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说流民军攻进燕山府的时候很多乌骨士兵就开始逃上城墙用绳索缀城逃跑。
    这些逃跑的乌骨士兵就是北上的时候被流民军打败的那几只乌骨军队，已经被流民军吓破了胆。
    他们翻过城墙顺着绳索溜下城墙想向北逃。
    深秋的护城河水很浅。乌骨士兵跳下护城河趟着泥水过河。
    “过来了！过来了！”车夫兴奋的说道。他握紧了手里的钢刀。
    他给了方文绍一根木棍而自己拿着刀。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拿着刀比拿着木棍更能砍下乌骨人的人头，得到银子的可能性更大。
    砰！砰！砰！
    就在车夫翘首以待的时候铁铳的声音响了。
    铅弹泥水飞溅更是血肉横飞。
    那些乌骨士兵刚刚下到护城河里就被打倒躺在泥水里。
    手里拿着兵器的乌骨士兵也想冲过来与这些守株待兔可恶的大楚国人厮杀。可是没腰深的泥水让他们寸步难行。几丈宽的护城河对他们来说就像天堑一样。
    “能不能给我们也留一些！”车夫拿着刀气愤的吼道。
    可是没有人理会他的愤怒，身边的人不停的举起铁铳对准在泥水里跋涉的乌骨士兵点火。
    方文绍呆呆的看着慢慢变红的护城河还有在泥水里挣扎呻吟惨叫的乌骨士兵。
    大致同样的景象几个月前在大楚国京城也发生过。而且比眼前发生的更悲惨。
    “后生！有人冲过来了！”车夫喊道。他的声音里面居然带着兴奋。
    在方文绍对面的这段护城河里已经躺在几百个乌骨士兵。这样一来后跳下护城河的人直接踩在这些已经死的和那些还在挣扎的人的身上就行了。
    所以乌骨士兵冲过护城河的速度快多了。铁铳装药施放根本来不及打倒那么多人。
    已经有几个乌骨人跌跌撞撞的就要冲到方文绍脚下的岸边了。
    寒光一闪，车夫弯腰一刀砍在一个正要爬上来的乌骨士兵肩膀上。
    那名乌骨士兵惨叫一声又掉进护城河里。
    “快过来帮忙！读了两天书就变傻了吗？”车夫朝方文绍喊道。
    留在城外的两万流民军士兵再加上两万民夫包围偌大的燕山府人手并不充足。在车夫身边稀稀拉拉的只站着几个人。
    几个人都手忙脚乱的与正在向上爬的乌骨士兵拼杀。只有方文绍手握木棍站在原地像傻子一样一动不动。
    “看他那个憨样就是读书也是一个废物！就是娶了婆娘，婆娘也要跟别人私奔！”
    一个大汉挥舞着搂草的钉耙击打着不断冒头的乌骨士兵嘴里骂道。
    大汉的话在方文绍的脑海中劈了一道闪电！
    赏识自己的皇上还有自己的父亲已经被乌骨人押送去北方苦寒之地。自己的郡主夫人也被别人横刀夺爱。
    一向讲求温文尔雅的方文绍突然仰天大喊了一声。
    然后方文绍挥舞着木棍冲到护城河边也不看下面有人没人就是一顿乱打！
    方文绍一边乱打一边嘴里嚎叫着。
    如果这时候有读书人看到有人这样一定会皱眉说道：“这些莽汉真是有辱斯文！”
    方文绍这么打还不过瘾居然一纵身跳下护城河踩在几个死去的乌骨士兵尸体上把手里的木棍舞得像车轮一样。
    一个乌骨士兵猝不及防被方文绍的木棍扫倒。一个流民军士兵冲过来弯腰把手里的铁铳抵进那个乌骨士兵。
    砰！
    这么近的距离几十粒铅沙全部打入倒在泥水里的乌骨士兵身上。
    泥水和血水飞溅了方文绍一身。可是方文绍却浑然不觉依然舞动着手中的木棍。
    也许被方文绍突然领悟到的魔鬼一般的棍法吓到了，当然更可能是被魔鬼一样的嚎叫吓到了。
    跳下护城河的乌骨士兵居然转向向其他地方冲去。
    车夫和那个大汉呆呆的看着在泥水中还在挥舞木棍啊啊喊叫的方文绍。
    “后生，后生！上来吧，再不骂你了。你脚底下踩的那两个人都算你的行不行？”车夫向下面伸出手好心的央求道。
    五万多乌骨士兵中一万多人遭遇到流民军的时候直接饮血街头。两万多人翻城逃出。还有一万多人坚守在内城和几座深宅大院里面坚守不出。
    还是有几千乌骨士兵冲出了包围。马扩率领两千骑兵在后面一边追一边砍杀。
    “不要攻进去！围住他们不要让他们逃走就好！”
    萧明衍骑马每到一处被包围的深宅大院就对跃跃欲试准备攻进去的流民军士兵喊道。
    长寿赶到燕山府的内城城下。粘莫胡张通古等人率领五六千乌骨士兵就守在里面。
    刚刚仓皇逃到这里的张通古站在城墙上对下面的长寿喊道：“功高震主，兔死狗烹！长寿小师傅，长寿大人你又何必非要赶尽杀绝！给乌骨人留一点力量你才能活的更好！”
    长寿没有回答。他在等待十座铜铸的大炮运进城里。只要攻下内城，其他几处的小股乌骨人马上就会土崩瓦解。
    每辆特制的大车用五头牛拉着来到内城最大的城门宣和门外。每辆大车上都放置着一门五六百斤的铜炮。
    站在内城城墙上的粘莫胡张通古和其他惊魂未定的乌骨人一个个面如土色。
    即使是只把他们团团包围在这里，他们也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内城中根本没有储存多少粮食。而冒险冲出去面对成千上万的流民军士兵只能是送死。
    十几年征战下来，乌骨人的战力其实是在不断下降的。只是面对大楚国军队感觉不出来而已。
    但是他们自己知道悍勇不畏死的乌骨勇士现在越来越少了。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乌骨人也会变成青白王朝和大楚国那样弱不禁风。
    “元帅，还是让我出去跟长寿谈谈吧。”张通古说道。
    粘莫胡无奈的默默点点头。
    不过两个人心里都知道他们现在根本没有谈判的本钱。生杀予夺都要看对方的脸色。
    “只要，只要能把我们这些人的性命保住。无论他们提出什么条件我都愿意答应。”粘莫胡低声说道。
    生死关头粘莫胡也没有了往日的勇气。他现在只希望能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