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炮声持续了很久。
    德胜门、以及建在城门外不到两年的酒醋面局成为一片荒地。张忠完美执行了新皇的命令。大将军炮、新研发的明皇炮、便于行军的迫击炮、适用个人作战的肩抗式火箭炮轮番上场，把眼前的土地一寸寸梨了一遍。
    “明皇炮的炮弹技术来自于从段鋹处缴获的天雷。一炮下去，德胜门最坚固的城楼直接倒塌。其他地方的城墙，包括长城，都没京师的城墙结实。”凌风子手舞足蹈，“也就是说，天底下没有明皇炮攻不破的城。”
    主政皇家研究院的汪鋐咳嗽声不断，不停地给凌风子使眼色。内阁、军机处、五府六部的官员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
    军机处大臣兼兵部尚书许进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这是京师九门之一，天子之所的门面！”
    “当年瓦剌兵临城下。石亨在德胜门外大破也先的瓦剌军队。瓦剌都没攻破的德胜门，就这样被你们炸了？”
    汪鋐躬身道歉。
    凌风子呵呵一笑：“有意见找陛下。陛下让我们研究院测试德胜门的坚固程度。结果诸位也看到了。工部重新修吧。”
    “凌道长出钱？”工部尚书曾鉴没好气地说。
    户部在新皇的要求下，出具了大明各部的预算。拨给工部的银币可不多。
    张忠突然插话：“抄了神英、酒醋面局各位公公的家，应该能凑足修缮城门的费用。”
    现场一静，
    “你就是张忠？”杨廷和走近打量。他听过张忠的大名，尤其是最近，如雷贯耳。
    张忠行礼作辑：“小民张忠，皇家商行外事部部长，见过张阁老，见过各位大人，见过李大人。”
    张忠拿新皇的密旨，又能调遣一万京营士兵，研究院、武器所的新式火器想用就用。在官场上混到高官的都是老狐狸，哪有猜不出背后缘由的。
    李东阳颔首，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容算作回礼。
    张忠在西厂潜伏时，曾保护他前往大宁城。两人有过短暂的交谈。李东阳还在胡玢面前夸过张忠办事牢靠、将来必能出人头地。
    世事无常。
    先是张忠白莲教军师的身份暴露。原以为被新皇处死。没想到再次见他，他随伊王出海回国的船一起回来。那时他已经被新皇收归旗下。
    的确是出人头地了。
    张忠挤开东厂厂督王岳、府军前卫指挥江彬等人，成了新皇的头号心腹。皇家商行不知道具体做什么的外事部，比东厂还招人恨。
    杨廷和表情阴沉：“传闻陛下身边有位类比贾诩的毒士，就是你吧？”身为帝师，他是该给陛下上一堂‘远小人’的课了。
    “谢杨阁老抬举。”张忠大方地收下‘毒士’的外号。
    杨廷和嘴角一抽。
    左都御史张敷华扯开话题：“犯官敢用武力拒捕，要提高督察军的武备。军机处可否调一批明皇炮给督察军？”
    要不是张忠带人及时赶到，刚成立的督察军，就将被神英用德胜门上的大炮炸死。
    焦俊猛翻白眼：“得寸进尺了吧？水师停在港口需要卸下舰载炮，不下海不给装。明皇炮可比舰载炮威力大，陛下像宝贝一样看护在手里不让别人碰。”
    “陛下让本官把今日测试的火器移交督察军，还让工部给督察军一人配一支来福枪。”汪鋐马上打脸焦俊。
    焦俊气得跳脚：“陛下太偏心了！督察军又不打仗，要什么明皇炮！装在战船上，大明水师就是海里的鲲鹏！”
    “来福枪是武器所新研制的火器吗？比霰弹枪好用？”惠安伯关心另一件事。
    “附近的百姓需要安抚，让西城兵马司负责。遭难的百姓要给赔偿，户部负责。重建德胜门的事，曾尚书找陛下商议。酒醋面局，有皇家商行操心。我们走。”屠滽做出安排，揣了一肚子气回集义殿。
    得知现场的各种火炮都是留给督察军的，都察院上下喜笑颜开。有了各种火炮，督察军能镇压各地势力。
    张敷华拍拍被火炮吓呆的陆完。
    陆完茫然地问：“大人，陛下有能力消灭乱民，为何迟迟不动手。”
    神英嚣张的笑声犹言在耳。几个呼吸之间，一炮下去，城门没了大半。
    那时他才明白军机处、内阁坚决让新皇调兵的原因。大明正规军太猛。在第一轮炮击后，神英和他的亲卫、酒醋面局以及手持火器的护卫们全都没了。
    剩下的炮声是杀鸡给猴看的。
    “陛下动手了，何来督察军？”张敷华吩咐道，“派人找到犯官神英的尸体，带回去交差了解武清民乱。”
    “这个，下官恐怕做不到。”满地残壁断肢，分不清是谁的尸骨。
    回到集义殿，梁储、曾鉴、焦芳等人跑到茅厕里吐。屠滽、杨廷和等人在河套见识过血淋淋的战争场面，到是面不改色。
    “最近吃不下肉食了。”焦芳灌了口茶润喉咙。一想到德胜门附近漂浮的烤肉味，他又想吐。
    呕吐回来，屠滽把一堆致仕折子递给他。
    “焦尚书，这些都准了。大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给他们一条活路吧。”
    会在这个节骨眼致仕的，身上一定多多少少有点问题。吏部不用压着不放。问题大的，自有都察院追究。
    焦芳苦笑：“幸好新科进士们还没正式委派。”
    跟着回来的汪鋐清咳了几声：“陛下说，上一科进士出海见了世面，效果非常好。陛下打算让这科进士去满剌加国、日本逛一圈。”
    “陛下会一起去吗？”屠滽紧张地问。
    汪鋐摇头：“陛下下半年大婚，不可能离京。”
    “那就从地方抽调官员入京。”上一科进士跟着陛下出海，被陛下换了迷魂汤，大半人自称新派官员，闹得官场不宁。这科进士可不能被陛下祸害了。
    正德元年的会试波折横生，能发挥稳定的，非池中之物。
    顾鼎臣、崔铣、严嵩、湛若水、魏校等等，都是能在青史上留名的人物。
    朱寿坐在朝阳门楼，有时间翻看新科进士名册。
    “严嵩？呵呵，有意思。等他们从海外归来，把严嵩派到户部。清丈田亩也该提上日程了。”朱寿下令。
    刘鈗记录下新皇的命令，突然听王岳询问从酒醋面局查抄出的金银怎么处置。
    “给福泰添妆。也算他们死前给父皇尽忠了一回。”
    便宜老爹把原先地方的镇守太监，安排到了酒醋面局。这群人心被养大了，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