着外套的手臂敲碎了车窗上残余的玻璃，然后哭着把手伸向了我。

    周围聚来了很多人，慢慢的，我的脚已经不疼了，我只觉得很困。

    等我醒来之后，妈妈就对我更好了，爸爸也是，他也对我更好了，但是，妈妈对爸爸变得很不好了。

    廖铭，我回到家里，我发现，我找不到你了。

    我翻了衣柜，趴了床底下，钻了杂物房，爬了阁楼，连马桶洞我都捞了，可是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这真是一个噩梦。

    一天的早上，妈妈买了大黄给我，那时候的大黄就像一个煎黄了的大饼，黄灿灿的，还有一股奶香味。

    妈妈抱着大黄对我一遍又一遍的叮嘱着，“乖宝，你记错了，它才是廖铭。”

    廖铭不是比我高，比我聪明，比我好看的小孩子，廖铭是一条有着金色毛发，有着四只脚，有着小尾巴，会发出嗷嗷叫声的可爱小狗。

    但是，我永远都不会相信妈妈，我知道，她是在骗我。

    廖铭，你是真实存在的，对吧？

    你才不是小狗呢。

    我记得你白白嫩嫩的肉肉小手，它们捏起人来力道十足；我记得你直直长长的两条长腿，它们踢起人来可疼可疼了；我记得你金灿灿的头发，它们软软的香香的；我记得你白白的牙齿，它们可以把烤鸡的大腿骨头咬得粉碎……

    我记得你的所有所有，你就是廖铭。

    就算所有人都说你从来不曾出现过，我都不会被他们欺骗。

    我最好的伙伴，我最喜欢的人，就让我这样想念着你吧，让我为了证明你的存在而活着。

    到了早上，我就上了小学，我跳了一级，直接上了二年级，我在二（2）班。

    我没有让妈妈送我上下学，妈妈也不同意我住校，最后，我们挑了一个距离家最近的学校，走路十五分钟就可以到了，十五分钟包括走出小区十分钟，到学校五分钟。

    回家的路上，我碰到了你。

    我发誓，那一刻是我人生中最喜悦的时候之一。

    你正在跟别的小孩子打架，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