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一口气跑出元晨的房间，元爹絮絮叨叨跟我说了什么警告，我一句都没听进去。

    回到家的时候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手机在口袋里振个不停，我愣是看也没看就给摁了关机。

    结果第二天上班，就在公司门口被秦风眠逮住了。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低头看着我，目光如一把锁，扣上了就叫人无处可逃。

    “唔……这个嘛……”头疼的事一大串，我停下来组织语言。

    “沈眉。”他伸手按住我的头，逼我看他。

    于是我俩对视了一小会。

    “……你跟我来。”他突然拽着我就走。

    啥？！

    “秦总，上班时间，上班时间啊……”被拽的一个踉跄，我赶忙提醒。

    他头也不回：“回去再按规章制度扣你奖金。”

    “……”

    我靠，你硬要拉着我走还扣我奖金：“喂，我不去了……”

    挣了两下，发现他力气大我太多，简直是拼了命似的拉着我。无奈下只好放弃。

    ……算了算了，破财消灾。

    他拉开车门把我扔进去。

    为毛每次进他的车都是这样……就不能让我好好开门进去？

    到了车上还是不太想和他说话，于是看着前方傻坐着。

    “去哪里？”他把手搭在方向盘上。

    “……”我怒目而视——说出来的是他，说扣奖金的是他，他自己还不知道去哪！

    欺人太甚！！

    “不是你非要拉老子出来的吗！！！！！”庐山升龙霸！我实在忍受不了了。

    他往后一让躲开我的攻击：“关于上次的事情，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谈什么！！！！！”天马流星拳！当老子好欺负是不是。

    “选个好说话的地方，你来挑吧。”他又一让躲开，神色依旧镇定。

    “……”好说话的地方？我狐疑地看他。

    他很理所应当地看回来，等着我的回答。

    我把目光又转向前方，要我定，也成。

    “你家。”我吐出俩字儿来。

    “……”他有点惊讶。

    “干嘛？”我扫他一眼——有诚意就快开车。

    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似的：“去……我家？”

    “咋滴，不行吗？”

    “……没有。”

    说完“没有”之后，他调了一下档，快速地掉头出停车场。

    82

    城东高级公寓。

    昨天一夜纠结，坐在车里就忍不住呼呼过去，梦里我站在拳皇现场，用两只脚连扇秦风眠耳光……不待打出ko二字，就感到鼻子一紧，被谁掐住了。

    窒息感从胸口往上涌。

    “醒醒。”有人在我耳边吹气。

    “……”眨眨朦胧的眼，只看到有个模糊的轮廓，似乎是张脸。

    “……”突然间，模糊的大脸无限放近，嘴唇被什么软软的压了一下。

    “！！！”我一个激灵清醒。

    “睡着的时候可爱多了。”秦风眠抬起头来，淡淡地评价。

    “……”过了三秒才有了反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你偷袭！”

    “没错。”他大大方方承认了。

    ……扶墙。

    不要钱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

    “不要脸！”于是我愤愤地指责。

    “随你怎么说。”他倒是很坦然：“走吧。”

    ……再扶墙。

    “走啊。”见我没动，他侧头看我。

    脑子里的下属神经直接反射，我不由自主伸手解安全带，下车……

    我……

    对自己这种死都改不了的奴才相真的非常鄙视！

    临到公寓脚下，秦风眠伸出修长手指，噼噼啪啪敲下好一串密码。

    “咔嚓。”防盗门乖乖启开。

    这个可比机关那头的三个废柴好用多了。我暗自比较。

    进门，上电梯，上升到11楼……

    凝滞的要死的气氛里，我偷偷抬眼去瞧秦风眠。

    没想到他竟也若有所思地在看着我。

    触到他的目光，我微微一抖，赶紧避开。

    “到了。”只听见他轻轻地说。

    一出电梯就是他家大门，他取钥匙开门，大堂映入我眼帘——偌大的欧式房间，竟显得冷清。

    可能是他单身住于此的缘故……

    这样一个人的日子，他过了多久？

    忍不住就开始想。

    没事同情他做什么！摇摇脑袋晃掉这些乱七八糟，我飞掉鞋子，毫不客气地进去。

    “老公……”里屋飘出来女人一枚，甜蜜地笑啊笑啊，七扭八歪地奔了出来：“怎么才上班儿又回……咿，有客人？！”

    她的脸色立刻有些古怪开去。

    是上次餐馆里那个美人。

    我立刻认了出来。

    “你不是上次餐馆里那个……”不待我发言，她先认出了我来。

    “嗯。”青筋，闭眼，懒得搭理她。

    “小可，你回你房间。”秦风眠脱外套挥手。

    小可，叫的够亲热嘛。

    “哦……哦。”叫小可的女孩子显然是神经大条型的，不解地转身回去。

    “对不起。”卧房的门一闭，秦风眠就转向我：“本来不想让你来我家的。”

    我本来也没想来，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心血那么一来潮，就脱口而出。

    “来了也好。”我冷笑：“这给我看了多好看的一出啊。”

    他目光深邃地盯住我，好久没说话。

    “沈眉，”半晌，他开了尊口：“你先坐。”

    “不用，您有什么话说，说完我就走。”

    “去坐下。”又用了领导口吻。

    “……”奴才神经再发作，兔子似的窜过去坐下。

    妈的，我这是什么贱格的条件反射！

    他也走到我身边来坐下，伸手给我倒了杯茶。

    “喝吧。”

    “不喝，你要说快说。”

    “……”他盯着手里的茶杯看了一会：“你在闹别扭？”

    反正他就是要看我笑话呗。

    “啊，是啊。”我斜眼看着他：“三天前上了个人，三天后就去跟姑娘相亲，我反正做不到。”

    “……”他还是看着茶水，不语一言。

    “我就是别扭，你满意了？”

    “……”话音落下，他终于肯转头过来看我，竟然带了丝得意的笑在眼睛里：“承认吧。”

    “哈？”

    “你心里有我。”

    “我很早就承认过了吧？”不爽感蔓延开来……

    “在这之前，我是没有觉得过。”

    呸！他就是在找碴！

    我气死了，拍案而起：“你tm到底要说什么，一次性说完行不行？！”

    他抬头望向我。俊美的眉目，让人不忍责骂之。

    “坐。”又是一个字。

    “……”我骂骂咧咧地坐下。

    “我结婚了。就在昨天。已经领了证。”他干脆地一次性说完。

    像是三九的天被谁打头上淋了盆冰水，我只觉得每个毛孔都在颤抖。

    “然后呢？”竭力忍住，我咬牙问他——如果他要说的在这儿结束，我就让他家变成案发现场。

    “我家人很满意，从此不会过问我的感情生活。”

    “……然后呢？”忍，再忍一会……好歹，让他把话说完。

    “她叫陆可，是我小姨的情人。”

    “……然……等等。”我举起手要求暂停。

    小姨的……啥？

    “原音重放一遍。”我于是再次要求。

    “陆可，我小姨的情人。”他倒也不拒绝。

    “……”噎住：“你小姨是个啥，蕾丝边？”

    他严肃地点头，我晕厥。

    林致远，他，再加上他小姨……

    仨了啊，只他们家，就仨同的了！

    这，这密度也太高了……

    盛世开放的同性恋们啊，怎么都集中在他这一家子。

    我不禁展开联想——是因为……因为有血缘关系吗-_-||||……

    “她们是相当地下的恋情，我的性向，和她的性向，对外界虽然没有刻意隐瞒，家族里却少有人知道。再加上……陆可家人也不知道，最近还老催着她结婚，干脆就……”

    “干脆就你俩了？”不待他说完，我已领会了十有八九。

    他再次严肃地点头，我晕厥again。

    蕾丝边嫁给gay，蕾丝边的蕾丝边是gay的小姨……

    天下大同，天下大同。

    如果我是做记者这行的，明天头版头条就有的播报了。

    “陆可不清楚你的身份，在单位附近我又不想把事情闹大，让你不好做人。于是那天……才会演变成那样。”他垂眼慢慢地说：“她向来比较迟钝，而且觉得……需要在外人眼前做的夸张些，所以……”

    “……哦……唔……”原来是这样……

    “我不会和她住的太久，另外会找个房子，如果你还愿意跟我一起……”

    说到这里，他突然转脸看向我：“沈眉，你要相信我。”

    “……”

    “你相信我，我就相信你。”

    “……你相信我什么？”忍不住问。

    “相信你那段不正常的时间，真的丢了jj。”

    “……”

    “以一换一，等价交换嘛。”不愧是生意人。

    “-_-|||……”好吧……以一换一……等价交换……

    “ok。现在你来跟我说说，昨天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冰释前嫌，秦老板顿时神采飞扬，资本家面目三百六十度回归，犀利地盯住我，沉声询问。

    “……”纸包不住火，香蕉皮包不住jj。

    “说吧。”总裁好整以暇点了支烟，开始快活似神仙。

    他平时明明就不抽的。

    “……我……”被他那目光一看，我永远只能说真话：“去了趟元晨的家。”

    “哦？”他吸都没吸一口，就把烟头掐灭了。

    眼睛虚了虚，顿时深不可测起来。