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得了。

    那些悲喜的声音才刚淹没在渐渐炎热起来的天气里，离别的季节就来了。

    他们在泪眼模糊中唱完了骊歌，然後把握著尚未踏出校门的时间争相合照。

    张景思被拖著出现在不同的相片当中，然後在学妹们一边送花一边哭的包围中不知所措。

    他正慌张地安慰他们，然後抱著花束与离别的声音踏离毕业典礼的会场，他正想著该往哪里走，就见到不远处的树下站著个不知所措的人。

    他扭扭捏捏地站在那，不停拉扯打在胸前的领带。

    张景思那无数通未完全拨出的电话当中，只成功地传了一封简讯。他问对方，毕业典礼会来参加吗？

    他战战兢兢地等回应，等来一封冷淡的「不会吧？」。

    如今那个说著不会来的人出现在这里，手上抱著一束花，就像那双手套，就像那只御守。

    那人终於发现他的视线，惊得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迎上去，轻轻一声「老师」，让对方低下头，就像那天他膝盖流了好多血，看著伤口好可怜好可怜。

    他又喊一声老师，然後在对方抬起头前牵起他的手腕来到校舍後方。

    他的老师像是想问他带他来这里做什麽，想了想，还是向他递出了手上的花。

    恭喜毕业。他的老师想好的台词还没说出口，张景思就低头吻住了他总是略显苍白的唇。

    浅浅地，浅浅地厮磨，要交换这一年多的想念。

    毕业的时候，如果我还喜欢你，请你也如此喜欢我，要喜欢得不可自拔。他在心里重复著这个约定，无数次想像著这样的画面，想像著他的老师喜欢他。

    他的老师放弃抵抗，任他温热的气息覆盖住自己，任他一声一声地叫「老师」，用一年多前那个老是仗著年纪小撒娇、装可爱的口吻。

    老师，老师。

    那些爱你的人说，你总得看看爱情里美好的样子，才能对自己有点信心。他们说，你总得分一点爱给你自己。

    好久以前的那一晚他看了几乎要一夜的星星，想著梁深，忍不住也想想一年後的自己该怎麽帅气地再度告白，却发现这个时候只有拥抱是真实的。

    抱住他，也拥抱彼此的胆怯。

    当初毕业旅行在一起的那一对情侣，听说考後不久就分开了。

    他们都在爱情里跌跌撞撞，几乎没人能够幸免。

    但是这世界上，总有一些得要付出勇气的事，总有一些为了小小的爱情，做出想起来好蠢好笨的事。

    那些事情想起来会笑，想起来会哭，但无论如何，那些爱情里的小事，都是生命中想起来心里会酸涩甜蜜的往事。

    爱情有跌跌撞撞，但总有跌跌撞撞之後才看得见的风景。他拥抱住他，想问他，能不能让他成为他的那道风景。

    如果可以，他们便能在这个离别的季节里，离开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