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景十分诡异。
    相信很多人看鬼故事的时候看到过这样的情节——水鬼把自己晾在晾衣绳上，披散着长发，随风轻轻晃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更不用说除了晾在晾衣绳上的这个刘蕊，房间里面竟然还有一个。
    看起来像是在睡觉，睡得很挺舒服，嘴角都勾勒着恬淡笑容……是做了什么好梦？
    但再好的梦。
    此时此刻，也让人毛骨悚然。
    杜康整个人都沉默下来，好在胆子不算小，能正常地观察。
    不过拽着自己飞行的毕方就够呛了，就连爪子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抓着的感觉超恶心。
    沉默外加静止。
    直到小饕窜进阳台，摸了摸晾衣绳上的刘蕊，啧啧品评道：
    “手感不错……可以说十分好了。”
    “有弹性，柔软无骨。”
    “应该是硅胶。”
    杜康拽了拽毕方，让它往前凑凑，随后自己在阳台边缘位置站好：“硅胶？”
    他仔细看过去。
    小饕为了照顾他的视线，抓着晾衣绳上的刘蕊做出各种动作。
    张开双臂、撩起头发，旋转头颅，拽拽胳膊……好在他只是个禽兽，没有做出禽兽不如的行为。
    但这些动作已经发足够杜康做出判断。
    这确实不像是人。
    里面似乎有骨头，手感好，且弹性非常棒，只要不像那些网红在sm中被“捏爆”，看起来跟真人很像，但仔细看，依旧能看出假来。
    无非比充气娃娃要高级点。
    硅胶娃娃？
    而且……与卧室刘蕊相比，这个硅胶刘蕊貌似才是他们跟踪的那个。
    杜康看向毕方。
    毕方急忙道：“咱们跟踪的是这个，不是里面那个。”
    “你亲眼所见？”杜康有点奇怪，刚才毕方一直跟着他来着，不可能亲眼看到刘蕊回家之后的行为动作。
    “里面那个穿的是睡衣，这个却是刚才的衣服，还湿乎乎的，更何况……”毕方张开鸟喙，冲着硅胶刘蕊吹了口气，化作清风吹起刘蕊的裙子，“你们看，这个没穿内裤，在茶楼的时候我就观察到了。”
    本着求真务实的精神，杜康立刻看过去。
    却很失望。
    这个硅胶娃娃的厂家明显不负责任，下面都不开口的。
    “如果刚才和咱们吃饭的是这个，那里面的刘蕊……”杜康信了大半，抬腿踹了一脚对着硅胶刘蕊流哈喇子的小饕，“去看看。”
    “恩公，那要是去了，你就帮我找横公鱼吧。”小饕趁机提要求。
    有点热，杜康用笔记本扇了扇风：“你说什么？”
    “没说啥，没说啥，我这就去。”
    小饕吓得一缩，转身就往卧室跑，动作轻灵，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里面的那个刘蕊感知不到有陌生人进来，依旧在沉睡。
    他缓缓地靠近床铺。
    先是嗅了嗅，然后跳上床凑过去，似乎想要看仔细些。
    这动作看起来有点不雅观。
    有点像动作片里面那些丧心病狂地给老师们看小金鱼的怪蜀黍。
    好在小饕很给面子，知道刘蕊是杜康朋友，不敢随意碰，只是以这个姿势低下头检查这到底是不是真人。
    他需要通过视觉和嗅觉的双重组合以及自己丰富的吃人经验来进行判断。
    看着看着。
    刘蕊突然睁开双眼。
    两人对视。
    凝滞。
    下一刻，刘蕊张嘴发出尖叫：“啊……”
    犹如被吓到的正常人反应一样，尖叫过后，就是剧烈的反应，被窝掀起来，枕头砸起来，趁着小饕被这突兀的尖叫震到没做出反应的功夫，刘蕊一脚把他踹下床，然后自己哭哭啼啼地跑出卧室。
    小饕捂着跨中心在地上打滚儿，整个光头憋得通红，头顶的两个凸起更加明显，仿佛长出来的犄角。
    “快追啊！”面对这猪队友，杜康有些无语，“你又没鸡儿，捂那儿干嘛？”
    “估计是乌鸡蛋。”毕方嘿嘿一笑。
    然后小饕疯狂点头：“磕着蛋了……”
    虽是这么说，他还是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去追。
    “把她弄晕……别伤着了。”杜康提醒，完了之后就看向晾衣绳。
    因为晚风，晾衣绳一直轻轻晃动。
    但上面的硅胶刘蕊却消失了。
    就连她刚才挂着的地方下面嘀嗒留下来的小水洼也都不见踪影，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
    杜康和毕方对视一眼。
    同时点头。
    他们都看见了，硅胶刘蕊消失的时候，正好是卧室刘蕊清醒的时候。
    “这是不是意味着，其中一个只是梦境？”
    “还是具现的梦。”
    杜康喃喃自语，他有种熟悉感，记得以前看过的某本志怪书中有记载类似的情况，梦境与现世无法分辨出，并开始具现，却是受到了鬼怪的影响。
    看起来挺美好，哪怕鬼没有恶意，人体却受不了这种折腾。
    久了估计会出事儿。
    毕方也点头附和：“应该是被鬼缠上了，就是那个叫小婧的鬼，不过这只鬼实力有点强啊，竟然能把梦变成真的。”
    说着，里面又传来几声尖叫。
    但很快戛然而止。
    一个一米多高的怪物从里面钻出来，四足行走，像是大型猫科动物，却长着羊头，头顶一对弯曲有劲的犄角，嘴巴张开能看到明晃晃地牙齿。
    “恩公，吓晕了。”
    怪物张嘴说话，说话的同时身体萎缩，很快又变成咕噜姆一样的光头小饕。
    想不到原型竟然有点凶帅。
    结果变成人却是猥琐不堪。
    杜康打量了小饕两眼，这才从阳台爬进去，跟着走进客厅，就看到沙发上躺着的刘蕊，衣服倒是完完整整，不过客厅有些小乱。
    沙发旁边的地上掉落着一个菜刀，缺了一半，尽是牙印儿。
    “正当防卫。”小饕见杜康看过来，急忙解释。
    “都小心点，别鬼来了也不知道。”
    杜康甩下这么句话，就坐到刘蕊旁边，掀开自己的笔记本，到第324页，上面有关于桃花妖的记载，上面承载的精气特别充足，想来是桃娘很早就准备了。
    小饕和毕方见他动作，顿时凝重起来，小心警戒着。
    桃花妖的能力挺多的，最近桃娘也经常跟杜康解释说明，此时，杜康要用的是一个小法术——桃花瘴。
    这玩意儿放在游戏里绝对是个超强控制系技能。
    好在杜康没打算用它坑人，只要控制住计量，让刘蕊少量吸一点，就能够催生幻觉，进而生梦。
    杜康摸了摸文字。
    一团粉红色气体从他指尖生出来，被刘蕊吸进去。
    刘蕊闷哼，却没醒来，只是动了动身子，随后沉睡下去。
    杜康三个静静地等着。
    大约五分钟。
    阳台处传来嘀嗒，嘀嗒的声音。
    似乎硅胶刘蕊重新出现。
    正把自己挂在晾衣绳上随风飘荡……但声音不止这些，还有唦唦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下一刻。
    杜康看到一个人影从窗台爬进来，披头散发，浑身湿漉漉。
    “你们找我？”
    女人的声音传来。
    但不是人影方向，而是客厅里。
    杜康一滞，急忙转头。
    然后，看到小婧的人头，不知何时出现在茶几上，正静静地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