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金城还是瑞金城。
    木易拉着沐的小手，笑着说道：“最美丽的风景，其实都是记忆。唯有记忆，才是最美。而记忆，则是回忆。”
    天空变了颜色，漆黑了。
    好像之前就黑了一次，但好像没有，是黑色一直显化，其间有过白色的幻觉。
    木易只觉得自己的想象很模糊，可能是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绚烂是什么样子的，脑海中无法汇聚出真切且充实的画面，所展现在空间中的景象就多了许多虚无缥缈。
    人脑并不是机器，刻下的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发生变化，甚至会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原本的记忆因为后面的回忆而发生改变，不再是最初时候的样子……
    木易很想说一句，那又怎样呢？
    铺天盖地的，是黑色里的奇异色彩，由无数闪光的点与线条勾勒出的画卷，带着爆破般的声音。
    炸满黑暗的烟花，震耳的声响之后，一个“沐”字化作漫天繁星，平静而不刺眼的圣洁光辉由高处洒落，好似最常见的雨，落在瑞金城的每个角落，也落在沐的身边，也是木易的身边。
    许多年后的回忆，会记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眼睛传递到脑海的画面，会有许多琐碎的变化，但都是美好。
    木易不知道自己应该给沐一些什么，也不敢确定之后的日子里，究竟会有一些什么……
    金对自己说的话，竟是拿去问沐。
    可笑、可悲，也很可怜。
    木易的心中有过万千无奈，知道自己是一个在很多事情上面，都会随着别人所说所做的事情而发生思想的变化的，更是确定了金的那些话对自己会有很大影响，会让今后的路变得有那么一点点或是许多的不同。
    可这才是自己啊，活生生的自己。
    一个人。
    死亡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但可怕的是为了不知道什么的缘由而死亡。
    就好像是电影电视里经常有的“死不瞑目”一样，很大部分情况是因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为什么在最不应该死的时候死去。
    如果给个理由，确切的理由，那是很好说的。
    可是，干巴巴的一句话。
    “我还是想做点什么。”木木对伍月说道。
    伍月沉默了很长时间，叹息一声：“带上我。”
    看到那张熟悉的美丽的脸上的坚持，木木觉得自己的选择会是正确的，微笑说道：“这次，一定。”
    木木还是没有带上伍月，和当初一样，孤身一人。
    伍年出现在沐神宗。
    一如当初。
    “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吗？”伍年语气平淡，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真的怒了。
    木木笑了笑，轻声说道：“会死的。”
    “你不希望她出事，我也是。”伍年走到木木身前，自上而下看着木木，“但是，你想过她的感受吗？”
    “本尊行事，何须解释？”木木的声音多了几许威严与沧桑。
    伍年笑了起来，边后退边摇头：“你配不上她！”
    木木没有回答，就如他所说，于曾经一般，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天地间的轮回，原本便只存在虚假，真正的活着，必然是挣脱一切束缚的超脱。
    连掌控自己的生命都很困难，何必带着心爱的人去拼一个九死一生？
    和当初的决然不同，如今的木木已是察觉到一丝失败之后的希望，可以用相同的方式活下来……至于有多长时间的迷惘，那就不得而知了。
    拼搏，不如说是挣扎，只为那真的一丝期望。
    伍年不会理解木木，就像他永远不是林尊一般，不会站在天地至高的层次。
    割舍不下的，有的人选择留住。
    木木选择的，一如当初，挣扎出一个希望。
    趁着可能已经是最后一丝明悟的时机，身形变得高大，凌厉的气势最后一次在这天地间显示。
    沐神宗内，无数人抬头，震撼的同时，只知道自己在震撼。
    “木木啊，你知道吗？很多事情，都是必须有人去做的。”
    “很多时候，你爹我也什么都不想做，但是没有办法啊，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做。”
    “就好像那谁说的，我不入仙界谁入仙界一样，总是需要有人走在前面，才会踩出一条路来。”
    “好像说得你爹我太高大伟岸了一点，哈哈！”
    “不过，既然活着，不就是要活得好一点吗？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应该为了家人，为了心中珍视的部分。”
    木木笑着，根本不理会脑海里的另一段声音。
    “你会失败的……”
    虽九死其犹未悔！
    木易觉得自己的心痛了一下，好像有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消失了。
    然后，天空中的星星，还是那么美丽。
    “他还是选择了这条路，无尽重复的失败之路。”明佑叹息一声，闭上眼睛，主动让一些思绪逸散。
    幽冥天并没有什么森森魔气，没有无穷无尽的黑暗，也没有遍地的鬼怪什么的。
    这天还是这天，这地也还是这地。
    木、水、火、土站在一起，共同见证了这应该叹息的一刻。
    金有些沉默，看着木易，沉默。
    和意料中的情况不一样，该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而最不应该发生的偏偏发生了。
    “好像……是错了吧？”金轻声问自己，然后笑了起来，“错了就错了吧，又不是没有错过。”
    她的身形出现在木易身前，伸出的指头点在了木易的额头，眉心向上一些。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因为是自己的主场，因为不带有敌意……总之就是做到了，简简单单地点了一下。
    木易不明白金这般做的意义，也不想明白了。
    就凭那张和云渃相似甚至完全相同的脸，木易决定再原谅金这次，也是最后一次。
    “你失败了。”
    木易听到了一句很平淡的话，好像已经说了无数次一样的。
    看到未知的陌生却熟悉的女子，以及她身边的小花，木易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有笑容，没有笑声。
    笑，源自心底。
    不知为何。
    失败？
    失败就失败吧，自己也没成功过不是？
    可是，会甘心失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