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
    王雪梅还在说：“听说现在的智能手机干啥都很方便，连给人转钱都不用去银行，手机上就能转过去，我们能不能也在手机上弄个小程序，就是那种，那种……”
    那种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表述，干脆说：“就是店员在手机上点开一个图标，能直接看到附近超市农贸市场所有菜的价格，微信上看太不方便了，乱七八糟的看的人头晕！”
    市场部的三人脸又绿了。
    这个王雪梅咋回事？
    脑子进水了吧？
    其他人也有点惊讶，这是要把市场部的人往死里得罪的节奏啊！
    虽说市场部的那三根葱大家也看不上。
    但能不得罪人，也没人愿意平白得罪别人。
    陈耀东没说话，他身前也放了个本子，但一直没打开。
    王雪梅说完后，才拿起笔写了下。
    然后放下笔扫了扫，见所有人都说完，才扭头问老头：“裴总先说说？”
    老头笑道：“我就不说了，听听就行。”
    陈耀东点点头，也不勉强，先四下扫了圈，说：“有些问题，本来今天我准备好好说一下的，不过今天裴总在，当着老人家的面我就不骂人了。”
    先看向刘慧萍：“先说你的问题，票据不规范、流程不合规，作为财务负责人，难道你的眼里就只有这些芝麻绿豆大的问题？公司账上放那么多钱，有没有考虑过把闲置资金利用起来，通过财务手段让资金增值？现在承兑汇票满天飞，多少工程老板等着米下锅，资金富裕的时候，我们能不能开展这方面的业务？几千万的固定资产放在那里，公司到现在连一毛钱的银行贷款都没有，能不能从银行贷个几千万出来搞搞资本运作？”
    “你这个财务负责人不考虑这些问题，整天就盯着那些票据啥的，什么时候能让我把你扶上财务经理位置？下去好好想想，实在扶不上来我就高薪找个财务经理来。”
    刘慧萍脸通红，低着头不吭声。
    一点脾气没有。
    这个问题陈耀东训她训的一点没错。
    不差钱的公司，永远不会缺少盈利渠道。
    资金富余的情况下，那些闲置资金是可以拿出来进行资本运作的，是可以通过财务手段给公司创造利润的，甚至还可以从银行贷款出来，拿银行的钱去赚钱。
    只要利润率能跑盈银行贷款的利润，贷的越多越好。
    别的不说，拿银行的钱去放高利贷，都能赚到大把利润。
    高利贷有风险，还可以选择稳妥一点的。
    去收承兑汇票，那些工程老板手里大把的承兑汇票急着兑现，遇到等米下锅的，三个月的承兑汇票五分利都有的是人要，陈耀东认识的几个工程老板就跟他提过。
    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刘慧萍会计做久了，思维转不过来。
    压根就没这个意识。
    只知道做账的会计，也就只能做个会计。
    严格来说，陈耀东也是个职场新丁，好多地方经验并不丰富，但他是老板，接触的层面不同，眼界见识不一样，思维比较灵活，所以看问题的角度和员工不一样。
    就比如财务上的事，也是认识的几个工程老板跟他提起承兑汇票，才想到利用财务手段对闲置的资金进行增值，运作好了，不说赚到大钱，至少能把员工的工资赚到。
    训完刘慧萍，陈耀东又看向曹兴平。
    曹兴平心里紧了下，莫名有点忐忑。
    陈耀东道：“你到是上进，多余的我不说了，我说一点，不要老盯着商铺那点事，已经正常化的工作，非要扣出点问题哄自己，作为政行口负责人，景安的那些部门你认识几个能随便请出去喝酒唱歌的？没有裴总带着去你能不能进人家领导办公室的门？在这方面多下功夫，多跟着裴总学学，现在多下功夫，不要等一年后还得事事都让裴总亲自出马。”
    曹兴平没吭声，心里却松口气。
    还好还好！
    问题不大。
    裴松年笑眯眯，心里挺受用的。
    陈耀东目光扫过去，在李永泰身上停留了下，就落在了市场部三人身上。
    李永泰松口气，又莫名的有点失落。
    “你们三个可比我舒服。”
    陈耀东打量着市场部的三人：“给店里报的价格与实际不符，给我说说，你们是坐在办公室里凭空想象的价格，还是等你们走了，超市又调价了？”
    三人耷拉着头，没有人吭声。
    一副我就这样，爱咋咋滴的表情。
    陈耀东道：“市场部未来将会是公司最重要的部门之一，我一直在看你们的表现，看看你们谁能胜任部门经理，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你们连自己都没混明白。”
    两个小伙脸色有点难看，感觉受到了侮辱。
    吴婷婷则心里忐忑，有点后悔没好好工作。
    兰兰姐都当店长了，自己还混的不明不白。
    陈耀东目光扫过去，落在采购李培东身上：“你刚才说的那是谁的问题，结账周期是我定的，我特么请你来是让你给我找问题的？你自己的问题看不到？怎么降低采购成本，王雪梅都在想，你就没想过？你拿的那些菜商的工资还是拿的我的工资？”
    李培东脸绿了，睡着桌子一言不发。
    陈耀东目光扫过去，又落在几个店长身上。
    “陈兰兰和李秋芸干的不错，但不要骄傲，还要继续努力。”
    陈耀东道：“责任心你们都有，也兢兢业业，但还不够，不能看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完了，要学会思考，要上进，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就不是一个好士兵。”
    陈兰兰和李秋芸有点懵，这是在批评自己呢，还是表扬自己呢？
    陈耀东目光落在王雪梅身上，不吝表扬：“今天我要表扬王雪梅，在干好自己分内工作的同时，还能考虑到其他的问题，学历低不是问题……对了，你啥学历？”
    王雪梅挺不好意思：“就上了个初中。”
    陈耀东点着头：“只要不是文盲就行，学历也不等于能力，只要肯学习上进，营业员也能提到公司来。至于你刚才提的两个建议很有价值，会后我们再研究，这里先不说了，回头你推荐个店长，下个月到公司来，你去干市场部的经理。”
    “……”
    “……”
    一群人都懵了。
    还有这种操作？
    这很不科学啊！
    王雪梅也懵了，有点回不过神。
    自己要当部门经理？
    没当过啊，不知道部门经理都干些啥。
    陈耀东压根不给人思考的机会，继续说道：“最后一点，说给你们所有人的，别只知道低头拉车，不抬头看路，我上次就给你们说过，公司有大把的管理岗位空着，那些大城市的精英努力绝望也等不来位子，现在有位子等着你们，你们却在混日子。”
    “再这么混下去，我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这辈子也就是个给人跑腿的命了，特别是你们办公室的这帮人，不要拿着学历当资本，要努力让自己变的更有价值才行，现在公司有大把的机会，你们一个个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到底努力过没有？”
    “还有几个店的店员，公司现在已经买了二十多家店面，明年要开二十多家分店，你们能不能当店长？机会放到眼前抓不住，就别抱怨社会不公平，不给你们机会。”
    “叫你们开个会，一个个蔫不拉叽的，有没有关注过公司上层动态，有没有考虑过公司的发展规划和你们自身的关系？是要急着回家带娃还是约了朋友去唱歌？”
    “网上有个段子我觉的说的很有道理，人为什么要努力？就是为了在点餐的时候，不是先看价格，而是先找自己想吃的；为了在累得像狗的时候，能毫不犹豫地打个车回家；为了在旅游和外出时住的是宾馆酒店，而不是旅馆；为了赢得真正的认可和赞同；为了在家人生病时，能提供最好的治疗环境和措施；为了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所以，为了过上你们梦想中的生活，多努力一点，多付出一点时间和精力，把自己变更加优秀一点，努力争起升职加薪的机会，不要再浑浑噩噩地混日子，也不要再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然哪天撞着撞着，忽然回头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老了，再后悔就晚了。”
    “所以，想住更好的房子，想买个小车代步，想活的有面子，就一定努力，只要你的能力和水平能值十万，我就给你们十万年薪，你要值一百万，我就给你百万年薪，不要怕我给不起，就怕你没那个能耐。只你要有本事，就算离开公司，到哪你也能拿到百万年薪。”
    “最后说一句，为了给你们提供学习的机会，我准备请景安师范学院的专家教授定期到公司讲座，具体时间等定下再通知。各部门负责人留一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陈耀东逼逼完，才觉的有点口干舌燥。
    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其他人则连忙起身走人。
    市场部的三人有点坐蜡，市场部没有负责人，陈老板也没指定个临时负责人，三人犹豫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都留下，见其他人走了，就都站了起来。
    见陈老板没有吭声，立刻全跑光了。
    办公室就剩下五个部门负责人和三个店长。
    陈耀东问老杜：“土豆里掺石头怎么回事？”
    杜明春道：“我问了，葛老三说菜是收上来的，他也不知道里面有石头。”
    陈耀东道：“把石头送给他，一斤石头换十斤土豆，再有下次，重新换一家。”
    老杜说了声好。
    陈耀东道：“装菜的时候看着点，挤压的越来越多，实在不行就该换车换车，明年了租个保鲜库，露地菜下来的时候多备下点土豆大白菜这些能放住的菜，不然怎么降成本。”
    后一句是给李培东说的。
    李培东应了声。
    陈耀东又喝了口水，放下杯子道：“王雪梅的建议提的不错，下去了算一下，看看直接到下面几个县进菜划不划算，划算就赶紧安排，再别等着我催。”
    李培东又应了一声。
    还瞥了一眼王雪梅，多少有点不太爽。
    “还有王雪梅说的效率问题。”
    陈耀东道：“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借助互联网提高效率是个很不错的建议，我之前就说过，以后我们也要利用互联网，门店开的越来越多，靠人来调配物资是不可能做到精确调配的，借助大数据也是必然，这两年智能手机越来越普及，就我知道的，那些大城市有企业通过移动互联网来提高工作效率，我们也要充分利用，谁对移动互联网比较熟悉？”
    大家互相瞅瞅，没有人吭声。
    过了几秒，曹兴平才道：“谢金才对智能手机app知道的比较多。”
    陈耀东嗯了声：“下去让他问一下，看我们能不能自己搞个内部的办公app，调查员下去调查菜价时直接打开手机把价格输入进去，店里也能及时看到，免得调查员偷偷摸摸拿个手机拍了照再回办公室整理，哪天被发现了指不定还得挨顿打。”
    陈耀东又问王雪梅：“想不想干市场部的经理？”
    王雪梅有点不太好意思，但还是忙点头：“想。”
    陈耀东就笑了：“想干就好，不怕不会，就怕没有上进心，不会可以学，现在公司还是初创，好多东西不完善，你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学，想提高一下学历的话，就去报个夜校或者函授，有时间了去师范学院听听课，虽然没啥用，但至少能开阔一下思路视野。”
    王雪梅连连点着头，感觉机遇来了。
    陈耀东道：“这几天交接一下，看谁能接店长，交接完了到这边来，市场部以后是公司重点部门，只要是跟市场有关的工作都是市场部要考虑的，以后各店不和老杜对待，仓储物流只负责把货送到，发货调货由市场部调度协调；景安的分店开多少家合适，开在哪里比较合适，店里需要上哪些菜品，各店之间存在哪些差异，那些卖不动的是不是要下架，虽然在店长在报，但市场部要具体负责跟踪确认，组织落实，回头你好好考虑一下工作怎么干。”
    王雪梅听的头皮有些麻，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陈耀东交待了一阵，又拿出手机翻出几个手机号，截图发给刘慧萍：“明天联系一下这三人，看看他们手里有多少承兑汇报，需要多少资金，能不能做。”
    刘慧萍答应着，多少有点儿郁闷。
    自己就一会计，又不是财务经理。
    会开到九点才结束。
    陈耀东到家时，姜苗苗正在跳舞。
    没错。
    就是跳舞。
    陈耀东站边上看了半天，等她跳完后，才啪啪啪鼓掌。
    这妹子会的可不少，据说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学过舞蹈画画钢琴古筝之类的，小时候被她妈报了不少特长班，陈耀东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跳舞。
    “跳的真好，再跳一个。”
    陈耀东一边鼓掌，一边表扬。
    忽然觉得看姜苗苗跳舞，也是一种难得地视觉享受。
    姜苗苗出了一身汗，拿着毛巾擦了擦道：“好多年没跳了，肢体都有点僵硬了。”
    陈耀东是个外行，看不出来哪里不到位，就感觉比那些跳广场舞的大妈强多了，又让姜苗苗跳了一个，站一边看着看着，也学着扭了两下，感觉腿脚僵硬的一批。
    姜苗苗却兴致勃勃：“来来来，我教你。”
    陈耀东对跳舞没啥兴趣，但还是打起精神当了一次好学生。
    知道她没事干无聊，在景安又没有朋友，虽然从来没说过，但想也能想到，以前上班的时候回家就累的不想动，哪有心思跳舞，现在却无聊到开始跳舞了。
    陈耀东心里就琢磨，兴趣爱好得抓起来。
    现在要考驾照，白天还有事做。
    等驾照拿到手，还天天宅在家里估计得憋坏。
    刚跳了没几下，楼下的就上来敲门，两人连忙说了几句好话，才把一脸不爽的老阿姨打发走，心里挺扫兴，地上铺了毯子，两人还刻意放轻了动作，能有多大动静。
    之前楼下碰到一次，就逼逼了半天，说拉凳子动静太大，把人家吵到了。
    老女人屁事就是多。
    好像是哪个单位的职工。
    妈的哪天把几个哥哥家的小孩子全拉过来，好好热闹热闹让她试试。
    次日一早，陈耀东到公司后，先和裴松年商量了下请教授讲课的事。
    老头发表了下意见：“请教授给员工讲课是件好事，但是不能太频繁了，好多员工不一定能听的进去，我觉得一个月或者半个月搞上一次就可以了。”
    陈耀东道：“那就半个月一次吧，景安师范学院那边还得你老联系一下。”
    老头也很痛快：“行，我回头问一下，讲的课有要求吗？”
    陈耀东道：“不要太理论了，咱们这是企业讲课，好多员工本来文化水平就低，太理论的东西未必能听懂，也没那个兴趣听一堆枯燥乏味的理论，讲一讲行业发展的现状和国家的相关政策，让大家开阔一下思维和眼界就行了。”
    老头想了想道：“这样也好，这些东西简单易懂，比那些高深的理论好。”
    商量一定，定下了员工培训的事。
    陈耀东处理了几份文件，又下楼去了对面的小区。
    新房子还没装修完，一个多月了，还在吊顶，精装麻烦，要是简单装修，一个多月早就完了，看这样子估计要到年前才能完，慢工才出细活，急也急不来。
    看完房子，陈耀东又去了趟水上人家。
    那个女销售经理三天两头打电话，又是给优惠又是虚寒问暖的，让他烦不胜烦，主要也是最近捞了不少钱，不心疼一套别墅钱了，就准备买下一套。
    就算远了点荒了点，好好收拾一下也比单元房强。
    小区实在太吵，大清早天不亮就吵吵闹闹的。
    有时候想睡个懒觉，也得被吵醒。
    费了一番口舌，把价格砍到680万一把清了。
    隔天，又叫上宏盛的李老板，亲自过去交待了一下装修。
    “把门都拆了，全部换好的。”
    陈耀东一边看一边交待：“地板要用木质的，什么标准你把握，要是用上几年这里翘那里开裂的，回头我就找你赔；这里给我弄成书房，这间给搞成休闲活动室，再给买一架钢琴摆上，还有架子鼓什么的也给整一套，把隔音做好点。”
    李老板连连点着头：“陈总挺多才多艺。”
    旁边的设计师小姑娘则在本子上刷刷写。
    陈耀东道：“我哪会这些，给女朋友准备的。”
    李老板拍错了马屁，连忙补救：“那你女朋友可真有福气，能让陈总这么上心。”
    陈耀东呵呵了，心想老子也很有福气的。
    设计师小姑娘心里羡慕，自己怎么碰不到这么好的男人。
    到了外面。
    陈耀东看着杂草丛生的院子，那叫一个蛋疼，道：“把这院子好好设计一下，多弄点景观树，再搞个露天泳池，夏天了游个泳，最好再搞点假山喷泉亭子什么的。”
    李老板一边答应着，一边小心地道：“这样下来估计造价会很高。”
    陈耀东道：“你先出方案，钱的问题后面再说。”
    钱不钱的其实他到并不在乎，本来现在就不差钱，又是人生第一套别墅，多花点装好一点那是必须的，但不能傻不愣瞪说出来，不然人家不宰你宰谁。
    交待一阵，才去车管所接人。
    刚出水上人家，又接到陈妈的电话，晚上回趟家。
    昨天把牛卖了，两口子彻底闲下来。
    天气越来越冷，陈妈心心念念着准儿媳，想给姜苗苗买几身衣服，又担心陪姜苗苗去买衣服姑娘不好意思，就想给钱让姜苗苗自己去买，顺便回家吃饭。
    至于儿子……
    反正又冻不死，当妈的早不操心了。
    而且也轮不到当妈的操心了。
    自然有人虚寒问暖。
    下午，陈耀东去市里开了个座谈会，当了半天木偶，瞌睡的直打哈欠。
    以前还挺精神，开的多了才发现没卵用。
    而且专治失眠。
    开完全已经五点了，去驾校接上姜苗苗，直接回了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