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若道：“楚大侠那一剑，全是萧仰山从中作梗，教主也明白的。何况，教主之所以会被刺伤，也是因为之前他练功不慎，有些走火入魔的迹象——”

    楚墨辞心中一震，“既然你们都知道，为什么不阻拦他？”

    瑾若面露愧色：“怪我和李堂主无能，未能劝阻教主复仇之心。”她轻咬嘴唇，像下了什么决心，又说，“楚大侠，你对教主一片真心。如今圣教凋零，武林门派定然会将我们赶尽杀绝，瑾若一条贱命死不足惜，但求楚大侠能照顾教主周全。”说完，便对楚墨辞跪了下来。

    楚墨辞忙扶起她不叫她跪：“姑娘无须多礼，我待兰渊胜过自己性命，绝不会让他再入险境。”

    李应书在旁看着，一时云里雾里，直到见瑾若要跪下，面色一变把她拉过去，低声道：“你跪他作甚？”

    瑾若在他耳边低语一阵，李应书脸色直变了好几番，看楚墨辞的目光也跟着变了。楚墨辞知他目光中震惊之意，毫不回避，任由李应书盯着他看。

    李应书走上前同他抱拳行礼：“此前不知楚大侠与教主渊源，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楚墨辞笑道：“李堂主同瑾若姑娘对兰渊忠心耿耿，楚某敬佩。”这话说的确是出自真心，从前他一直以为魔教中人残忍好杀，没有什么道义可讲，正邪不两立，如遇魔教拔剑便是。现在他亲眼所见瑾若和李应书对兰渊的忠诚，想即便是中原武林名门正派，亦有许多忘恩负义之辈，遂心生敬意。

    除去芥蒂的三人对兰渊的伤势同样担心，自苏寻林进去之后还一直没有出来，楚墨辞看着紧闭的房门焦急难耐。此时他早就忘了自己已经几天没有休息过，衣衫肮脏头发凌乱，哪里还有一点往日潇洒英俊的样子。

    天快黑时，苏寻林面色苍白满头细汗地从屋内走了出来，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边上随从的小童忙扶住他。

    “苏神医——”三个人急忙走上前。

    苏寻林摆摆手，“三位放心，兰渊已无性命之忧。只是他练功之时太急于求成逆了经脉，加之心脏处受了伤，日后怕是再难练武，只能做个普通人了。”

    瑾若同李应书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担忧。唯独楚墨辞一脸安心，他抱拳谢过苏寻林：“此番多亏苏神医圣手，日后若有用到在下之处，楚某绝不推脱。”

    “楚大侠言重了。”苏寻林渐渐恢复了些精神，“他还在昏睡之中，大抵深夜能够醒来，最好有人在旁照看。”

    楚墨辞道：“苏神医放心，我会守着兰渊的。”

    苏寻林点点头，“恕我太过疲惫，不能同各位久聊，先行告退了。”

    瑾若和李应书忙道：“苏神医请便。”

    三人放轻脚步进入房间，兰渊正如苏寻林所言昏睡在床。他瘦得厉害，被子压在他身上竟显出沉重。楚墨辞坐在床边，对二人示意自己看着便好。瑾若和李应书都知道他心情，没有坚持，悄然退出了房间。

    屋内只剩自己看着兰渊，楚墨辞终于有机会好好端详日思夜想了许久的爱人。明明变化如此之大，从瘦弱少年变成了同自己一般的男子，可楚墨辞依旧能确认这就是兰渊。他抬起手轻柔抚摸兰渊的脸，只觉不论是轮廓还是温度都是自己所熟知的。

    “若是那日在茶馆中拦下你，想来也不会有今日，叫你受这么重的伤。”楚墨辞倏地开口，像在低声倾诉，又似说给自己，“再见后你虽并没同我讲许多话，可我却懂你看我眼神的意思。我亲眼看着你杀了表哥，虽然恨你，可依然不能杀你……一开始我也怀疑你是否对我用过摄魂术，现在看来，早在我把你从密室救出来的那一刻，就对你有了不一样的心思。待你醒来，我绝不会让你再去犯险，只求同你隐姓埋名快活余生……”他脸上浮起温柔神色，眼底有盈光浮动，忍不住倾身上前，在兰渊唇上印下一吻。

    第31章 、

    兰渊在深夜醒来，他昏睡许久，神识闭塞太久，甫一睁眼只觉得恍惚仍在梦中。他身上带上，呼吸沉重，醒来便惊动了在旁看守的楚墨辞。

    “渊儿。”

    微微沙哑的嗓音响起，兰渊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大约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他，神色微动，缓缓朝旁边看去。两人相视，皆是表情复杂。

    “你救了我。”兰渊开口，眼底满是难以置信，“你可亲眼见到我杀了萧灵川？”

    楚墨辞眼神痛楚：“是。”

    兰渊扯开嘴角露出嘲讽笑容：“你我之间已有血海深仇，却仍执意救我，楚大侠当真菩萨心肠。”

    楚墨辞道：“你不希望我救你？”

    兰渊压住心中苦涩：“我没能救圣教于水火之中，便是圣教罪人，死有余辜。何况我早知自己武功不成，与其日后成了废人，不如早去黄泉向师尊请罪。”

    楚墨辞猛地站起来，胸膛起伏，他哑声问道：“你思来想去皆是圣教师尊，却为何不顾及我丝毫？难道往日种种在你心中，不过是你利用我，无半分情意在？”

    兰渊暗自攥紧拳头：“是。”

    楚墨辞险些呕出一口血来，他闭上眼睛狠狠吸了口气，复睁眼俯视着兰渊苍白脸色：“渊儿，你既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许多心结更该解开看开，莲火教落败至此亦有天意，凭你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挽回。你我之间确有血仇不错，可我仍做不到对你不闻不问。以后……你只能做个普通人，我便陪着你护你周全，只是复仇之事却不要再提了。”

    兰渊面上仍是一片漠然：“你我不过几夜交欢，楚大侠不必心软，大可将我交给萧仰山，免得为了我落得一身骂名无法在江湖中立足。”

    他的话说得似乎无情，但楚墨辞却笃定兰渊实是为了不拖累自己才故作冷淡，他心口发热，嘴角不由自主露出微笑：“多谢渊儿好意，不过自从那晚我没有推开你的时候起，我必定要为你赴汤蹈火甘之如饴了。”

    兰渊皱起眉，他知道楚墨辞讲的是两人初次的那夜，他还要说话，却因牵扯了伤口引来一阵剧痛。见楚墨辞坚定不移，他心中焦躁，只得冷然道：“随你。”

    两人相对无言，次日瑾若和李应书见兰渊醒来，劝说楚墨辞去洗漱休息，由他们二人来照看兰渊。楚墨辞不放心兰渊，匆忙休息了一会儿，到了晌午十分便醒来。他走至屋外，却听里面兰渊的声音低低传来。

    “……..已成了众矢之的，不奢望自保，只求不连累他人。你们二人忠于圣教，其心可表，只是莲火教不复存在，你们便自寻出路去罢。”

    “属下绝不离开教主半步！”里面的瑾若和李应书立即回道。

    “你们跟着我作甚，一起送死不成？”兰渊低喝一声，引来几声咳嗽，接着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