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几根半透明，遍布神秘花纹的虚幻触手，被关烽的天神气象一刀砍了下来。
    又有一道银白璀璨，粗若井口的雷霆从天而降，浇灌在了黑王的身上，让他那身上的晶质盔甲噼啪作响。
    一个个天阶，皆奋力出手，不信凭借他们联手的力量，还无法灭杀眼前这黑暗帝国的皇帝。
    在林剑屏封锁了空间，无法再脱离现实的情况下。
    众天阶的确能够给予黑王伤害。
    哪怕伤害没有林剑屏来得夸张，可是聚沙成塔。
    伤害积累得多了，也相当可观。
    并且这里面的天阶有不少，他们联手合击之下，瞬间产生的破坏力也不比林剑屏小多少。
    只是。
    他们有攻击不够集中。
    分散多处，虽然威能总和不弱。
    一分摊出去，对黑王就并非致命伤。
    而黑王除了能够脱离现实外，他的恢复速度也快得令人发指。
    被斩下了触手，被崩裂的盔甲，被撕扯的烟云，总能够在弹指间恢复。
    哪怕这样会消耗他的能量。
    然而，这位皇帝只需要汲取一次空间中存在的黑暗粒子，就补充了回来。
    相比之下，天阶强者们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他们可不敢学黑王顶着对手的攻击战斗。
    除了关烽这样的战神职阶，因为有斗气护甲的缘故，可以硬扛几招外。
    其它的天阶，特别是元素之心和狩猎者，就算有图歌给他们提升防御，也不敢轻易冒险。
    当然，在外围作战的他们，也没什么机会冒险就是了。
    危险全让内圈负责近战的强者给扛了下来。
    这时黑王的触须又一次舞动，弹射出百数来颗黑色光球。
    这些光球一脱离黑王，就突然膨胀，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内陷收缩，形成强大引力。
    它们内部的能量反向运动，在达到临界点之后，相继爆开。
    刹那间，王城里升起上百颗漆黑的太阳，这些太阳猛烈爆发之下，整座王城都给撕成了碎片！
    以亿万计的碎片呼啸着飞向四面八方，整个王城的引力变得混乱不堪，空间都给炸出一道道次元裂缝。
    关烽等强者们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裂缝，否则的话，哪怕仅从旁边经过，也会受到重创，甚至死亡。
    亏得之前图歌给他们提升了防御，高行虎又抬升了他们的运气。
    这才让关烽等几个近战的天阶，在上百颗黑色太阳的爆发下，侥幸活了下来。
    不过这一炸。
    却是将林剑屏遍布四周，用以封锁空间的飘渺剑光炸毁了大半。
    等到爆炸核心的浓烟被气流排开，哪里还有黑王的踪影。
    他已经脱离现实！
    天阳见状，不敢迟疑，哪怕被林剑屏察觉到异常也认了。
    他抬起手，复刻之眼里亮起一枚符号，就要使用‘灵魂之枪’。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了黑王的气场。
    同样感觉到的还有林剑屏、图歌、关烽等人。
    苏云更是惊呼起来：“关烽主教，你后面！”
    关烽在她出声时已经转过身体，他头顶的天神气象亦自转身，烈焰长刀轰然劈下。
    就在关烽后面，黑王无声出现，重入现实空间。
    他几乎跟关烽贴在一块。
    十几根触手猛地拍出。
    关烽咬牙切齿间，身影模糊起来，老人使用了‘缩地’。
    与此同时，黑王那些触手扫过了关烽的身影。
    同时抬起他那像权杖又似长剑的武器，挡下天神气象的炎刀。
    炎刀与黑王的兵器接触的瞬间，爆发熊熊烈焰，那火焰飞快扩展，席卷四周，化成了一座火海。
    火海之中，黑王手臂一挥，架着炎刀的兵器往旁边卸去。
    那天神气象也跟着失去平衡，往相应的方向抛跌开去。
    这个时候，关烽的身影才于一片悬浮于半空的碎石间出现。
    老人的一条手臂不自然的扭曲，身上盔甲粉碎大半，脸上血流如注，让他一只眼睛都不得不闭上，无法睁开。
    他虽然及时使用了‘缩地’规避，却还是被几根触手扫到。
    顿时被扫到了部位，重力发生了改变，混乱的重力场让关烽立刻受伤。
    老人用自己的经历，诠释了黑王的强大，同时也让在场的诸多天阶强者表情苦涩。
    无论他们再怎么升华，再怎么强大。
    始终还是无法跳出人类这种生物的限制。
    他们再强大也会受伤。
    他们受了伤无法跟黑民那样，只要意志囚笼不灭，就能够战斗至最后一秒。
    他们会累，会恐惧，会痛，会沮丧。
    就像现在的关烽，黑王只要让他稍一受创，关烽就无法再保持巅峰的战力。
    但黑王可以。
    他可以用能量催生肢体，他可以从四周的空间补充能量。
    他近乎无解，似乎不死不灭。
    这对人类来说是不公平的。
    而事实上，在人类探索逆界的近千年历史里，这样的不公平总是不断的，重复的在上演。
    关烽喘了口气，猛地大吼：“怎么了，你就只有这点手段吗？”
    “看啊，我还没死！”
    “我还活着！”
    “我还可以战斗！”
    老人的咆哮让天阶强者们的眼中重新有了斗志。
    是啊。
    或许人类与黑民的对抗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可人类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探索的步伐。
    我们虽然弱小，但只要还活着，我们就能够战斗！
    我们会痛，会累，会恐惧，会悲伤。
    但我们也会忍耐，会克服困难，会不断超越自己！
    战啊！
    战啊！
    天阶们的气场再次提升，他们的星蕴在燃烧！他们的生命在燃烧！他们的灵魂在燃烧！
    弱小又如何！
    不公平又怎么样！
    这点小小的困难。
    我们！
    超越给你看！
    天阶再次出手，能量破空，气象沸腾。
    今天，没有勾心斗角。
    今天，只有联手御敌！
    王城破碎了。
    大地粉碎了。
    深渊正在颤抖。
    整座逆界都在震动！
    在新一轮的狂攻猛杀里，黑王的身影逐渐变得残破，吸收的能量开始追不上消耗的速度。
    这一刻。
    那深渊之中战斗的光芒，连逆界漆黑的天空也为之照亮。
    即便是远在高地另一边的远征军，每个人都能够感受得到那种震动，都能够看到从高地另一边升起的各色霞光。
    高地谷坡处。
    白霜堡的将军终于和其它非天阶升华者来到这里。
    来到这里，他们终于能够喘口气。
    然后他们就被大地的震动惊到，看到了从深渊中冲上天空的万丈霞光。
    各种颜色的霞光绚烂夺目，从深渊中升起的能量气息浩瀚如同烟海，让人震惊。
    戴林看向深渊，沉声道：“他们在战斗。”
    “而且，是不计后果，拼掉性命去战斗。”
    一位女性升华者怔了下，然后道：“为什么...”
    她把那句‘为什么他们要这么拼命’给生生咽回肚子里去。
    不过，戴林还是听出她的言下之意。
    “是啊，为什么呢？”
    “在那里的人，哪个不是人中之龙，哪个不是万人之上的人物？”
    “他们完全可以不去拼命。”
    “他们完全有能力在极端条件下保住性命。”
    “只要回到克拉夫门后，他们依旧可以享受惬意的生活。”
    “可他们为什么要拼命呢？”
    戴林转过身，看着这些幸存者。
    “因为他们是天阶。”
    “因为他们有身为天阶的骄傲。”
    “但更重要的，是他们明白，无论平时大家怎么互相算计都好。”
    “然而，当像现在类似这样的事情发生时。”
    “当门后面有威胁到人类存续的危险时。”
    “他们就得顶上去！”
    “他们必须以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生命，筑成第一道屏障！”
    “这是天阶的共识。”
    说到这里，戴林停顿了下，然后道：“好了，你们走吧。”
    “如果那些将军们、城主们、圣者们无法回来。”
    “就要靠你们把消息传达给门后的人们了。”
    之前提问的女性看向戴林：“将军，你呢？”
    戴林哈哈一笑，将大剑插进地面，面朝深渊。
    “他们是第一道屏障。”
    “我是第二道！”
    所有幸存者的眼睛一下通红，但没有人说什么，他们以各自的习俗和礼仪，向戴林，朝深渊中正在战斗的人类强者们行了一礼。
    便纷纷往回走。
    途中，一位脸庞线条坚毅的男子道：“回去之后，我就要冲击天阶。”
    “总有一天，那第一道屏障里，定然有我的位置！”
    ........
    深渊之下。
    王城破碎。
    一块块巨大的山石脱离了岩壁，不断滑了下去，摔进那条岩浆之河里。
    关烽摇摇晃晃，扶着岩壁坐了下来。
    他的天神气象早已无法维持。
    他身上的斗气护甲破碎不堪。
    “人啊，不服老都不行。”关烽吐了口气，擦了擦头顶的血，苦笑着看往下方。
    那岩浆之河的上空，黑王残破的身躯正飘浮其上。
    他身后的触手几乎给斩断，下半身的身体不翼而飞，仅剩下那条握着兵器的手臂，盔甲中的黑色云烟变得清淡，连闪烁的幽蓝光斑也显得暗淡无光。
    但随着一缕缕黑色气息进入体内，黑王的身体迅速恢复。
    不过，他的气场已经没有初时那么强大。
    “妈的，这东西真不讲道理。”关烽诅骂了一句。
    这时，林剑屏的声音响起。
    “诸位，林某已经休息了一阵。”
    “接下来，各位要是不介意的话，让我先打一场。”
    “各位好好休息，林某若不敌，就得仰仗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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