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我爸!”苏御信扶着季子涵,吃力地说。这时候,苏御安也冲了进来,横在弟弟和季子涵前面,阴沉着脸色面对所谓的“父亲”。
医生还是医生,白色的工作服,黑色的眼镜,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单手插在口袋里。他歪着头笑眯眯打量着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苏御安,“你们还是跟来了。”
“你是谁?”苏御安冷声叱问,“或者我该问,你是什么东西?”
“就凭你?”医生不屑地冷笑着,“你觉得现在有能力与我一战吗?”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医生好像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肆无忌惮的捧腹大笑。在他的笑声中,苏御安紧张的浑身冒出了冷汗。他知道,仅凭自己和弟弟这点能耐奈何不了眼前这个东西。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奸计得逞!苏御安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不等对方出手,他就把一张符悬在自己的头顶!
“你干什么?”医生顿时冷下脸来。
苏御安坚定地说:“现在你还不能让我死对吧?我死了,鬼王的另一半也等于是死了。那么,如果我灭了自己的两魂三魄,另一半的鬼王同样会受到重创。敢不敢跟我赌?”
如此决绝的苏御安让医生大感意外。季子涵和苏御信同时反对苏御安的决定。季子涵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说:“有话好好说,你们这是干什么?”
苏御信说:“哥,你疯了?”
耳边听见弟弟急切的叫喊声,苏御安置若罔闻,他的眼珠儿一错不错地盯着医生。医生丝毫不怀疑苏御安会做出如此狠戾的决定。鬼王的一半在苏御安身上,不可以常人标准来衡量这个人。医生的眼神阴冷了许多,说:“我没想过现在就跟你一较高低,我只想找季子涵。”
“做梦。”
“苏御安,你这样做的后果很严重。你该明白,就算你毁了自己的魂魄,事后我会杀了苏御信泄愤。你舍得他吗?”
“你当我白痴?”苏御安尽力控制着浑身的颤抖,“先让我弟带着季叔叔离开,我会留下。等他们安全了,我才会走。”
“走?我会放你走吗?”
“到时候再说。”苏御安一句紧着一句的逼着对方。见对方没有回答,他谨慎地后退一步,“御信,带季叔叔离开这里。”
“哥!”苏御信肯定不能走,他走了哥哥怎么办?
苏御安铁了心让弟弟跟季子涵先走,至于后面的事,后面的事后面再说!他极快地瞥了眼苏御信,大吼着:“快走!”
“谁都别想走!”医生低喝一声的同时猛地从身体里释放出来一股浓浓的黑雾!这黑雾苏御安不认得,但是苏御信可是见过一次的。寻找黄天翔下落的那时候,哥哥在无意识间曾经就释放过一次这样的黑雾。只是跟对方相比,哥哥释放出来的黑雾还稀薄了些,少了些。而且,哥哥的黑雾毫无侵害性,而现在这些黑雾显然沾上就伤!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苏御安在护人心切的状态下居然也释放出同样的黑雾!两股黑雾相撞,就像是两个坚硬的盾牌大力地冲击在了一起,相互角逐。苏御信惊愣地看着哥哥,看着哥哥几乎被黑雾包裹住整个身体,只有一张惨白的脸露在面前。脸上尽显愤怒,那是苏御信从未见过的一面,陌生的一面。
“很好,比上次见你的时候好多了。”医生在黑雾中仍可悠然自得,“不过还是差了些。”
他当然知道差了些!仅仅是释放出来的全部的力量,也无法阻挡对方的脚步。对方过于强大,与他相比,自己就像是一只年幼的狮子,而它已经是成了年成了王的雄狮。弱小的幼师如何才能咬死一头雄狮?苏御安忽然有了觉悟,同归于尽的觉悟。
“哥,太危险了。”苏御信为了保护季子涵已经把口袋里的符都拿出来,圈出一个小小的结界。但是带有腐灼性的黑雾一点一点化了他的符。他大喊着,“哥,一起跑!”
医生狞笑一声,“自己送上们来就跑不了!”说着,忽然冲向了苏御安。
几乎在眨眼间变换的位置打的苏御安措手不及,眼看着医生身形一晃就已经站在自己面前!苏御信吓的扔了季子涵跨出结界去抓哥哥;苏御安急忙向后退躲避着医生的手。但是医生的动作更快,一把抓住苏御安的衣襟,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化为利爪朝着苏御安的肚子掏去。
“哥!”苏御信被吓的魂飞魄散,完全感觉不到被黑雾烧灼的皮肤火辣辣的痛。他来不及救他,眼睁睁看着他被开膛破肚?如此恐怖的念头在脑子里炸开,苏御信的眼睛瞪得浑圆,拼力朝着哥哥伸出手。
而医生的手终究是要快一步,已经插进了苏御安的腹部!古怪的是:苏御安居然感觉不到一点疼痛,或者说他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惊讶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肚子里埋着一只手,手腕露在外面。从肚子里散发出非常柔和,非常温暖的白色光芒。神奇的变化不止让哥俩傻了眼,就连医生也愣住了,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御安,“你,你的肉身怎么了?”
苏御安也想找个人来问问,他的肚子怎么了?怀上了?啊呸!
千钧一发的时刻,还是苏御信反应快些。他起脚踹中医生,把人狠狠地踹离哥哥身边。医生的手从苏御安的肚子里抽了出去。就像它进去时候一样,出去的时候苏御安也是毫无知觉。妈的,神了!
一次不成,医生不可能善罢甘休。只见它把衣服全部扯开,露出精悍的胸膛。那胸膛上开始浮现出密密麻麻古怪的文字和符号。苏御安知道,下一个回合可没幸运可言了。俩人扯起傻掉的季子涵就要跑,房门啪的一声自己关上了。苏御信的符都用来保护季子涵,这会儿只能狠狠心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门上,大喝五雷咒!可不等他的咒语念完,就听门外有人大喊着:‘躲开!”
苏御安反应极快,拉着苏御信向一旁倒去的时候,一声巨大的枪响从正面而来,房门应声破碎!一阵灰蒙蒙的烟雾腾起,搀和在黑雾之中,门里门外什么都看不清楚。苏御安被呛的直咳嗽,双手胡乱地划拉着身边的人,抓住两个也不管是谁扯着就往门的方向跑。在极度混乱的环境里,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先带他们出去。里面那个,你敢出来老子烫死你!哎呀,你别拉着我,我要揍他,妈的,敢欺负我儿子。老子要揍他!”
121、12
在医院里端着冲锋枪直接把门轰开这种事并不多见,所以,当一行人杀出医生的结界突然出现在就诊大厅的时候,大厅里所有的人都愣愣地注视他们三秒钟,然后发出各自最尖利的惊叫声!找掩体这种事倒是做的很爽快,即便没有受过特殊训练的人也知道赶紧躲到一边去。白颉被人抓着走在队伍最后,一路向后退着一路撒着不知名的黄色粉末。那粉末没有味道,但苏御安却觉得爸爸手里的东西让他感到呼吸困难。苏御信半拥着哥哥,发现他的不适,就扭头朝着白颉喊:“白叔叔,差不多别洒了,我哥受不了了。”
两个蒙着脸的男人负责保护兄弟俩,听见苏御信的喊声,紧着推他们往大门走。其中一个不耐烦地警告:“快走!教授手里的东西拦不了对方多少时间,再慢点麻烦就大了。门口有车,先上去再说。”
这时候,一行人已经跑出了就诊大楼。而闻声赶过来的几个保安一见这架势,刷地一下子躲到了树丛后面!给他们让出一条畅通无阻的宽敞大路。苏御安不仅呼吸困难,连体力也跟不上了,被弟弟扯着直打踉跄,苏御信索性把人抱起来,疾步如飞!
白颉把手里最后一点黄粉撒完的同时,背朝后跃进车子里。车门极快地关上,油门踩到最大,霎时间跑没了踪影。这一切,不过是不到三分钟的事儿。
宽敞的商务车内,苏御安软软地靠在弟弟怀里,难以置信地看着白颉。白颉的脸色很不好,在左边脸颊上还有一道尚未痊愈的伤疤。苏御安左右打量了一番车内的情况,最后,纳闷地问:“爸,那个送我表的人呢?”
“你说小一?”白颉正从腰上卸下手枪,貌似很不愿意带着这东西,“干嘛问他?”
“我觉得他应该跟着你。”尽管是见过一次小一,可苏御安却觉得白颉跟他的关系绝对不一般。小一就像是白颉的影子,现在,那影子不见了,白颉的脸上还有旧伤。他不得不多想。
对于苏御安的回答,白颉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或是反感的情绪。他略有些疲惫地靠在座位上,摘下耳朵里的通话耳机。一旁有人递水递药,白颉一看那一把药片就苦了脸。苏御安挣扎着从弟弟怀里坐起来,拿过那杯水,很礼貌地对那个人说:“下次再给他水,要记得里面放点糖。他怕苦。”
车子里塞了七八个大老爷们,本来都是冷着脸不吭声的,听到苏御安这话不知道是哪个先憋不住了,噗的一声,紧跟着,其他人也都抖着双肩哈哈地笑了起来。白颉被搞的特别不爽,抬手拍了苏御安的脑门,“死小子,我还是不是你爹!”
“是爹,也怕苦。”
白颉气的直磨牙,那几个老爷们捂着嘴不大敢笑出声来惹白颉恼火,还是苏御信特别无奈地打断了父子俩的交流。把话题扯到了正事上,“白叔,你怎么到医院来了?”
“我一直安排人暗中照顾你们俩。”
“是监视吧?”苏御安老大不乐意地嘀咕着。
白颉抬手给儿子顺顺毛,没再搭理他。继续跟苏御信说:“我接到消息的时候还在高速公路上,来不及做更多的准备。不然,这次肯定能抓到它!”
“等一下。”苏御安打断了白颉,“叔叔呢?他不是在家等你吗?”
白颉讪讪地笑了几声,挠挠脸,眼神飘忽。苏御安直接扒着他的肩膀,紧盯着他的眼睛,质问:“你又把叔叔甩了?”
“什么叫‘又’?明明是压根没他那一份!啊,好吧好吧,我说实话,别瞪我了。我被组织通缉,不敢联系苏念。”
闻言,苏家兄弟脑子里冒出好多被组织通缉的白颉哪找来这么多帮手?组织为什么通缉白颉?等等,诸如此类的急于得到答案的疑问。白颉也知道瞒不了多久,干脆坦言:“车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到了地方再细谈。苏念我已经找人去通知他,估计后天就能到。季子涵你们也不用担心,那东西被我烧了一顿,十天半月的别想出来了。现在最为紧要的就是拿到当年你们父亲留在季子涵手里的东西。还有要搞清楚,御安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苏御安不解地问。
白颉直接翻了个白眼,掐着儿子的脸蛋,说:“你被人掏了肚子都没死,你说有问题没问题?”
对啊!怎么把这事忘了!苏御安本就忐忑的心又多了几分紧张和忧虑,而他身边的苏御信却想的很乐观。他说:“不管怎么回事,今晚咱命大。不是有那么句话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苏御安扭头看着弟弟,似在说:你个没心没肺的!苏御信腻腻歪歪的摸了一把哥哥的脸,白颉在一边低声嘀咕:“秀恩爱也看看场合。”
先把季子涵送回家,苏御信给张洛泓打了电话,先数落一顿又叮嘱他看好季子涵。随后一行人的车子在临近郊区地点停下来。其中两个男人已经换了平常的衣服,下了车跟白颉说:“警方的事交给我们处理。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们后天回去。”
白颉点点头,说:“去把他们俩酒店房间退了,再买几件换洗的衣物。”
交代完这些,商务车再次发动,经过四十多分钟的车程,终于停在一片不算茂密的树林边上。白颉带着人下车往里走,边走边说:“这里是我以前的一个研究所,我加入组织后研究所就解散了。知道地点的人不多,暂时还算安全。我现在行动不方便,组织为了抓我,肯定会留意你们的去向。现在不适合跟他们硬碰硬。最近几天你们俩跟我住在这里,等拿到东西以后再说其他的。”
白颉的解释很详细,唠唠叨叨说了十多分钟。等到众人走进树林深处,才发现在一块空地上有连排的七八栋平房。平房由一圈铁栅栏圈着,不大的院子里杂草丛生,衬托着灰败的房子显出阴气森森的效果。苏御信哼哼两声,笑道:“还挺应景儿。”
“那是,我还考虑过把这里改建成鬼屋做个旅游项目呢。”白颉特别自豪地说。其后果,就是被儿子无语地推着走进小院。
别看房子外表破败不堪,里面可是别有洞天。白颉领着他们穿过阴气森森的屋子,打开地下室的铁门,再往下走,经过一段台阶,当灯光亮起来的时候,不逊于五星级酒店的若干个房间出现在他们眼前。用白颉的话说这叫“狡兔三窟”。
随行的几个男人找到厨房准备给大家弄点吃的,白颉领着兄弟俩走进一间很宽敞的卧室。看白颉的样子就是要详细的谈了,苏御安一本正经地坐下来,开口询问:“你被通缉跟咱家的事有关吗?”
白颉冷冷地哼笑几声,“我倒是希望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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