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之后，在熟悉的山顶小屋里，龙文牧和夜阑并排坐着。问道然从外赶来，笑着问候了声。
    “让两位久等了。”问道然之前应该在处理别的事，赔笑落座。
    轮流打量了面前两人片刻，老眸里蹦出些喜色。
    “你们此行斩获如何？”问道然笑问。实际上他光是看二人神态，便能猜出七八。
    “已经拿到了。”龙文牧让夜阑把源石取出，让问道然过目。
    问道然接过后连连点头：“不错，的确是地妖源石。这枚源石取出应该不久，其中妖力尚未流失，品相已是极好。”
    得问道然称赞，龙文牧更加安心了。
    这次拍卖，问道然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丹会在即，或许还有旁人盯上了这块源石。不过他们能拿下，这结果就已经很好了。
    “倒是你，此行怕也收获不小吧。”问道然又说。
    他当然知道龙文牧已经晋升了，成为地妖师的龙文牧给人的感觉已经与先前大不相同。能有如此成长，连问道然都忍不住称奇。
    龙文牧没什么好隐瞒的，问道然给过他这么多帮助，对问道然的人品，龙文牧能保证。当即便把此行的经历说了一遍。
    当问道然听说龙文牧是得荒血地妖的源石晋升的时候，大为吃惊。他只是想到龙文牧可能得了些机缘，却不想竟得了一具荒血地妖的妖尸。
    拍卖荒血地妖妖尸的事他听到些风声，竟不想最后得手的竟是这小子。
    “你说那魂元妖拥有吞噬魂魄之力？”
    “是。”龙文牧点点头。
    “那你新的妖痕，可曾增强你的魂力？”问道然追问。
    龙文牧又答了声“是”，妖痕能滋润魂魄的事他尚未提及，却被问道然一语点破。
    问道然了然，若有所思，颔首不断：“如此说来，你所得的魂元妖，不光是龙种，恐怕还是头魂妖。”
    “何为魂妖？”龙文牧好奇的问。
    “妖兽种类众多，特殊的也有不少。比如龙种亦或是灵妖，都可划分为特殊一类。在这些特殊划分中，有某种妖兽，谁若得其源石炼化，便可得灵魂上的反馈，此类便是魂妖。”
    龙文牧第一次听说，顿时来了兴趣。
    问道然继续道：“魂妖稀少，万中难求一，便是比之龙种都稀少几分。而二者特性结为一体，便更加罕见。”
    听完这话，龙文牧大感意外，照这么说，自己莫不是占了大便宜？但这么珍贵的东西，万福宝阁居然也舍得拿出来卖。
    问道然似乎看出他的疑惑：“魂妖虽难得，却不好分辨。它虽有吞噬魂魄之力，却未必见得是魂妖。要想辨别，除非是炼化了源石。出售之前，恐怕万福宝阁自己也不知道。”
    啜了口茶，问道然放下茶杯。他虽已是道月境强者，却不由羡慕龙文牧的运气。此子虽修为不高，却是个有大气运加身之人。
    说完这些，重新将话题拉回了正轨：“丹会还有三月有余，若是夜阑丫头也想参加的话，依我之意，不如这几月让她留在我丹青门内。我会找人指导她炼丹之事。”
    这建议与龙文牧的想法不谋而合，哪怕问道然不说，龙文牧都打算拜托的。夜阑擅炼丹，留在丹青门是最好的选择。
    “三月时间太短，丫头若想争夺桂冠，怕是不可能。但在丹道上更进一步应该没问题。”
    “多谢前辈。”龙文牧道谢，也赶紧让夜阑跟着道谢一声，想了想又问，“那，是谁来指导她？难不成是前辈亲自指导。”
    问道然是炼丹宗师，可能的话龙文牧是希望问道然亲自指点的。
    但问道然却讪笑摇头：“丹会在我宗举办，还需筹备，老朽怕抽不出太多时间。我会另寻旁人。”
    说完这些话，取出传念珠传讯了几句。
    “你们先筹备晋升的事，等丫头晋升完了，我再领你们过去。”
    龙文牧点头答应。
    晋升这种事还需要靠夜阑自己，龙文牧也帮不上太多的忙。
    问道然准备了一处僻静的山头，嘱咐人不得打扰，又做了些简单的准备。
    在山头之巅，龙文牧将源石交给夜阑，叮嘱她不要着急，慢慢来便好。所有人都退出方圆半里，等待这场晋升的结束。
    没消多久，在寂静的山巅上出现了一片虚影。这是晋升的异象，代表晋升已经开始了。
    待那虚影盘旋飞舞，活物一般游弋于天穹。整个过程持续了好几个时辰，直到那虚影消失，夜阑那方向，突然有一股强横的气息迸发出来。
    龙文牧一直关注着那边，他能感知到，夜阑的气息在那瞬间有了极大的突破。心头悬吊的大石落定，知道这次晋升是成功了。
    又过了片刻，那边有道身影起起落落的飞过来，那是已经晋升完毕的夜阑。她迈入大妖师之境，已经能够自己御空，不过还不熟练罢了。
    龙文牧迎上去扶住她，发现夜阑不光实力大涨，身上更是多了一种空灵的气质。她身穿的水蓝色的翠烟衫，百褶裙随风而荡，眉眼里多了分成熟的韵味，越发的脱尘不染。
    “少爷，我是大妖师了。”丫头很开心，冲龙文牧眉开眼笑。
    她的一笑之容，让龙文牧心狠狠颤了下。以前那个消瘦的小丫头，今也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不知不觉间，已经不能再用看小丫头的目光来看她了。再如以前那般亲昵时，龙文牧的老脸竟都有些发烫。
    “少爷……我在晋升的时候，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在晋升完的返回途中，夜阑凑到龙文牧的耳边小声说。
    “梦？”
    “我梦见，有个地方，好像有棵很大的树，树下还有三个人。他们说什么灾劫将至……”
    龙文牧一怔：“还梦见什么了？”
    夜阑摇头：“没了，我还没看清，就醒了。”
    谈起这件事，夜阑隐隐有丝后怕。明明是梦，却又真实的不像梦。明明梦里的东西都是模糊不清的，偏偏让自己生出种莫可名状的恐惧。就是因为这些怪异，她才会主动跟龙文牧说的。
    龙文牧沉沉的蹙眉，树，三个人……以前夜阑没有做过这样的梦，龙文牧猜测是跟她拥有了血脉之力有关。
    他曾问过古轩一，古轩一也做过类似的梦。自己和古轩一的共同点，便是拥有血脉之力这件事上。遗迹那时候，羲和让夜阑也拥有了血脉之力，而今日她晋升，竟也做了那样的梦……
    灾劫将至……可那是什么样的灾劫？自己该不该相信这样荒唐的事？
    龙文牧揉了揉夜阑的脑袋，告诉她别多想。梦总归是梦，想多了只是徒增烦恼。
    在问道然的指引下，众人朝着另外一处山峰飞去。
    丹青门驻地碧水青山，沿途的风景都很秀美。前方有座伴溪的山峰，在山顶停落着几座精美的小屋。
    众人落在了那小屋之前，才刚刚落下，便有人推门而出。
    那是个女子，丹青门特有的青衫包覆着那人的曲线，眉不描而黛，肤若凝脂，唇若丹果。虽不是脱尘绝世的艳美，但眸中却蕴含着一种灵性。她朝着问道然徐徐欠了下身。
    “师尊。”她声音平仄无波，就像无尽雪原上，与世无争的纤绒雪絮。
    龙文牧瞳孔微收，神经猛地跳动，心道居然是她！
    在回程路上，他带回一个被卷入追杀的女子。而眼前的女子，正是当时遇上的那人。
    问道然说的指点之人，难不成是她？
    彼此打过照面，问道然向龙文牧两人介绍：“这是我门下弟子，这丫头名叫莫流苏，这几个月，夜阑丫头便跟她学炼丹吧。”
    龙文牧半晌没说出话来，只是朝那女子抱了一拳。
    “莫丫头是我亲传的炼丹术，在本门弟子中，丹术的天赋是最好的一个。她们两人都为女子，应该能相处的融洽。”
    问道然呵呵笑着，用眼神征询莫流苏的意见。
    “你来指点她，不成问题吧？”
    “嗯，知道了。”莫流苏声音不带任何浮动，上前拉起夜阑的手，“教夜阑妹妹不打紧，只要不是教天天都打打杀杀的野蛮男人就好。”
    龙文牧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她这是不动声色的，拐着弯说自己是吧？野蛮男人？自己招她惹她了？
    “别的事你就看着安排吧，往后若有难处，只管来找我。”问道然交代说。他还有事要做，没多停留，挥袖飞走了。
    莫流苏拉着夜阑往屋里走，声音很亲热：“走吧，我们去炼丹。”
    夜阑啄着小脑袋，轻轻“哦”了一声。
    “我们要炼丹了，只会舞刀弄枪的人留下来也只是添乱，慢走不送。”在房门关拢前，屋里轻飘飘的飘出这句声音。
    只会舞刀弄枪？龙文牧心里万马奔腾。这就赶人了？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自己跟她莫不是有仇。真想破门而入，跟她好好“理论”“理论”。
    屋门关拢了，莫流苏和夜阑都进了屋里，山顶上变得冷冷清清的。
    龙文牧悠悠叹了声，这才徐徐的飞离。
    夜阑在此提高丹术，自己留下来也帮不上忙。
    在丹青门流连了番，便朝着云轩宗的驻地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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