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几乎看不到丝毫生机。
    随着变异怪物的入侵，那似乎有着生命的沙漠也在朝着城市里蔓延。
    景书在东部十五区边缘的几个大区待了又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实验室中心城派出的猎人来了一批又一批。
    几乎在这些战斗中丧生。
    犹如末世的城市一片狼藉，倒塌的墙壁和下陷的土地，还有由尸体堆积而成的山。
    那些腐臭的味道和弥漫的火药尘烟以及无处不在的血腥气，都像是围绕在周身令人无法忍受的苍蝇般恶心。
    枪声响过。
    一个还有着人类外表的怪物应声倒地。
    身穿黑色风衣的女孩熟练底解开它的外套，从里面的衣服兜里摸出一包没有抽完的烟，打开盒子取出一根，借着旁边燃火的建筑点燃，放进嘴巴里含着，顺道将剩下的塞进自己衣服里。
    景书抬起步子，继续向前走着。
    在被怪物侵占这几个大区来回奔波，一个月的时间，实际上并不能将那帮怪物完全清理掉。
    即便城市已经被封锁，但组织那边有个零八号。
    这能力足以打得实验室措手不及。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组织那帮家伙又利用这能力让零六号的病毒感染了东部其他的城市和地区。
    猎人的需求量逐渐增加，许多基因较为上乘的人类都被注射了强化剂，让他们进入猎人部队，冲往前线当炮灰。
    景书曾经疑惑过，到底为什么实验室会培养这么多的普通猎人，面对较强的敌人，他们除了死，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一天前。
    她终于明白了。
    ——那些猎人们真正的作用。
    凌漆曾在离开前交给她一个微型通讯，那是连肉眼都无法看见的微型器，附着在景书的耳道中，保持着联系。
    少年交待了他的近况，并和景书来回交换得知的信息。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凌漆在一个猎人尸体的脖子里，发现了一枚芯片。
    只一眼，少年便认出，这芯片同他们脖子里以前的一模一样。
    几乎所有实验品都曾经以为这是用作捕捉定位的，但猎人不需要什么定位捕捉，又何必植入这类东西？
    于是连续三天泡在研究室里，凌漆终于摸索出了芯片真正的作用——
    实际上，猎人这类人群，并不是用作什么部队，他们，也仅仅，是养分。
    同实验品一样，作为神明养分的存在。
    每一个的猎人体内都植入了一种芯片，当被植入者死亡以后，吸收了全部养分的芯片就能将吸收的东西尽数返回到零一的身体中。
    也因此，实验室需要大量的人类，他们需要信徒，需要不顾一切去支持神明愿意为神明奉献自我的信徒。
    去供养王座上那位至高无上的神明。
    被洗脑的狂热信徒们丝毫不知道他们未来将处于什么样的境地。
    实验品脖子里也有芯片，起初景书以为那只是追踪芯片，不过现在她也明白了，一旦实验品死亡，芯片就会榨干实验品的身体，传输回养分，进入零一的身体。
    不管是信徒，还是猎人，还是实验品。
    所有的家伙，都只是，尘世巨蟒口中的食物。
    为了人类走向新纪元。
    冠冕堂皇的理由。
    然而真正满足的，却只是实验室高层和那些联合区长们恶心的嘴脸。
    景书嗤笑着，抽完最后一口烟，抖了抖烟灰，望向了远处。
    这里看不见实验室。
    但这却是实验室所处的方位。
    所有发展的进程，都必须严格遵守与之相符合的速度，循序渐进。
    不可一蹴而就，不可违背规律，不可灭绝人性，不可扰乱尘世。
    即便是处于三庭世界中最为普通的人间界，它也得遵循自我的规则。
    变化，不管是前进，还是后退，所有的一切，都不该有超出人类自身的力量存在。
    实验室的出现，毫无疑问造就了一切悲剧的源泉。
    要从根源上斩断。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景书望向天空。
    那不该出现的科技，又到底来自于哪里？
    *
    “博士。”淡淡的少年声音传来：“我好久没见到书书了，到底什么时候她才会回来？”
    年轻的男人声音在这寂静空旷的大厅中响起，平缓的犹如一池无风的泉水：“快了，她快回来了，请您别担心。”
    白发少年从王座上缓缓站起，他抚上了心口，说道：“上次那个养分，有些奇怪。”
    “是么？哪里奇怪？”
    零一道：“他给我熟悉的感觉，吃下以后，同之前吞掉的猎鹰意识似乎产生了某种共鸣。”
    话落，年轻男人停顿几秒，道：“也许，是猎鹰还没有被您完全吸收。”
    金黄色的竖瞳忽然看向了悬浮在旁边的电子屏幕，少年有些稚嫩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冷意，“可博士，不是没有被完全吸收，而是——”
    “我根本吸收不了，哪怕是一点。”
    零一伸出手，尖锐的指甲露出了道道寒芒，“这份意识不完整，它极其排斥我。”
    “就连前不久吃下的那个养分，也被意识包裹其中，没有让我吸收半点。”
    优质的基因，却根本不能为他所用。
    这让少年感到恼火。
    心情愈发糟糕。
    “养分的尸体呢？”少年问道。
    “已经被处理了。”
    “查一查。”零一道：“看看这个养分身边，还有什么人存在过。与之相关的人，都测一遍基因，我怀疑，他与猎鹰有着关系。”
    否则猎鹰的意识不会对其产生这么强烈的共鸣。
    “真讨厌。”少年微微眯眼，“猎鹰。”
    “阴魂不散。”
    *
    终于接到了返回的讯息。
    景书激动的跳了起来，大吼道——“解放了！老子终于解放了！！”
    她笑嘿嘿地请九十四号和四十二号还有一帮猎人兄弟喝了酒抽了烟，“我要回总部，剩下的一切就交给你们了。”
    景书嘴巴里含着烟：“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这么久，我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大圈儿好吗？”
    九十四号道：“恭喜特级长官了。”
    景书笑道：“哎呀客气的话就别说了，真为我高兴今晚多喝几瓶，我从周边几个城市搜刮啊不、咳！是找了好久才找到的这些东西！”
    从飞碟下达了清城的命令以后，这些被感染的城市基本上就再无活人了。
    即便有幸存者，他们也都活不下去。
    离开的时间在第二天早上，晚上在构建的营地里，景书拉着他们喝到了很晚。
    九十四号微醺，不过男人保持着警惕，枪支不离身。
    四十二号没有喝酒，模样冷冰冰的。
    这让景书想到了十三号，说真的，除了身材和外貌，这俩人有时候的行为举止真的几乎一模一样。
    望着她冷冷的侧颜，景书忽然脱口问道：“四十二号啊，你信仰你的神明么？”
    女孩点头：“当然。”
    “即便是付出生命？”
    “是的。”
    “即便你在对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是的。”
    “即便你死后会成为他的养分，就连死，也要榨干你最后的一丝价值？”
    “……特级长官，慎言。”
    “扑哧。”景书红着脸哈哈大笑：“开个玩笑啦。”
    毫无疑问，换来了四十二号一个白眼，“即便真如特级长官所说的那样，我也会万分信仰我的神明。”
    话音落下，景书也笑够了，懒懒地躺在沙地上，静静望着天空，“哦，这样啊。”
    城市里乌烟瘴气。
    那些不停燃烧的火焰冒出了黑烟，将天空熏得什么都看不见。
    沉默许久，她忽的又说道：“很晚了，休息吧。”
    景书直接在沙地上闭上眼睛，“睡了，晚安。”
    当一切恢复平静。
    烧燃的篝火逐渐熄灭。
    那个一早睡去的女孩却在夜色中睁开了双眼。
    她站起身，独自一人走到了营地的门口，从兜里掏出一块黑铁，向地上一扔，霎时，摩托出现在了她面前！
    景书跨坐上摩托，冷冷看了眼营地大门，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走时，没有关上那本该紧锁的铁皮大门。
    而在大门之外，是密密麻麻的，不断朝着营地前进的——变异怪。
    *
    西部十三区。
    联合后的十三区彻底交由十四区区长掌控。
    老人每天都在签署各种文件，他的目光沧桑，容貌老态，头发花白。
    零六号的病毒塞选出了部分可以成为组织实验品“同伴”的人类，他们获得了超出常人的力量，并保留自我意识，且不会对生肉有任何反应。
    西部十三区里的人，被分成了三类：“异能者”，“普通人”，还有——“怪物。”
    零二号死去以前，这些掌管的事情都是他在做，他生性暴戾，享受着将普通人类踩在脚下的快感。
    但他死掉以后，事务便全部被交到了零四号的手中。
    小丑的手段比起零二号，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彻底将十三区变成了组织的乐园。
    若是有人在此时进入西部十三区，就会发现，早在一个月以前，西部的众多地区就已然成为了变异怪物游荡的地方。
    而这些怪物，不是最初始的无脑怪，它们受零六号的控制，具备绝对服从的意识。
    “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冲进东部那边？”十四号无聊地趴在桌子上。
    他身边的零三号道：“你是想除掉实验室，还是想冲进十五区去杀人取乐？”
    女孩冷冷地笑着说：“你这家伙，真是死不足惜，十一号当时怎么就没把你弄死？看的人真捉急。”
    刚说完，十四号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闭嘴贱人！你想被我折成球吗？！”
    零三号无所畏惧，抓起桌上的刀一把砍掉他的手：“放开老娘！”
    话落，从天而降的闪电便狠狠劈在了十四号身上！
    青年顿时一片漆黑，双目死死瞪着十三号：“你干什么？！”
    女人的声音冰冷，“不准对同伴动手。”
    “是零三号这碧池砍了我的手！”
    “是你先掐别人脖子。”
    “是零三号先骂我！”
    “谁让你一副讨骂像？”
    十四号：“……”
    气的不轻，对着旁边得意的零三号骂了句污秽的言语，青年转身离开了基地大厅。
    他是黑化万人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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