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刺疼了我的眼睛。我闻到一股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被子上印着第二人民医院的logo。我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冯瞎子。他扶着导盲杖,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冯!几点了?”我一边有些迷糊的问冯瞎子,一边披上了外套。
冯瞎子用他那空荡荡的眼眶看着我。“九点!你睡了两天了。你没事了?”冯瞎子有些不确定的问我。
“没事,就是浑身没劲。”我有些虚弱的回答道。
看着冯瞎子拿着个导盲杖张罗着给我打饭,我心底没来由的暖暖的。我再一次想起了已故的师傅。
“司徒,你醒了?”门外一个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
倩倩拿着个大花篮一脸惊喜的冲了进来。“司徒”倩倩身后唐书记也跟着跨步走过了房门。对于唐书记我还是比较佩服的,心底没有了之前的排斥。
“你们来了?”我挤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挣扎着要起来。
“别动,医生说你很虚弱,各项生命体征都还很低。”唐书记伸手阻止我起来。
“司徒,你到底去干什么了?医生说你送来的时候生命体征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似的。”倩倩关心的问我。
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唐书记。倩倩也很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拿着脸盆给我打洗脸水去了。
“你可害死我了!”我忧郁的看着唐书记。唐书记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一切都是天意啊,那条路让你们挖出来是天意,那些人死在那儿也是天意。咱去把路和那些鬼魂全镇在了那儿,按道教的说法就是逆天而行。我原来想着折个一两年寿了不起了,可tm没想到我折了二三十年寿命。二三十年啊!我擦,再来这么几下我就挂了!…….你别这么看着我,你也折了好几年寿命。”我情绪有些激动的对唐书记说。
我用手拢了拢头发,漏出了里面的斑白。唐书记有些神色复杂的看着我“谢谢”男人间有时候没有那么多儿女情长,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往后怎么办?”唐书记出门前有些不放心的问我。
“公安局、法院、检察院、把这类杀伐气重的部门迁到那,过个几个月要是不出事儿就是没事儿了。”我看也没看唐书记的说道。
“唉!你又给我出了个难题啊。”唐书记有些没落的朝门外迈着腿。
“你当时不害怕?现在不后悔?”我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憋在心里的问题。
“我是党员!”唐书记头也没回的说。
我下一句话,差点让此刻显得格外高大的唐先生摔个跟头。
“政府,能不能把住院费报了?”唐书记一个踉跄,逃也似的走了。不就报个医药费,至于么?
几天后,我又回到了那个名字充满后现代气息的纸扎店:大富翁纸扎店。我又开始了每天玩玩电脑游戏、看看书的日子。没几天,一个秘书模样的眼镜男给我送来了一张一万块钱的支票。
“哼!还真是小气呢。话说,住院费竟然真没报!擦!”我心里虽然不痛快,但是还是客客气气的送走了眼镜男。
新城作为一个二三线城市,人们的夜生活也就止于十一点之前。午夜之后,街上没有了白天里川流不息的人群,只有几个夜归的“醉猫”。鲁人佳就是这些“醉猫”中的一员。鲁人佳平日里是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刚和几个狐朋狗友灌了一肚子的“马尿”,红着脸晃晃悠悠的准备回自己都没有兴趣光顾的“狗窝”。
鲁人佳父母早早的都去找马克思搓麻将了。妻子也被他打回了娘家。他平日里就靠着和几个痞子敲诈小商小贩过活。
迷瞪着双眼,在昏黄的路灯下晃晃悠悠的哼着只有自己知道意思的小调。鲁人佳今天心情不错。刚刚和几个哥们儿在路口的小店喝完了酒。不但没花钱,临走还从战战兢兢的小老板那接过了几张泛着迷人红色的钞票。鲁人佳一边盘算着明天到那个洗浴中心潇洒一下,一边摸出了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根。
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穿着红色外套的少女低着头一声不响的站在那里。
“呦!小妞这么晚了不回家?陪哥哥乐呵乐呵?嘿嘿嘿嘿”鲁人佳借着酒劲出言调戏道。少女仍然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鲁人佳莫名其妙的冒了一头冷汗。
“tmd,不人不鬼的,神经病。”鲁人佳骂了一句给自己壮胆。
少女迈着那并不太大的步子向鲁人佳走来。鲁人佳看着越走越近的少女心里没来由的一紧。少女面对着鲁人佳没有说话,伴着诡异的氛围缓缓的抬起了头。
鲁人佳愣了一下“怎么是背对着我?”鲁人佳看见了一个留着长发的后脑勺。
“咯咯咯咯”随着令人牙酸的响声少女转过了脑袋,身体却没有动。
“怎么有两个后脑勺?”鲁人佳迷迷糊糊的想着。
“啊…鬼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惊得一对正在不远处的家里“造小人”的小夫妻差点从床上掉了下来。
丈夫愤怒的披上外套朝窗外张望,寻找着罪魁祸首。可是他却只看见了一个狂奔着悲吼着向远处跑去的身影。
鲁人佳酒劲全让吓醒了。他奔跑着回到自己充斥着生活垃圾的家里,像个鸵鸟一样一头扎在了脏的看不清颜色的被子里。
“当..当..当”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着格外刺耳。鲁人佳颤抖着身体用被子蒙着头,不敢去看门外到底是谁在那儿。
“当…当…当…”敲门声像催命符一样没完没了。鲁人佳内心受到无与伦比的煎熬
“你走吧…..你走吧…..呜…呜…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我在也不干坏事了……呜呜呜”鲁人佳梦呓一般额在被子里嘟囔着。
“佳子!开门!是我!我是猴子。…….”门外一个有些中性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鲁人佳听来这平常让他有些厌恶的声音简直就是天籁。鲁人佳颤颤巍巍的走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向门口。他一手攥着菜刀,一手颤抖着拉开了防盗门。
“呜…..呜…呜呜呜猴子。呜呜呜”鲁人佳丢掉了菜刀,抱着这个经常问他借钱的朋友失声痛哭。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莫名奇妙的在鲁人佳的怀里一脸尴尬。
早冬时节,今年的第一场雪突兀的在昨天晚上造访了这个城市。地上虽然没有什么积雪,可是树梢上的一抹雪白似乎仍在像人们诉说着昨晚的美丽与绚烂。
我披着军大衣,猫在柜台里和老瞎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闲话。两个怎么看也不像好人的男人踏着门前那并不太多的积雪推开了大门。
“你好,听说你们这儿能帮人解决麻烦?”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开门见山的问。
我看了看其中一个男人印堂上浓的像墨一样的死气,摇了摇头进里屋玩电脑去了。老瞎子则热情的把他们让进了他那堆满杂物的“办公室”。
“小白,我搞不定,你来吧!”瞎子的吆喝把我从电脑游戏里拽了回来。
我披着军大衣推开了瞎子那摇摇欲坠的办公室大门。两个不良中年没有了往日的跋扈。像鹌鹑一样不知所措的坐在冯瞎子面前。
“说吧!什么事?”我依然没啥表情的对俩不良中年说。
“您好!您好….!我叫张鑫,朋友们都叫我猴子!”尖嘴猴腮的男人站起来和我握了握手。而另外一个男人则跟发了癔症一样,目光呆滞的坐在那里。
猴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我扫了一眼坐在那里心有余悸的呆滞男人。
“你这朋友可不太好啊。五千……不还价。”我撇了撇嘴对呆他俩说。
“能…能便宜点么?就带了两千。”猴子有点局促的还着价。
“哼!…..”我甩手回到了里屋接着玩游戏去了。
猴子和呆滞男人都一脸为难的在和老瞎子说着什么。冯瞎子则无可奈何的拒绝着他们。最终猴子和呆滞男人被老瞎子送出了纸扎店。
第八章 夜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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