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丝毫没有将战利品分享给其他人的意思，别说现在这一飞船的人都是她们救的，就是八臂所受种种伤害多半也是出自她们。
    除去最早先周长老给出的十颗丹药，接下来所有攻击的成本可都是她们付出的。
    而周长老付出的那些，被她们无视难道还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对此，周长老他们是半点怨言都没有。
    能从这只八臂口中脱身，再围观并参与这场乾坤一掷般的战斗，他们是由内而外的叹服并感激不尽！
    事毕收工之后，大家一起回去了空间。
    看着眼前几曾相识的景色，周长老这才意识到自己当时的推测有多离谱，眼前这两个人哪里是天剑的，多半是天权的！
    真要天剑能控制住这么一个空间，又何苦跟他们联手来虚空之中猎取虚核？
    并且，天剑出了这么个丹修的话，这几年又何苦从他们这里购进大量的高品阶丹药？
    要知道，有先前种种仇怨在，这十几年他们可从没手软过，虽然还没过份到激怒天剑的地步，但也是踩着天剑的底线漫天要价了。
    至于当时沈长老为什么会出手，其实这很好解释——两家早就结怨重重，多半是因为看到他们天宝的不开心，他们天剑的就开心了！
    及至后来背下那个黑锅，就更简单了，只他们自己知道，自然能免去他们天宝还有天元去分上一杯羹。
    只不过，这两个孩子只怕根本就没出过这个空间，当时不知道藏在了哪里，之后用那些资源一步步成长到了今天这个样子。
    天剑就算巴巴为他们兜下了那个秘密，可也没能捞到一点好处，反受了他们天宝十多年的盘剥。
    想到这里，周长老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而此刻落地，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周长老当即整了整衣裳，认认真真对卓欢和容景一揖：“多谢两位道友不计前嫌救了我，并救了我天宝另外三位长老。”
    他这话一出，另外七人也是忙肃然道谢，这其中免不了插一些自我介绍的话，虽不详尽，但也足够点明自己的身份，点明天元、天宝都承她们的情。
    卓欢笑笑，并不特别提跟周长老当时的事，只说：“既是道友，就该同仇敌忾。这就是件力所能及的事，算不了什么。再说，也是多亏几位相助，我们才能猎杀这只八臂。”
    众人连忙自谦，说只尽了些微末之力的话，多半还是依赖于她们的丹药，以及大阵的威力。
    又其实这也算不得自谦，而就是事实。
    与此同时，天宝另三位长老听了周长老那样的话，心中感觉奇怪，纷纷传音问他是怎么回事。
    周长老先前心情实在激荡，再加上战斗紧张，没想得起来跟他们提这件事，这时候方才把其中缘故告诉了他们听。
    大家顿时肃然起敬，以德报怨说来容易，真正做起来有几个人能过去自己心中那个坎？
    周长老与她们之间，说是生死大仇也不为过，再加上他们猜测她们出身天权，更是有着磨灭不尽的仇怨，当日他们还在天权弄走了不少东西，就算同为人间界的一员，她们也完全有理由置他们于不顾……至少也要置周长老于不顾！
    略定了定，吴长老恍然道：“你那时候话只说了个开头突然就不说了，原来是为了这个，我还以为你怕分她们心，才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呢。”
    周长老自嘲：“这两位，这般人物，岂会因为我区区几句话分心。”
    这会儿，大家明面上自谦的话已经说完。
    卓欢再次笑笑，对他们说：“其实还有一件事要请教诸位，不知诸位知不知道，这里距离人间界大概还有多远？”
    “按先前那只飞舟的最大速度来算，也就十数日的路程。”
    天元的冯长老开口道：“以我们的境界，本也不敢太过深入虚空之中，只敢在边缘处狩猎虚空兽，这次会遇上这只八臂也是意外，这种虚空兽中的王者，多半都只在虚空深处，鲜见会到这么边缘来的。”
    这是说，她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卓欢与容景交握的手不由相互捏了捏。
    虚空百年，虽是安然平静，但总归还会有些想家。
    想那群闷声干活的杂修，想那群细致、周到的符修阵修、想那群嗷嗷叫的剑修，想苏师姐、炫炎，想郭长老、容衍、九尾，甚至想宗主容暹。
    说起来卓欢见容暹次数并不多，但唯二两次，他的表现都是那么的炫酷，由不得她不瞩目。
    我家家长这么牛什么的，是忍不住要与有荣焉！
    容景静静地又问了一句：“不知从这里过去会是人间界的哪处？”
    八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冯长老开了口：“是天山山脉，天剑的宗门所在。”
    说完了这个，他略迟疑了一下，问道：“不知两位道友可曾看到过四个御剑而行的人，他们正是天剑蒋、沈、韩、杨四位长老。”
    “见到过。”
    容景略略点头：“先前就在丹殿附近，现在想来也还没有离开，你们过去寻多半能寻到。”
    卓欢补充说：“要是你们寻到了，帮我们带句话，让他们自便，我们就不招呼了。还有你们……也请自便吧。”
    “不敢多扰。”
    八位长老连忙拱手。
    卓欢笑盈盈地对周长老说：“要是周长老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暂留一下。”
    天宝的几位长老面色顿时都有些古怪起来，多半还有些幸灾乐祸，一个个都对周长老道：“去吧去吧，好好道歉，仔细想想自己的私库里都有些什么，尽管拿出来，看怎么才能消尽恩人的怒火。”
    会说这样的话，那是确定卓欢和容景绝不至于将周长老太过怎么样。
    真要放不下仇恨，先前在虚空当中，都不必她们做什么，只需稍稍迟滞，周长老自己就被八臂干掉了，绝对死得不动声色，让他们疑心不到她们头上去。
    现在救都救了，再去杀，岂不是平白引他们反感？
    虽然她们也许根本不在乎他们的反感，但这样做总归显得先前的相救太多余，她们二位看上去可不像是会做多余事情的人。
    周长老自己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估摸着旧仇易消，闲气难忍，总得让他放点血才能让她们心里稍稍好过一些。
    一时间那七个都走了，他也不等卓欢和容景开口，主动道歉说：“当日的事，多有得罪……”
    “那然后呢？”
    卓欢笑眯眯地截下他的话，却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了，果然半点没有揭过的意思。
    周长老早就在琢磨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的东西，当下略一思忖，慎重地从储物灵器里取出自己之后炼制用以取代方天印的万天印来，抹去相关自己的印记，并毁掉其中独属自己的暗门，双手奉给了卓欢：“我看道友刚刚损失了一方印，那印道友看着用得也很合手，不如现在就由这一方补上……虽有些不及那一方，好好祭炼温养几年也不会输过那一方太多。”
    “多谢周长老。”
    卓欢笑眯眯地接过了，再没说其它的话，显然还没到松口的时候。
    周长老想了一下，又取出一张丹方来。
    这张丹方并非归宗门所有，是他自己某次从一古迹中得到的，乃是非常不错的一张丹方，堪可作为丹宗的镇宗宝之一，他原想找个合适的时候亲去丹宗那里换些炼器材料，现在恰是最为合适送给卓欢的东西。
    送贵的远不如送对的，这方面他颇有心得，何况这丹方不仅对而且贵！
    他原也想找些合适容景的东西送给他的，只是剑修对资源方面向来没什么需求，唯一必不可少的丹药，又有卓欢供应了，他身上的那些就算拿出来也是贻笑大方。
    并且丹药中的暗门并不是他留下的，要抹去可是不易，而要不抹直接就给的话，未免又显得居心叵测。
    当然了，要是眼下的这些还不够的话，他就只能把它们拿出来了。
    实在是此刻他身上再没有多好的东西。
    卓欢却是轻易就将他放过了，她一边收起印和丹方，一边笑对他：“周长老盛情难却，我们就却之不恭了。实际上我们会留下你，并没有翻旧账的意思，当时大家立场不同，你会那么做也是情有可原。”
    周长老心中一松，情知那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