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亭亭呼吸一滞，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即使她再孤陋寡闻，星愿直播平台总还是知道的。
    应该是很大的一家公司，之前还听新闻说过，什么最大的直播平台、直播行业的引领者什么的……
    竟然是凌南的公司吗？
    凌南已经是那么大的一家公司的总裁了吗？
    陈亭亭一直都知道凌南不平凡，但第一次觉得凌南远在天边，在自己想都想不到的高度上。
    晕晕乎乎地挂掉了同学的电话之后，陈亭亭从手机里翻出来凌南的电话，想起来两人上一次联系，是不久前的春节互相发了祝福短信，再上一次联系就想不起来了……
    在上了大学后，她很忙碌，显然凌南更忙，两个人鲜有联系，而且陈亭亭早就意识到了自己和凌南的差距，她知道自己和凌南已经踏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以后很难再有交集。即使有着中学时的情谊，陈亭亭也不太愿意去联系凌南。
    这次受人之托，陈亭亭鼓起勇气，拨通了凌南的电话。
    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声音，陈亭亭越来越紧张，将早就想好要说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脑子里重复。电话被接起的那一刻，陈亭亭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喂了一声，“凌南，我是陈亭亭……”
    然而对面响起的却不是凌南的声音，而是一个温柔却陌生的女声，“陈小姐您好，凌总正在开会，我是她的秘书。等她开完会后我让她给您回电话好吗？或者您有什么事情，我可以代为转达。”
    陈亭亭一愣，半天才回过神来，“哦，哦，好的，那麻烦你告诉凌南，等她开完会给我回电话吧。”
    .
    凌南确实正在开会。
    陈亭亭打的是她的私人电话，不过这次的会议很重要，凌南私人电话也没有带在身上，而是交给了自己的秘书保管。
    凌南正在和投资方谈融资的事情。
    紫荆文化基金和凤凰创投，两家的代表面对凌南都有点底气不足。之前星愿直播平台在网上闹出丑闻的时候，自己作为投资方，质疑星愿直播平台的内部管理与舆论影响，的确是正规的做法。
    但是当初这么一质疑，A轮融资在最后关头上拖延了一下，没有签下合同。谁想到，就这么短短几天，一下子就风云变色了？
    果然夜长就容易梦多……当初他们两家好不容易打败了其他投资方，应该当机立断地签合同啊，这么一拖，果然拖出事来了。
    不知道凌南答应上《访谈》节目，是不是因为当初网上关于星愿直播平台员工潜规则女主播的谣言，他们知道的是，在访谈节目上，杜和安对于之前的谣言一个字没有问，凌南对于之前的谣言也一个字没有解释。
    但是那时候的谣言再也没有人相信。
    在《访谈》开始宣传之前，投资方压根就没有听说凌南要上节目的事情，宣传距离上节目只有一周，等看到宣传之后，再联系凌南，凌南就在忙着准备上节目，抽不出空来谈融资了。
    如今星愿直播平台上过《访谈》之后，再谈融资，双方的地位立刻颠倒了……
    .
    融资的事情当然不是一个会议就能完全谈妥的。
    《访谈》是一个里程碑，意味着星愿直播平台在此之后，将会更加迅速地扩张和发展。显然公司会需要更多的资金。
    这意味着A轮融资的金额最好再涨一些。
    涨A轮对于凌南来讲，会让她挣到的钱更少。凌南自己并不在乎，反正对于她而言，钱够花就好，目前她的成就感已经不来自于金钱，而是来自公司的发展情况。
    不过她自己可以不在乎钱，但是公司里那么多人，她不能不为他们计较钱。因此在融资的合同上，凌南不得不锱铢必较、寸步不让。
    金额要涨，但也不想让公司得到的利润太低，那么想必合同就要对投资方更加苛刻。好在目前的形势，星愿直播平台处于上峰，还有一谈之力。
    凌南笑靥如花地将投资方送出会议室，再送出公司。刚刚在会议室里剑拔弩张，如今双方又都笑得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凌南回到自己办公室后，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刚喝完半杯水，秘书敲敲门进来了，“凌总，刚刚有您一个私人电话，是个叫陈亭亭的姑娘打过来的。”
    凌南眉毛一挑，有些意外，“陈亭亭？”一边说着一边回拨了过去。
    电话瞬间被接起，然而接起之后却没有了声音，凌南叫了两声，对面才响起了陈亭亭略带怯意的声音，“凌南……”
    半晌之后，凌南听明白，原来是高中的班级里建了微信群，让陈亭亭传话，想让她加进群。
    凌南果断地拒绝了，她高中班级里，如今能够想得起名字的都没有几个了，当初也就只和陈亭亭关系好些，其他同学没什么情谊，她也不想尬聊。
    陈亭亭顿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想要硬着头皮寒暄，也不知道该寒暄什么。
    凌南也发现虽然高中毕业没有太久，但是她和陈亭亭真的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以聊了，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然后挂掉了电话。
    秘书笑道，“您刚才的语气好温柔。”
    凌南诧异道，“是吗？”
    秘书点头，“嗯，可能见您工作时果断干脆的时候见得多了吧，很少见您说话语速这么慢。”
    凌南笑着摇摇头，继续自己的工作，将刚才的事情抛在脑后。
    .
    陈亭亭只有周一到周三的晚上不用打工，因此平常周一到周三这三天晚上，是雷打不动去自习室做作业，复习预习课程的。
    只不过今天，她在自习室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屁股下面像是有钉子一样地坐了二十分钟，背起书包走人了，迈开步子一路飞快地走进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网吧。
    这家网吧里电脑挺旧，环境也不好，但却是学校周围的网吧里最便宜的，陈亭亭每次都来这家。当然一共也没有来过几次。
    坐在电脑前，网吧的电脑桌面上就有“星愿直播”的快捷方式，图案是一大两小三颗星星。陈亭亭盯着图标发愣，这家网吧的电脑开关机的时候自动恢复设置，每天电脑刚开机时桌面上的快捷方式都一样，是网吧设定的，也说明是用的人最多的。
    桌面上的快捷方式没有几个，从上往下数，扣扣聊天软件、两款最火的游戏，然后就是星愿直播了。
    陈亭亭愣怔片刻，打开星愿直播平台，首页就是大大的广告条，点击进去直接就是《访谈》那期节目的视频。
    视频里凌南出现的时候，陈亭亭差点没有认出来，凌南的头发变长了好多，黑黑的长发束城一个马尾，发梢垂到背部中央。
    陈亭亭觉得凌南依照凌南的性格，不太会喜欢这款最简单最普通的发型。高中的时候她就在发型上下了很多功夫，难道是因为现在太忙，没有时间打理头发，索性选择了一个最容易打理的发型吗？
    不过即使梳着大学女生最常见的发型，穿着也很低调，凌南身上的气场也完全不同。一字一句、一颦一笑，都透着说不出的自信和淡定。
    像是她当初的同桌凌南，但也有点不像她当初的同桌凌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