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白靖宇如此，丁义山也是如此。
    他们都有着改变现状的野心，为了实现自身的抱负，什么都可以放弃。
    不同的是，丁义山已经功成名就。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当年丢掉的东西，到底有多珍贵。
    “丁先生，您听说过后悔药吗？”
    看着对面穿着睡衣，露着两条大毛腿的丁义山，小莫正色道：“哪怕是魔鬼，也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卖的。”
    当年的定下的契约，现在想反悔，哪有这种好事啊。
    丁义山说：“我可以赎回来，用我全部的资产，几百亿够吗？”
    小莫嗤笑一声，“你的资产对我一文不值。”
    几百亿就想换回“爱人的能力”，那岂不是用假萝卜章也能换回1600万？
    真要是做出了这种生意，小莫也就离撤职不远了。
    “那你想要什么？”丁义山不死心地问，“我已经受够了，你们这些魔鬼，想要什么直接说吧，我什么都无所谓了！”
    “是吗，那就用……”小莫凝视着他的双眼，“就用你的寿命来换吧。”
    “寿命？”丁义山不由得一愣。
    他看着小莫年轻的笑脸，忽然有了一种被看穿的错觉。
    想他丁义山，在商海浮沉多年，早已喜怒不形于色，什么样的生意都做过，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凭借的就是深厚的经验和雄厚的财力。
    他也一直以此为傲。
    可是此时，他却深深地感受到一股久违的无力感。
    像极了他当年上大学时，缺衣缺钱的样子。
    因为他面对的是一个从未遇到过的对手，根本不属于这个人类。
    自己的底蕴，那过百亿的资产，对方甚至不屑一顾。
    对方想要的……居然是自己的寿命。
    到了他这个岁数，如果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一个是找回“爱人的能力”，另一个就是悠长的寿命了吧。
    古代帝王将相，谁能参破生死？
    “你还很年轻，不知道活着的意义，如果人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丁义山斟酌着说。
    “我什么都不在乎了，余下的生命，只想去拥抱一下这个世界，感受那些早就失去的东西……”
    唐笑站在小莫身后，偷偷打个呵欠，然后眼泪汪汪的。
    今天晚上遇到的两个客人，给她带来了太大的冲击。
    她想不到一向温和的白靖宇学长，会为了成功放弃“爱人的能力”；
    也想不到临江著名的富豪，原来是和魔鬼做了交易才发家的，而且出卖的同样是“爱的能力”。
    更想不到，这位土豪如今居然愿意放弃全部，除了寿命，什么都可以付出，只为找回“爱人的能力”。
    看来自己是对的，爱与被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啊……
    唐笑胡思乱想的时候，小莫只是静静地看着丁义山。
    听完他的讲述，才淡淡地道：“论年纪，我活得比你久，对于我来说，只要完成心中所愿，生死倒是无所谓的事情，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朝闻道夕可死……你真那么想找回爱人的能力？”
    说到这里，小莫又忍不住想起董主任送来的摩罗果。
    他到现在还没有服用。
    不过眼前最要紧的事，还是搞定丁义山。
    命运的转轮一旦运转起来，无论你愿意不愿意，都会被卷进去。
    而丁义山就是这些转轮的一个枢纽。
    只要搞定他，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我还有多少寿命？”沉默良久，丁义山问道。
    小莫说：“窥伺人类命数，是违反基本法的。”
    “魔鬼还要守法？”丁义山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魔鬼凭什么不用守法？”小莫反问。
    丁义山笑容僵在脸上，无话可说。
    对于魔鬼，他完全不清楚，过往的经验，也无法适用。
    天知道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少年，是不是披着人皮，撕开后面目狰狞。
    “你想要我多少寿命？”丁义山感觉自己被逼到悬崖边上了，偏偏还在不断地退步。
    做了几十年生意了，这种事还是头一遭。
    当然，用自己的寿命去和魔鬼做交易，这种事也是头一遭。
    小莫笑了，露出标志性的八颗牙齿，“全部。”
    “轰隆！”
    外面炸起一声惊雷，银蛇在黑夜里肆意狂舞。
    “你余生的寿命，我全都收了，作为交易，你可以赎回‘爱人的能力’。”
    “你，你！”丁义山指着小莫，愤怒到失态，“不，这绝对不可能！”
    “那就请回吧，”小莫坐在他对面，神色冷淡，好似一点也不在意。
    在人间做生意，坐地起价、落地还钱是常事。
    小莫摆出一副拒绝讲价的姿态，就摆明了是在拿捏丁义山。
    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从来都是丁义山拿捏别人，何曾被他人掐着脖子拿捏过？
    “我总得有些时间，去感受一下爱人是什么滋味吧？！这位姑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丁义山神情激动地看向边上打瞌睡的唐笑。
    “啊，我吗？”唐笑回过神来，“我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的。”
    她偷瞄了眼小莫，反正魔鬼肯定是坏蛋。
    先是利诱人家交易“爱人的能力”，然后再威逼人家付出寿命赎回去，里面全是套路。
    她有些担心白靖宇的未来了。
    “魔鬼办事也是要讲基本法的，”小莫丝毫不为所动，“无论拿走你‘爱人的能力’，还是将它还给你，都是长期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
    “换句话说，你有的是时间，去试着感受怎么爱人。另外，我倒是可以再给你加点添头。”
    丁义山摇摇头，做出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我已经没什么可眷念的了。”
    “是吗？”小莫嗤笑一声，然后开了一个他绝对无法拒绝的条件，“我可以帮你拥有你自己的孩子。”
    “你说什么？！”丁义山一瞬间睁大了眼，三十年历练出来的气势在这一瞬间显露无疑。
    “你可以办到？”小莫还没有回答，丁义山自己就念叨开了，“对，你是魔鬼，你们什么都可以办到……”
    这番话与其说是解释，倒不如说是在说服他自己。
    要一个孩子去继承他的家业——这是他心里最隐秘的痛。
    这么多年，他睡过的女人不知道有过多少，但没有一个怀上孩子的。
    他冷落发妻，对外给的理由是多年无所出，可他自己清楚，那是为了掩盖另一个他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他没有生育能力。
    而他的妻子，说是对他心灰意冷，避居国外，其实只是掩人耳目，真正的原因是去做试管婴儿。
    可惜的是，试了这么久，一次都没成功过。
    这样隐秘的秘密，竟然被眼前这个男人给一语道破，试问丁义山怎能不惊。
    那股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如果能有自己的孩子继承家业，你应该也就死而无憾了吧，”小莫微笑着说。
    不用丁义山回答，他从丁义山的心里，就已经看到了答案。
    这单生意，他赌对了。
    “成交！”丁义山凝重地点点头。
    “好，看镜头，”小莫拿出手机对着丁义山扫一扫，“我魔在上，契约成立……对了，我再给你点福利，算是回馈大客户。”
    小莫说着，站起身来，在丁义山的眼前轻轻一扫，“去找到那个让你心跳加速的男人，他会给你惊喜的。”
    “找到那个，让我心跳加速的男人？会有惊喜？”丁义山念叨着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嗯，真正的惊喜，”小莫笑得格外真诚。
    唐笑忍不住打个寒颤。
    完了，魔鬼又要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