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买房这件事上，陈耀东还是尊重了姜苗苗的意见。
    没买汤臣一品的房子，最后经过多番对比，在合生东郊买了个别墅，死贵死贵的，八百多平，将近九千万，比汤臣一品的那个江景房要便宜点。
    唯一不好的是没装修，得自己装修。
    有点费劲。
    陈耀东没时间浪费在装修房子上面，看好之后，就把剩下的事扔给王欣，让她找人设计装修，具体装成什么样子找姜苗苗商量，他不想费这个心思。
    房子多了，就不怎么在乎了。
    陈老板不在乎，王欣眼睛却发绿了。
    这可是她一辈子奋斗的梦想。
    奈何陈老板对她没兴趣。
    不然真想……
    二月到了。
    年关一天比一天近。
    一号这天，陈耀东飞往景安。
    年底的事情太多了，再不回去家里得造反了。
    到了景安，老杜开车来接他。
    都顾不上回家，直接先去了公司。
    裴老头早就回来了，王平安也在。
    先跟两人开个小会，了解了一下情况。
    最近发生两件大事，一个是物流中心的项目定了，就等他回来签一系列文件，这个是正常的工作流程，年过完还要搞个签约仪式，那个是做给人看的。
    事实上现在就能正式动工了。
    当然，开动前还要一系列准备工作要搞定。
    具体的方案已经定下了，外包公司给做的，陈耀东在魔都的时候审了好几次，又改了好几稿，基本确定了，景安设计院的设计图纸也出来了，年前要招标。
    裴老头对这块不熟，王平安到是有点经验。
    从外面挖了一个工程部部长负责这事，三十岁出头，叫祝建德。
    陈耀东只看过简历，还没见过人。
    “开标时间定了没？”
    “还没有！”
    王平安道：“一期规划设计图前天才刚出来，投标单位制作标书也要时间，最快也到年后了，要是投标单位多的话，正月十五前应该可以开标。”
    陈耀东揉了揉眉心，有点头疼。
    物流园项目虽然没公布，但这世上永远不缺乏神通广大之人。
    投资四五个亿的大项目，这无疑是一块巨大的肥肉。
    给他打电话的不少，目标自然是工程。
    甚至还有领导。
    翻了下工程部弄的招标计划书，就直皱眉：“起个矮墙还招个屁的标，这特么脑子进水了啊？一块砖头几毛钱，起个矮墙多少钱，工程部的人算不出来？给上百分之十的利润随便找个包工头有没有人干？随便找几个瓦工就能干的活还招什么标？”
    王平安道：“百分之十估计没人干。”
    “那就去商量！”
    陈耀东道：“百分之十不行就十五或二十，像这类小活就别搞什么招标了，本来利润就比较透明，施工单位中标了不自己干，层层转包剥皮，最后墙上糊的是砖头还是泡沫？里面是空心的还是实的？我们是民企，做事要灵活，别那么死板。”
    王平安点点头，没有触霉头。
    明显感觉到陈老板心情不佳。
    第二件事比较扯蛋，兴邦农业又被人告了。
    不能算是告了，几个农贸市场的菜贩子小商店和超市串联了一下，到市里去上访，控告兴农绿色超市不给大家活路，被市里一招太极推到区里，区里没地方再推，有关部门不得不出面，组织上访的菜贩子和兴邦农业公司座谈商量这事情怎么解决，一直在扯皮。
    截止目前，兴农绿色超市一共开了七家店。
    共有四个农贸市场的菜贩子和十多个专门经营粮油蔬菜的小商被挤的经营不下去，被挤压的没法卖菜的小商店更是多如牛毛，受影响的大超市也不在少数。
    这显然是不给其他人活路。
    基本上都看出来了。
    兴邦农业公司就是要把同行干死，然后搞独家垄断。
    这种事不好管。
    真不好管。
    垄断法虽然早就有，但那玩意估计市场监管部门的人都没看过。
    哄抬物价好管。
    可人家赔本赚吆喝，这特么怎么管。
    还没听过降价被罚要求涨价的。
    关键人家是大公司，在市里已经挂个号。
    只能扯皮。
    陈耀东问了问情况，就不再关注这事了。
    把工程部长祝建德叫来问了问，就下楼回家了。
    景安比魔都黑的晚，六点魔都天都黑了，景安太阳还没有落山。
    五九马上出去，天气依旧不见转暖。
    陈耀东开车回到家，拎着几个纸袋进门。
    那是保府是姜苗苗给陈爸陈妈买的衣服，老杜把车开回来也没往家送，一直在车上。
    进门，陈爸陈妈和老二正在看电视，饭菜已经好了，就等他了。
    “又是谁买的衣服？”
    陈妈也不关心儿子，先关心儿子手里的衣服。
    陈耀东道：“保府时苗苗给你和我爸买的。”
    “哎呀呀，小姜真是有心了。”
    陈妈语气立刻一变，把衣服接了过去。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陈耀东无力吐陈妈的槽，一边脱羽绒服一边问老二：“陈二公子终于舍得回家了。”
    陈卫东纳闷了，又哪得罪了，阴阳怪气的。
    陈耀东把衣服甩到炕上，问：“最后一学期了，毕业去哪，工作找了没？”
    “找好了！”
    陈卫东道：“去盐渎的一家国企药厂。”
    陈耀东直皱眉：“怎么跑那去了？”
    陈卫东道：“人家厂子就在那啊！”
    陈耀东问：“以后不打算回来了？”
    陈卫东道：“我也得先顾工作啊！”
    陈耀东道：“怎么不回来考事业单位？”
    陈卫东道：“我这个专业招的少。”
    说罢起身去了火房，给陈妈帮忙端饭。
    陈耀东搓了搓脑袋，感觉爸妈辛辛苦苦养大的猪，要被人家的白菜给骗走了。
    面条很快煮好。
    陈卫东帮着端过来，陈耀东把菜几上盖着的几个盘子打开。
    两大盘子肉菜还冒着腾腾热气。
    一家四口吃着晚饭，陈爸陈妈又问了问陈耀东去保府的事。
    电话里早就问过了，还要再问一遍。
    陈卫东只听不说话，他可没老大这么厚的脸皮和这么大的胆子，明目张胆地和女朋友一起睡，外面就罢了，家门口也敢这么干，陈卫东只能表示佩服。
    之前看了照片，也听说了有些事情。
    只能羡慕老大命好。
    陈耀东详细说了说姜爸和姜妈对他的态度，最后说：“我和苗苗商量一下，等水上人家的别墅装修完，今年年底把婚结了，省的你们和他爸他妈担心。”
    陈爸陈妈听了这话，顿时就松口气。
    这个要得。
    要结就赶紧结。
    一个儿子也就罢了，晚一点没关系。
    两儿子呢，任务完成一个，肩上的担子就轻了。
    不然老愁的睡不着。
    吃过饭收拾完，陈耀东陪陈爸陈妈又聊了一会，说：“爸，妈，你们考虑一下，明年地也别种了，你们俩也换个活法，姜苗苗爸妈岁数跟你们差不多，看人家活的多年轻，你们多出去见见世面，以后两亲家坐一起喝个酒也有得聊，不然你们都没共同话题。”
    陈建斌道：“我都快五十了还见啥世面？”
    陈妈没啥主意，全听陈爸的。
    陈耀东道：“四十多岁又不算老，你看人家好多退休职工，六十岁退休了，才开始享受生活，趁现在岁数不大，你和我妈多出去走走看看，去京城看看天安门是个啥样子，去魔都看看中国的高楼有多高，不然等我和老二结婚有了孩子，你们想出也出不去了。”
    陈爸一脸惊讶：“你在魔都买别墅干嘛？”
    陈耀东道：“有钱不买房子干嘛，不但魔都要买，以后京城、杭城、南海这些地方我都要买几套房子，有闲时间过去住上一段时间，挣了钱不过的好点，那我还挣钱干嘛！”
    陈建斌挺无语，感觉有点跟不上儿子的思维，问：“魔都的别墅多少钱？”
    陈妈也竖起了耳朵，两口子关心的永远是钱。
    陈卫东也竖着耳朵，心里沉甸甸的。
    陈耀东道：“将近一个亿。”
    陈建斌咝咝的吸着凉气，感觉血压都有点高。
    什么样的房子值一个亿。
    忽然觉得这儿子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附体了，还是不是自己儿子？
    陈妈吓了一跳：“怎么有这么贵的房子？”
    陈耀东道：“比这更贵的都有，所以说啊，趁你们还年轻，多出去到处走走，看看这世界到底是个啥样子，把一些老观念也改一改，别的不说，以后我和老二都结了婚，你们整天还为了一斤鸡蛋贵了几毛钱在那纠结，时间长了迟早都得闹别扭。”
    陈爸没有说话，显然是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陈妈嘀咕：“我和你爸也没想着跟你们一起过日子，将来娶了媳妇你们过你们的，我们过我们的，现在的年轻人哪个是跟老的一块过日子的。”
    陈耀东道：“就算不在一起住，我和老二总得回家。”
    陈卫东忙点头，表示支持老大的看法。
    陈建斌问：“地怎么办？”
    陈耀东道：“你找个人给种，一年给上两三万块钱不就行了。”
    陈建斌道：“那是扯蛋，顾别人种地，不赔才有鬼。”
    陈耀东道：“那就转包出去，连我家的地一块包给别人种去。”
    陈建斌磨擦着头皮道：“我可得好好想想，不能听你想一出是一出。”
    那就慢慢想吧！
    反正时间还早，年都没过呢！
    在家坐到八点，陈耀东开车进了城。
    家里的土房子夏天睡着舒服，非常凉快。
    冬天就不太舒服了。
    虽然火炕挺暖和的，但早上起床的时候却挺难受。
    本来想让爸妈去城里的，结果陈爸陈妈死活不去。
    住到楼上太不自由，想串个门都没地方串。
    还是农村舒服，吃完饭溜个街串个门比城里自在多了。
    晚上也不得闲。
    几个干工程的请陈老板打牌，在茶府打麻将打到天亮，回景秀御园睡了两个小时，被闹钟叫醒后，洗了把脸又去了市里见领导，见完领导又回公司处理积压的工作。
    签了一堆单子文件，一直忙到十二点半，才告一段落。
    吃过午饭先去对面小区看了看房子。
    姜苗苗的房子装修完了，家电什么的也全配齐了。
    就剩锅碗瓢盆床上用品这些东西得自己去买。
    装修的挺不错。
    陈耀东觉得比景秀御园那套房子看着舒服点。
    毕竟这套房子是他和姜苗苗亲自把关装修的，完全符合两人的审美。
    李宏盛接到电话后，专门丢下手头的活巴巴赶了过来，亲自陪着陈老板验收。这可是大粗腿，月月都有干不完的活，必须得抱紧了。
    “还可以！”
    陈耀东看完后给了三字评价，道：“别墅那边也抓紧，天热了就早点干，还有村上的两套房子也给装一下，回头问问我爸妈的意见，花钱的事别给他们说，给我说就行。”
    李宏盛连忙道：“村上的房子就算了，我给陈总免费装一下。”
    陈耀东道：“活给我干好就行了，我特么至于占你这点便宜。”
    李宏盛忙点头，越发觉得大腿好粗。
    转了几个念头，忙又道：“听说陈总要投资市里的那个批发市场的项目，应该要盖办公楼啥的吧，你看装修能不能还交给我们来做？”
    陈耀东道：“急个屁，到时完工了先给我报个价看看。”
    李宏盛没奈何，也只能应了。
    看完房子，才去巡视了一下门店。
    若非二十来岁精力旺盛，根本就扛不住。
    又新开了四家门店，店长全是矮子里挑高个挑出来的，之前在其他门店，新店开了就从各个门店抽调骨干，矮子里拔将军也好，赶鸭子上架也罢，都是快速扩张带来的恶果。
    核心还是人才储备跟不上扩张速度。
    七个店长学历最高的还是个高中生。
    连个上过中专的都没有。
    先看了看四家新店，搞的四个新上任的店长紧张兮兮。
    到了水榭花都，看到了忙碌的庄寡妇和罗美。
    冬天生意比夏天好，天冷了都不想跑的太远，出门就能买菜，而且还比超市便宜，水榭花都和香榭丽舍的住民们都渐渐习惯了买菜买肉买粮油就去兴农绿色超市。
    冬天肉菜都贵，两个小区加起来人比华辰小区还要多，日营业额已经逼近了两万，算是目前七家门店里面营业额最高的，若非菜价便宜，营业额至少得翻倍。
    附近的超市和农贸市场还在苟严残喘。
    特别是那些大超市，生活力比较顽强。
    时不时的搞个促销，总是能引去客流。
    逼的店里只能拼命降价，一遇到超市搞活动，就得半卖半送。
    店员也增加了，加上打零工的庄寡妇和罗美，已经十个人了。
    转了一圈，陈耀东冲罗美招招手：“罗美，你过来。”
    罗美答应一声，连忙擦了擦手走过来。
    陈耀东还在魔都时，接到陈兰兰电话，说罗美想到店里打寒假工。
    当时没有多问，就同意了。
    实则心里有点疑问，出去带家教一个小时都能挣三十，还跑自己店里打零工。
    多少有点不太正常，就准备过问一下。
    “耀东哥！”
    罗美走到门口，还微微低着头。
    陈耀东点根烟，吸了一口吐着烟圈问：“寒假怎么不留在京城做兼职，你出去带家教一个小时都挣三十块，在我这打临工一天最多也就四十块钱，划算吗？”
    罗美小声说道：“工钱我不要了，还你的钱！”
    陈耀东愣了下，道：“我又没催你还钱，你急个什么劲，现在先不要想这个，先把大学上完再说，你在外面带家教一个学期下来能挣多少钱？”
    罗美声音更小，头也更低：“周一到周五课程太紧，没多少时间出去，就周六周日能多带几节课，一个月好的话能挣一千五六，带的少只有八九百块。”
    陈耀东问：“京城一个月生活费得多少？”
    罗美头彻底低下去：“我三百块就够了。”
    “……”
    陈耀东不知道说啥，2013年了，他都不敢想三百块钱个月怎么活，不过考虑到这丫头自尊问题，也不好多说，道：“总之我的钱不着急，你先上完大学再说，去忙吧！”
    罗美答应一声，转身进去了。
    陈耀东又去了华辰小区。
    华辰小区的店在搞活动，店长沈玉芳为了引流促销，专门组织了一个促销活动，八块九买三十个鸡蛋，提前几天就发了传单，还在小区四门上贴了大量彩页。
    店里买鸡的排成了长队，挤的一批。
    全都是闲的没事干的老头和老太太。
    陈耀东转了圈，把店长叫到一边问：“超市的鸡蛋卖多少钱？”
    沈玉芳道：“超市的九块九，就是超市今天搞活动，我们才降价的，便宜一块，不然人都跑超市去了，只要他们一搞活动，我们就调价，比他们更便宜。”
    陈耀东嗯了声，没有再问，让她去忙了。
    忽然发现个不太好的苗头。
    店长们降价促销有点上瘾。
    反正不管卖多少钱，他们拿的都是营业额的提成。
    不管陈老板赔多少，他们的提成不会少。
    降价促销更好，卖的更多，营业额更高。
    所以店长们对降价促销都很积极。
    陈耀东揉了揉眉心，所有问题都是阶段性出现的。
    即使知道问题所在，现阶段也没啥办法。
    当前第一目标是彻底把那些超市和农贸市场干死，不能打击店员的积极性，必须要把那些超市和农贸市场全部干倒再考虑收权的事，打天下时必须得给统兵大将放权。
    出了华辰小区，陈老板还亲自去附近的一家超市转了转。
    蔬菜区域人影寥寥，来逛的不多，买菜的就更少。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陈耀东心满意足地走了。
    晚上继续应酬。
    接连三天，不是在牌桌上就是在酒桌上。
    强撑到腊月二十七，把一些推不掉的酒局牌局应付完，该拜访的拜该完，才抽了个晚上组织人马开会，这次没再全部召集，人太多了坐不下，只召集了店长以上的管理人员。
    年底招兵买马，不但店员数量翻番，各部门也招了不少人。
    财务已经四个人了。
    每天核算成本，工作量不小。
    市场部走了一个新招了三个，队伍越来越庞大了。
    不知不知，公司职工人数已经超过七十。
    光是养这些人，每年就得大几百万。
    这个会算是年终总结会。
    当然，光总结肯定不够。
    陈老板声情并貌地发表了一番讲话，热情洋溢地总结了过去一年的成绩，虽然一直都在亏本，但该肯定还是得肯定，至少干死了不少同行和竞争对手，这就是成绩。
    然后又展望了一番未来，给大伙鼓了一把劲。
    最后宣布，全体员工一人一千块钱的过年钱，让财务给打到卡上。
    然后又当场发红包，这个跟过年费是分开的，不是人人有。
    陈耀老捏着沓红包，厚度也不一样，每个红包上都有名字。
    被叫到名字的才有，领了红包喜气洋洋，干劲更足。
    没领到红包的多少有点失落。
    发完红包，陈耀东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道：“红包算是年终奖，既然是奖金，那就不可能人人都有，我对下面的员工了解的不多，肯定不会全面，但这不是问题，只要是努力工作的，就算今年没红包，明年也会有，红包里有多少钱，是根据你们平时表现包的，满意的继续努力，觉的少的也别来找我，还是那句老话，钱没人多，说明你还不够努力。”
    “明年的目标是把分店开到景安市所有小区的门口，大家继续努力，争取尽快把那些大超市和农贸市场干爬下，想当店长的也抓紧机会，现在还能矮子里面拔将军，只要稍微努力一点就能走上管理岗位，等到再不开新店了，还想当店长就得付出十倍的努力。”
    “元月份开始，公司给大家把社保也交上了，只要干够十五年，将来就可以退休领退休工资，我希望大家认真考虑一下，要不要留把心稳下来，与公司一道共同发展，还要继续考公务员的我也不留，想来的我也欢迎，在公司一天就把自己的活干好。”
    “好了，最后提前给大家拜个年，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