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潋似笑非笑地道:“二舅母这话可就不对了,这里对纹表妹而言,不过是客居,哪有自家舒服?在自家里养病指不定病还能好得快一些,所以听说纹表妹要回家,我想想就没有挽留了。”
周二夫人皱了皱眉头,又道:“哎,说来纹丫头和暄和是嫡亲的表兄妹,他们自幼便亲近,纹丫头对暄和更是敬重,一心想要亲近她表哥,暄和媳妇,你瞧着,纹儿如何?”
“不如何。”曲潋直接不客气地说。
周二夫人:“……”
周二夫人被她的不客气弄得惊了下,就算再迟钝也知道曲潋的意思了,而周二夫人并不是个迟钝的人,她只不过是脸皮比较厚罢了,当下便不悦地道:“暄和媳妇,你是什么意思?”
曲潋谦和地笑道:“二舅母是个聪明的,自然知道我的意思。”
周二夫人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她眼睛转了转,问道:“你为人媳妇,怎地能如此霸道无礼?我今儿就不走了,问问暄和是什么意思。”
曲潋也落下脸来,皮笑肉不笑地道:“二舅母,我敬你是长辈,莫要弄得太难看。你也不用问了,我是什么意思,暄和就是什么意思!有我在,谁也别想进这门!”
这一席话下来,周二夫人忍不住惊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没想到这人生得像个柔弱听话的小媳妇似的,脾气却这般硬,就是公主,也没有像她这么直接明白地告诉旁人,不许丈夫纳妾。谁给她的底气?景王妃么?
“你、你、你……简直是妒妇!”周二夫人觉得曲潋一定是仗着自己姐姐是亲王妃,所以才会这般霸道,她就不信景王妃还能盯着自己妹夫不给妹夫纳侧的,当下便道:“暄和媳妇,你还是莫要说大话。我倒要等暄和回来,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教妻的!”
周二夫人话刚落,一道声音便响起:“二舅母要问我什么?”
两人看去,便见纪凛走了进来,身上还穿着一袭玄色骑装,腰间悬着马鞭,一看就是先前骑马去了,两人不由想到,今儿宫里传出皇上考核勋贵子弟骑射,纪凛这模样分明又是下场参加考核了的。
“暄和!”周二夫人脸上硬生生地挤出笑容,说道:“纹儿回府后,便病得厉害,对你甚是想念,你哪日可有空,去探望下她……”
曲潋简直要被这位二舅母的直接给弄得无语了,要不是知道她是郡王府的二夫人,还以为她是哪里来的皮条客,这拉皮条的手段,真是直接,哪里有一点儿贵夫人该有的含蓄自重?简直就不给她面子嘛!
想着,曲潋恨恨地瞪向纪凛。
纪凛朝她笑了下,便转头对周二夫人道:“二舅母,你这话可错了,纹表妹病了与我何干?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又素与我不熟,哪里会念我念得厉害?二舅母还是莫要胡言乱语败坏了表妹的清誉,二舅舅知道了可不会高兴。”
明明这声音清清润润的,可当接触到那双眼睛,周二夫人不禁打了个寒噤,到嘴的话都歇了,只是脸色仍是有些不服气。丈夫其实也是极为乐意能有个女儿来镇国公府,如果赔一个女儿,能让纪凛扶持一下他这二舅舅和儿子,周二老爷也是乐意的。也是因为如此,她才能行事如此肆无忌惮。
“看来二舅舅也是不堪大用了,改日我还是去府里一趟,和外祖母说一声罢。”纪凛淡淡地道。
周二夫人打了个哆嗦,继而涨红了脸,想说点儿什么,见曲潋朝她微笑,明晃晃的嘲笑,一口气梗着,当下哼了一声,沉着脸起身离开。
纪凛也没让人送她,携着曲潋回暄风院,对她道:“以后她若是再来,你便不见她,晾着她便是。”
曲潋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想么?我只是没想到这位二舅母的脸皮能厚到这种程度,生平罕见,如果知道她是这模样的,今儿我根本不会见她。”然后又不高兴地说,“她还说我是妒妇呢!”
“真的?”
曲潋怒瞪他,“我是妒妇你很高兴么?”
纪凛轻咳一声,掩下嘴边的笑意,柔声道:“没有,我这是生气呢,二舅母怎么能这样说你?等会我就让人给外祖母递句话,她不会再来惹你生气了。”
曲潋仍是不太高兴,别以为她没看出来他那副高兴劲儿,难道她是妒妇让他很高兴么?如果不是他惹了桃花债,她用得着这般败坏自己的名声么?如果淑宜大长公主知道,还不知怎么看待她呢?
纪凛拉了拉她,柔声道:“阿潋,这些不愉快的事情莫要想了,我和你说件事儿,三日后三叔就要出发前往北疆了,祖母这会儿正为这事情忙活着,根本没空理会其他,你也不用担心二舅母做什么。”
“我也没担心!”曲潋嘀咕道,既然当时都选择撕破脸了,还怕宣扬出去么?
纪凛笑了下,就是喜欢她这种坦然而直率的性子。?
☆、第 200 章
? 淑宜大长公主确实在忙着三儿子要出发前往北疆的事情,对于淮安郡王府的二夫人上门一事只听了个过耳,根本没细问她过来干什么,全程交给曲潋去应付了,在她心里,这些事儿也是曲潋这位世子夫人该做的,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儿,她素来不会过问追究。
儿行千里母担忧,纪三老爷这一去,还不知道何时能回来,而且战场上刀剑无眼,如何不担心?加上丈夫虽然是死在北蛮的阴谋之下,可也算得上是死在战场上的,这已经是淑宜大长公主的一块心病,担心小儿子会步上丈夫的后尘。
为此,淑宜大长公主这段时间一直寝食难安,却毫无办法。
淑宜大长公主确实是个强势的,只是她再强势,面对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也不能再像年轻时那般应付了,反而要被他应付。
知道儿子去北疆之事已无转圜余地,淑宜大长公主纵使心里难受,可也让人去给他收拾行李,怕下人做不好,都要亲自一一过目。原本这事情可以让如今当家的纪二夫人来做的,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谁生的孩子谁心疼,淑宜大长公主根本放心不下,索性便自己去折腾了。
淑宜大长公主正忙着给即将远行的儿子收拾行李,见小夫妻俩过来请安,便笑道:“暄和今儿怎地回来这般早?皇上又考核你们骑射了?”
纪凛和曲潋坐下,待丫鬟上茶后,他答道:“今儿西山营里的几名将领被召进宫,皇上可能是心情好,便让我们聚集在宫里的演武场,来了一场考核,接着没什么事儿了,所以便回来早一些。”
淑宜大长公主忍不住盯着孙子瞧,又问道:“你三叔今儿可有进宫?”
“三叔就是和西山营的那几位将领一起进宫的。”
淑宜大长公主顿时不说话了,半晌才叹道:“他这般执着,只盼着别走上他爹的老路才好。”说着,脸上浮现失落的神色。
纪凛少不得宽慰一番,“祖母放心吧,三叔以前没上过战场,皇上也不是一开始就将三叔派过去领兵打仗,而是另有安排,以三叔的功夫,只要他注意一些,定然没事的。”
“就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那些蛮子会不会又使什么诡计?”说到这里,淑宜大长公主满脸含怒带气。
“祖母,三叔早有防备,你要相信他。”
淑宜大长公主不说话了。
曲潋坐在一旁低头喝茶,没有说什么。他们的话虽然说得隐晦,但是她已经知道当年的事情,明白淑宜大长公主的担心,只是听纪凛的意思,难道纪三叔去北疆还有什么其他的安排?
正想着,突然听淑宜大长公主道:“潋丫头,你二舅母刚才过来做甚?”
曲潋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微笑道:“二舅母说纹表妹回府后,病得十分厉害,想叫暄和过去看看呢。”
淑宜大长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凛然,冷哼道:“什么东西?一个庶女也想让暄和过去?不必理会她,下次她再来,你便将她晾着。”
这话倒是和纪凛的话有同工异曲之妙,没想到这祖孙俩都是一样的硬气,丝毫没有将周二夫人放在眼里,也不给她面子。
曲潋面上挂着笑容,乖巧地应了一声好,知道自己赌对了淑宜大长公主的脾气。曾经和丈夫一生一世一双人,淑宜大长公主这样的聪明人,怎么可能会主动给小辈们添堵?她欣赏的是那种有手段有韧性又不失良善之人,所以对纪二夫人牢牢地把持着自己的二儿子,她也没有什么不满,只要纪二夫人不将手伸到其他地方,做出损人不利已的事情,都由着她。
如今,对于纪凛,也是同理可言,并未因为曲潋这种霸占后院的行为而有所不满,只要她们能抓得住男人,便由着她们自己去折腾。
这样的婆婆实在是让人放心,曲潋觉得自己如今也挺幸运的。
淑宜大长公主没将周二夫人放在眼里,以她的身份,她也有这种不放在眼里的骄傲,当下便和纪凛说起小儿子去北疆的事情,除了行李之外,还隐晦地提了下丈夫留下的人脉。
“当年你祖父去世后,那些人被分配到各个营,也有一些已经不在,或者是因什么事情而退役的,如果有他们在,你三叔也安全许多。”
“祖母不必担心,三叔已经联系上了祖父留下的旧部,届时只要三叔出发,自不会少了那些人。”
淑宜大长公主沉着脸,其实心里却明白,三儿子在京的这几个月,并未是纯粹去联系丈夫的旧部,频频进宫,也是为了在皇上面前卖个好,尽量将一切安排好了。想到这里,她对孙子道:“以后你在外头行事,也多注意一下。”
“祖母放心,孙儿省得。”
待天色稍晚,纪凛和曲潋告辞离开。
两人回到暄风院,经过那株高大的老杏树时,纪凛便对曲潋笑道:“阿潋,刚才听到祖母的话了,以后该如何就如何,不必担心什么。祖母可不是其他府里的那些拎不清的妇人,对二舅母做的这种事情最是厌恶了,外祖母当年也是没有看清楚,才会……”
见他突然闭了嘴,曲潋忍不住看他。
纪凛笑了笑,继续道:“二舅母做的这事情,外祖母定是知道的,只是她懒得理会,由着二舅母来折腾,就算你下了二舅母的面子,她也不会说什么。”
曲潋余怒未消,哼了一声,说道:“有她这样当舅母的么?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个花楼里的老鸨呢。”因过于生气,有些口不折言。
纪凛失笑,也没有指责好她的话说得难听,牵着她回了房。
翌日,曲潋听说今日的大朝会,纪三老爷被皇上封为北疆泾水城的先锋官,两日后出发往泾水城。
妻调令_分节阅读_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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