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备无患嘛。楚鄢见她似是真有些不安,不由地放柔了声音道:
〝你别害怕,如果真有什么,没有姑子庙我也叫人给你在江夏建一个,到时候咱们做个邻居,一处修修书喝喝茶,闲了便大江南北地转一圈,只是你棋艺还需长长,不然下起棋来可没意思。总归我也是个孤家寡人,到时候咱们作个伴,就同现在一样。〞
楚鄢这话一出,沈莙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就是'孤儿寡母'四个字,不由地用力摇了摇头,这都什么和什么?不过仔细想想,那样的日子还真不赖,和她刚来这个世界时所期盼的生活没有差别。
〝你这样一说我倒觉得以后没那么可怕了,即便没了姬浔日子也不见得有多难熬。只不过你可不是孤家寡人,我瞧着再过两年,喜欢你的小姑娘多着呢!〞
楚鄢冲她笑了笑,不置可否,倒是沈莙心情好了,没甚形象地伸了个懒腰,朝他欢脱道:
〝饿死了饿死了,咱们吃饭去。〞
泽苑眉毛抽了抽,无论多久都无法习惯沈莙不时有些粗俗的举动,偏楚鄢不甚在意,倒是沈菱看见一次便骂一次。
〝你这个样子沈公子看见了怕是又要罚的。〞
楚鄢含笑说了这话,成功把沈莙唬得不轻,动作立马规矩了起来,左右张望了一回才放下心来,跟着楚鄢去主屋用膳了。
容弼那里回到凉州地界以是一段时日过后了,他及时回了信,说沈莙不愿跟他走,却只说她在这边安逸,不愿颠簸受累,旁的只字不提,沈莙托他传的话也犹豫着瞒了下来,倒把她对穆晟的话如实转达给了他。之后他收到急信,命他火速赶回凉州,容弼收到命令时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姬浔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但心里却还抱着一丝侥幸。
他抵达凉州府邸时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小云子,后者见他风尘满面地下马,难得好心地提了个醒,
〝你这趟差事办得不好,督主瞧着似乎有些怒气,命你一回来就去见他,好自为之吧。〞
容弼心中不安愈甚,思虑了一会儿才抬腿进了门。彼时偌大一个宅子里各人穿梭忙碌,都有自己的差事要忙,也无人有空闲和他打招呼,偏生这样的情景下各人还都尽量不发出嘈杂的声音来,气氛难免有些压抑。
他一路到了主屋,听得里头有人在低声向姬浔报告工作,因而静静地在屋外等了一会儿,等没了声音才道:
〝属下容弼向督主述职。〞
屋里的人佝着腰出来了临了还给了容弼轻飘飘的一个眼神,示意他进屋去。后者稳定了思绪,深呼吸了一次,这才抬腿进了屋。
屋内安静极了,容弼站在正中空地,一时有些局促。他微微抬头去看,见姬浔身着浅鸢蓝色暗纹道袍,外罩一件单衣,靠在黄梨木龙凤雕纹饰以宝珠的睡翁榻上,一只腿微微曲着。他闭着眼,没了阴鸷寒冷的眼神,肤色苍白,惊心动魄的容貌越发叫人移不开目光。只是虽然面无表情,手中却端着一杯茶,两指捏着杯盖,几次提起几次放下却不发出一丝声音,叫容弼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凉州意(三)
在这样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情况下,容弼甚至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犹豫着,想着自己是否应该先请罪。可就在他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上首的人却突然说话了,
〝她瞧着怎么样?身上可大好了?〞
容弼神情一顿,低下头来,暂且压下心中的犹疑,如实道:
〝沈姑娘在郡守府养得不错,虽没有恢复如初,可看着却无大碍,只是大病一场仍有些病容罢了。若是悉心调理,假以时日定能拔除病根。〞
他说完这番话,微微抬起头,想看看姬浔脸上的表情,而后者却眼皮也未掀,只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屋子里便又恢复了安静。
容弼跪在堂中,实在摸不准姬浔的心思,又不敢起身,只好继续强撑着,心中局促不安,渐渐的连冷汗也逼出来了。约莫过了一会儿,他实在是憋不住了,抬头去看时却与姬浔寒冰一般冷冽的目光撞了个正着,霎时浑身一僵,凉意袭向全身。
〝怎么还在这里?不去向你的主子述职?〞
容弼花了小半刻时间才从姬浔凉入骨髓的眼神中反应过来,将他说的那句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赶忙双手贴地,顶着一脑门冷汗叩头道:
〝督主恕罪,奴才虽没能将沈姑娘带来,有负督主教诲,可奴才的主子从来只有一个,那便是督主啊!〞
对于容弼急切的表忠心,姬浔看起来是无动于衷的,他微微直起身子坐在榻上,嘴角却不合时宜地弯了起来,那久违了的尾音上扬的声音一下下砸在容弼身上,
〝原是本座想岔了,想必你早已向穆晟和北堂诚复了命,哪里会等到这个时候。〞
到了这个地步,再狡辩可就没有意思了,容弼跟了姬浔这么多年,深知他的脾气,此时若再不知死活那便是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他。这十多年来,姬浔御下的手段他都看在眼里,给予厚禄是一样,护短是一样,对他们办事的效率要求苛刻是一样,最重要的是底下人背叛的那一刻起便已是被判了死刑,第二次机会根本是痴人说梦,被扒皮抽筋的不在少数。
容弼是从南诏王府开始便一直跟着姬浔的,他和东厂西厂的其他人是有些不同,可即便是这样,姬浔的底线也是触碰不得的。但是他最终还是做了这样冒险的事,这样的结果在答应穆晟之前容弼便已经想象过千万次了,他没的选择,因为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一样的,北堂瑛和沈莙,该舍弃谁选择谁利害关系一目了然。然而他的主子却着了魔,对一个小姑娘着了魔。
〝奴才有罪。〞
容弼苦笑一声,老老实实地垂下了头,可那紧握的拳头却仍然透着一股决然的倔强。
姬浔见他这个样子,分明心中还存着些气性儿,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当得上一句情有可原。他无声地笑了,漫不经心地将自己垂在肩头的青丝捻到身后,普普通通一个动作却被他做出了万千风情。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瞧不上沈莙,觉得北堂诚提出的条件才是值得考虑的,与那样的方便来说丢弃一个沈莙算什么。〞
心中所想被姬浔三言两语总结完了,容弼一时有些愣了,可转念一想,他去找沈莙虽然有些卑劣,可和事成之后的好处比起来,这样的阴私似乎也不值什么了,连不择手段都算不上,毕竟他没有想过要沈莙的性命。容弼此时还不明白,这一点却是他安然无恙地回到凉州的最大原因。
除了对沈莙,姬浔对旁人是很没有耐性的,蠢货从来不值得自己浪费时间,这是他一惯的态度,在南诏王府被养出来的刻薄挑剔已经深入骨髓,在看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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