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西区警署。
    “为什么不吃东西？”
    “我吃，你还会来吗？”
    “我来不来有区别吗？”
    “怎么没有，你不来一趟，我死都不甘心。”
    审讯室内。
    已经被扣留了38小时的林昆，第一次露出笑容。
    “我知道你在等我，但是你想让我和你说声对不起的话，抱歉，我说不出口，我是警察，你是毒贩，我抓你是应该的。”
    阿力心烦意乱的给自己点了根烟。
    林昆坐在对面，脸上写满了疲惫：“正与邪真有那么重要？你还记不记得，你被人追债，对方打断了你两根肋骨，是我帮你还的高利贷，不然你早就被人砍死了。”
    “假的，不演戏怎么骗得过你这只老狐狸？”
    阿力深吸了两口烟：“没想到你真信了。”
    “我被人追杀呢？”
    “三年前我被人追杀，你护着我逃跑，肩膀中一枪，胳膊上中一枪，那也是假的吗？”
    林昆直勾勾的看着阿力。
    “也是假的，我事先就接到风声了，为了立功，为了让你扶我上位才选择拼一把。”
    “事实证明我赌赢了，自从救了你以后，大家都喊我力哥，不然你以为我图的什么？”
    阿力扯了扯肩膀上的衣服：“上面说要升我当督察，不挨那两枪，最多是见习督察，当卧底，不拼怎么行？”
    林昆看着阿力。
    片刻后，板着的脸色终于绷不住了，死死的抓着阿力的手：“我把什么都给你了，这辈子我没这么信过人。
    当警察有什么好，等我走后，这边的生意都是你的，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当好你的大庄家，一年轻轻松松赚上亿，做几年就什么都有了。
    你当警察，他们能给什么？
    能给你跑车吗，能给你别墅吗，能让你顿顿吃海鲜鲍鱼，喝82年的拉菲？”
    林昆越说越气：“我甚至想把小姨子都嫁给你，和你成为一家人。”
    “你是怎么回报我的，你说要和我同生共死，说跟兄弟们有福同享。”
    “你有没有良心，你对得起我，对得起支持你的兄弟吗？”
    “够了！”
    阿力将林昆的手甩开：“你怎么这么天真，你说你是卖面粉的，你就真的再卖面粉啊？”
    “你卖的是白/粉啊，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你家破人亡？”
    “你是出来混的，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难道不用还啊？”
    “我抓你，是因为你该抓。”
    “没有我阿力，也有阿勇，阿强，阿健，你不可能赢一辈子。”
    说完这话。
    阿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是我最后见你，该交代什么，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吧，就当给自己还债了。”
    “你的那些手下，没几个有骨气的，他们说的已经差不多了。”
    “你就算再死扛下去，什么也不说，法院也能判你的罪，还不如多说一点，争取个宽大处理，也少让自己受点罪。”
    “行了，就到这吧，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看着走出门的阿力，林昆久久未发一言。
    第二天。
    看守所传来消息，林昆上吊自杀了。
    他把裤腿用牙齿咬碎，捆成布条，拴在了马桶上面的排风扇上。
    那里是监控盲区，值夜班的警员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没了呼吸。
    这一切他早有预谋。
    或许他早就想自杀了，只是没见到阿力心有不甘。
    四月底。
    “你看看吧。”
    副署长办公室内，程警司递给吕泽一份文件：“黄文德想让阿力复职，去扫毒二组当组长。”
    “这是他的复职报告，为了获得林昆的信任，阿力曾在三角金杀过人。”
    “是个平民，他说自己不动手，林昆就会干掉他，你怎么看？”
    吕泽眉头一挑。
    想到了自己和杨晓华为打入冠猜霸集团时，由杨晓华干掉的那名送货司机。
    那一次就是投名状，吕泽没下手，交给了杨晓华。
    杨晓华从后面，一枪打穿了那人脑袋，并拍了照片回去，这才通过了豹哥的考验。
    “从规章制度上来说，卧底警察是绝不可以杀人，吸/毒，参与危害社会性行为的。”
    吕泽语气微顿：“但是我们都知道，想要获取对方的信任，这些也是免不了的，甚至有些毒贩判断手下是不是警察的方式，就是让他吸一口，不吸就会被干掉。”
    “阿力这件事就看你怎么想了，你觉得没问题，改下报告，就能让他走马上任。”
    “你觉得不行，去社会服务部也好，搜救队也罢，有的是能让他发光发热的地方。”
    吕泽沉默少许，反问道：“他自己是怎么说的，想回来继续干，还是脱衣服退休？”
    “他想当警察，而且还负责辑毒工作，穿警服也好，当卧底也罢，只要能留在扫毒组，继续扫毒，他就没意见。”
    程警司回答道。
    “有点难！”
    吕泽实话实说。
    这个难，不只是阿力在卧底过程中杀了人，还有一点是林昆不是小角色。
    阿力跟了林昆几年，在卧底过程中很多人都见过他。
    他去扫毒组上班，不管是穿警装，还是继续做卧底，都很容易受人报复。
    咦！
    想到卧底，吕泽脑海中闪过一丝亮光：“派他去大陆怎么样？”
    “大陆？”程警司有些懵。
    吕泽回答道：“随着改革开放，北面也开始面临扫毒问题，以前是港岛人把货带到大陆，现在是大陆输出港岛。”
    “我听说沿海地区，好多地方都在生产。”
    “他们以宗族、村落为单位，一天的产量，够我们用一个月的。”
    “现在东南亚各国和一些欧美地区，都出现了这种出货便宜，质量上乘的莫名卖家。”
    “我断定，未来的世界工厂绝不在三角金，而在西墨哥和我说的这些地方。”
    吕泽不是随口说说。
    世界上查货的最大毒/品案，前十中有三个在我们这，五个在西墨哥，一个在西八，一个在哥伦。
    其中声称只把货卖给外国人的大刘，更是创造了两个世界之最。
    一个是数量最多，18吨，一个是网络最广，覆盖全球。
    老蔡创造了一个。
    收缴原料最多，23吨原料。
    老谭创造一个。
    捐款最多，老谭虽然在仓库里面，被掏了12.36吨成品，可这只是中等意思。
    他最令人咂舌的地方是喜欢捐款，前后捐了几亿出去，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匿名捐的。
    按照他的说法，他是做一笔生意，就捐一笔款。
    修桥补路，地震抗灾，大学生上学，赡养孤寡老人。
    他什么都做，而且不图名利，全是匿名。
    问他是不是想求个心安。
    他说钱太多，不知道干啥好。
    别人有用，他就给点呗，说话语气，跟快乐刀片割篮子那兄弟差不多。
    都是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