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
他感觉到怀中之人用爪子将他扒地更紧了一些,肩窝里那颗无比可爱的小脑袋更往他耳边凑了凑。然后有带着一丝燥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畔,烧得他的左耳瞬息通红。
“因为哥哥是我心里最伟大的英雄。”
“我的英雄,也会是这个天下的英雄。”
“所以哥哥——”
所以哥哥,和我一起走出那些阴暗与伤痛罢,成为前世那般惊才绝艳之人——与我并肩而立!
这个时候,右相已心急如焚地召齐了麾下重臣与所有幕僚,等待姜溯归去。
自他官拜姜国右相,便几乎再无如此坐立难安时刻。整整一下午,他的脑中都在不断回忆先前廷尉史说出的那一番话。然而越是回忆那话中细节,便越觉得姜泽如此干脆利落将之斩首示众实在大快人心;但等到姜溯迟迟不归,他反而开始怀疑整件事情就是姜泽下的套,意图兵不血刃解决姜溯!
右相越想越有这一可能,差点就要领人冲入宫中解救姜溯了。
也好在尚未入夜时,姜溯终于出现了。
这一夜月光黯然,唯有满天星子熠熠生辉。
姜溯自灯火摇曳里缓缓走近。他的脚步不疾不徐,身形高大挺直。星光覆在他的脸庞上,衬得他愈发渊峙岳亭。
于是殿内众人纷纷在他平和安稳的面容里镇定了下来。哪怕有一部分人眼中依旧忍不住露出些许忧虑,但多数人已恢复了原先清高淡定之姿。
姜溯环顾众人。
他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情,麾下必有人心浮动。但此事已然发生,他们便愈发应当处事不惊,留着心力去处理更多后续事项。
今夜他出现在此也不过是为安抚人心而已。因此他对众人颔首道了句“我无碍,各位还请早些歇息”,待所有人都面色如常,便后遣散所有只留下了右相在内的几名心腹。
出乎所有人意料,诸葛瑜也被留了下来。事实上他虽不是姜溯心腹,但到底才学出众,更懂经商之道,还十分善解人意,已是其中极为重要的存在了。是以此次将之留下,多少存了些重用此人的心思。
只剩不到十人,场面自然宁静了下来。姜溯命人上了一些糕点与茶汤:“诸位可吃过晚膳了?”
见众人摇头,又道:“现下天色已晚,各位便与我随意用些裹腹罢。”
所有人自然应下。
几人不紧不慢吃了些糕点填饱肚子,再各自捧了一碗热汤,方才听得姜溯道:“今日朝中之事,想来各位都已知晓。”
五人齐齐颔首。
姜溯环顾几人面色,与他们一一对视:“各位跟随我时日不短,想来皆愿相信我并非那等于祭天之日刺杀天子,不顾百姓阴险卑鄙之人。”
这句话,若是方才当着所有幕僚之面问出,那么大约所有人都毫不犹豫点头再说。至于他们心中怀疑,姜溯也难辨深浅。但现下被留下的人几乎都追随姜溯许久,深谙姜溯为人,唯有一个例外,便是从头到尾清醒的诸葛瑜。是以姜溯对他们说的这些话,也算推心置腹。
“有人打算陷害于我,挑起我与陛下争端,坐收渔翁之利,我自不能坐以待毙。只是我在明敌在暗,今日之难避无可避,是以恳请诸位相助。”姜溯说着,起身躬身一礼,“一则助我稳定民心,以防朝堂动荡;二则助我理清思绪,洗清嫌疑。”
与姜泽身上仿佛与生俱来、使人不敢直视的锐利锋芒不同,姜溯向来是温文尔雅礼贤下士的。是以众人纷纷起身回礼表示惭愧,且愿尽自己绵薄之力。
等几人重新落座,谈话方才进入正题。
诸葛瑜凝视着姜溯,一时之间只觉眼前这位高大俊朗的青年有哪里不大一样。等到再细细看去时,终于发现他眼底阴霾散尽,整个人更添一分从容豁达。
四个多月前,他看到了一个锦囊,在对对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毅然下山来到了这姜国都城,见到了姜国的新天子与落难的前太子。他虽长于正统道学,于玄学却亦是有些研究,当时只觉得这对兄弟很有意思。一人虽有紫薇坐宫却是天煞孤星之相,另一人本为英年早逝命格,并未想到他们会有今日造化。
姜溯自然感觉到了他的窥探,并不在意道:“看来先生可见教?”
诸葛瑜也不觉尴尬,反而敛眸一笑道:“殿下言重了,在下人微言轻,不足挂齿。”
他毫无诚意地客套了一句,又道,“不知殿下心中可有计较?”
姜溯指了指东方。等诸葛瑜问及为何时,姜溯不假思索道:“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安排如此大事必非寻常百姓。如今随国内乱,无暇顾及他人;韩国国君萎靡不振,无心政事;有搅乱姜国之心的,必是东方二国。”
众人闻之颔首。很显然,从大局上分析,此次刺杀由他国安排的嫌疑更大一些。
夜色清冷,气氛渐浓。
等几人各自发表了他们的看法以及解决方法,姜溯便采纳其中一些。他在离去前唤住了右相,再一次对右相躬身一礼:“今日之事,可大可小。还请外祖竭尽全力,为溯稳定民心。”
他说这一句话时,面色极为诚恳凝重,以至于明明想询问上一句“何不趁机夺回皇位”的右相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吞回这句话,同样躬身道:“请殿下放心,微臣自当殚精竭虑。”
姜溯的面色方才好看起来。
姜溯麾下究竟做了什么暂且不表。总之廷尉史死后的七天里,整个廷尉司将他的府邸查了个天翻地覆,也没能查出他任何通敌叛国之证。所有线索不过昭示此人极为急功近利,一如姜泽所料。
想来还是那幕后之人利用他邀功之心,刻意引至姜溯身上。姜泽登基已满半年,朝堂局势已十分明朗,他自然看得出右相一直在与天子争锋相对,也知道右相身后之人本是姜溯。
廷尉史是个还算聪明的人,可惜又不够聪明。常言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便以此揣摩姜泽之心,以为他就算信任姜溯,但在凿凿真相面前也不得不相信姜溯私底下确有不臣之心。
哪怕姜溯谋反,虎符却到底是在姜泽手中,顶多虚惊一场。届时不管天子何等雷霆大怒,朝堂何等风雨飘摇,总归少不了他加官进爵——说不定运气好,还能捞个右相当当呢?!
是以这家伙便怀着如此美妙的念想,将已知的一切抖露了出来。他显然不知道姜泽是与姜丰截然不同的存在,也不知道其实姜泽早已看穿一切。
是以七日之后,廷尉将查清的所有结果上奏姜泽,得到的不过是天子漫不经心一颔首而已。
……莫名令人毛骨悚然。
而至第十日,聂行妻女终于被押送入京,姜泽又一次不出意外地得到了两具尸体。
据说聂行之妻自知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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